党性教育学的学科体系建设刍论

2016-02-11 09:37龚少情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教育学党性规律

龚少情

(中共上海市委党校第四分校,上海200042)

党性教育学的学科体系建设刍论

龚少情

(中共上海市委党校第四分校,上海200042)

党性教育是中国共产党的本质要求。党性教育特有的研究对象、党性教育产生发展的内在规律以及党性教育的强大的现实需求,提出将党性教育当作一门科学的紧迫命题。立足中国实际,本着科学精神,深入研究党性教育的影响因素、内在逻辑、基本范畴和基本原理,揭示党性教育的一般规律,进一步构建党性教育学的学科体系,为全面从严治党提供独特的思想理论资源,乃是党性教育学的重要使命。

党性教育学;学科体系;科学精神

2015年12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党校工作会议上指出,党性教育是共产党人修身养性的必修课,各级党校要把党性教育作为教学的主要内容。随后《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党校工作的意见》第十三条也明确指出,要加强党性教育学科建设。党性教育的重要性进一步凸显。应当建立党性教育学,按照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把党性教育当做一门科学来对待,突出党性教育一般规律和基本原理的研究,努力建构党性教育学的学科体系,是党性教育研究的重要面对。

一、党性教育是一门科学

判断一种事物或现象的产生、发展是不是科学的,首先需要搞清楚什么是科学?维基百科的定义是:“科学是一个探寻知识的系统。而探寻知识的途径必须依靠科学方法。只有通过科学研究所获取的结果才能成为一个知识体系。”一般而言,科学是一种累积的知识体系,而这种知识又是合乎规律的人的理性活动的结果。结合科学发展的历史经验,可以认为,是不是一门科学,其主要的标准在于它是不是具有客观规律性、是不是有着自己的理论基础、是不是有着实践的社会需要、是不是具有明确的研究对象等。根据这个标准,考察一下党性教育,我们认为党性教育是一门科学,是应该站得住脚的。

(一)党性教育有着自己的客观规律

作为首要的条件,科学是对客观规律的研究,是一种基于客观规律研究基础上的知识体系。党性教育是不是具有内在的规律性,它的产生、运作、发展是否遵循着某种规律?这是必须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显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一是党性的形成和发展变化是有其规律可循的。我们所说的党性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国共产党的党性,是马克主义政党的本质规定性,是党的先进性要素在党员身上的集中体现。人的行为受着一定思想的支配,党员的行为也不能不受着一定的党性观念、党性原则等等的支配,党性是否纯洁、党性修养如何,直接影响到党员的处事方式和行为选择。那么,共产党人的党性又是从哪里来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马克思指出,“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1](P24)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先进理论与工人阶级的现实斗争相结合的产物,在其产生发展的实践过程中,形成了自身的本质规定性,并表现于党的政治目标和价值取向以及路线方针政策之中,也内化为广大党员的思想观念和精神气质,外显于党员个体的形象和言行。由此观之,中国共产党的党性,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党员个体的党性,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产物,而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共产党人在追求国家独立富强和广大人民幸福生活的实践斗争中的产物,党性只能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反映,只能是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反映,只能是参与广大群众的实践活动的结果。要言之,你不接受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不参与工人群众的实践活动,你就不可能有所谓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党性。这就是规律。可是,一些已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党员后来为何又会变质?党员个体之党性的发展、变化是否有某种规律性?我们说,偶然性中有必然性,党员干部的思想观念的变化和道德理想的堕落,不是一夜之间造成的,而是党员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客观因素和主观因素,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在一定的外在条件下,一个党员干部放松自己的主观世界的改造,思想认识不彻底,内在修养不够,就容易做出与党性相背离的事情,走向腐化堕落。所以,对一个党员来说,绝没有与生俱来、无故而生的党性,也没有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党性,不注意在实践中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加强主观世界的改造,是迟早会出问题的。党性的形成、发展与变化始终遵循着某种规律,有其客观的因果必然性。

二是党性教育是一个合乎规律的过程。教育是一种有规律的活动,依此类推,党性教育也应当有其内在的规律。遵循了它,就能取得成效,达到预定的目的,违背了它,就会碰壁,很难取得实际成效。比如,党性教育的内化规律,把先进性的理想信念、宗旨意识和高尚情怀,变为党员内在素质的一部分,一般都会经历一个知、情、意、行的心理活动过程,这里就有一个内化规律问题。正如马克思所说,“人行动的一切动力,都一定要通过他的头脑,一定要转变为他的愿望的动机,才能使他行动起来”。[2](P345)遵从了这个内化规律,党性教育就会进展顺利,反之就可能事与愿违。又比如党性教育的需要激发规律,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认为,需要是任何人类历史活动的第一个前提。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党性观念、党性原则、党性要求等等只有激发被教育者的对于党性的内在需要,只有当被教育者把党性观念、党性原则、党性要求等当做自己的人生圆满幸福之必需的内容,只有党性教育与党员自身的精神家园构建的需要相一致的时候,才会真正被接受。因此把握和遵循这种党性教育的需要激发规律,也是党性教育无法绕过的一个环节。还如党性教育的实践规律,党性教育是一个理论与实践统一的过程,关在象牙塔中坐而论道,脱离火热的社会环境,不参加任何实践活动,党性教育是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成效的。等等。以为党性教育是一个盲目的想当然的随心所欲的东西,这既不符合事实,也缺乏理论支撑,是站不住脚的。

三是党性教育的管理也是有规律的。做好党性教育工作,会遇到目标规划、战略布局、合理安排、精心组织、激励保障等等的问题,也就有一个管理的问题。这个管理也是有其内在逻辑规律的,既要符合一般管理学的原理,又要遵循党性教育管理的特殊性的规律。比如,如何根据党员干部的特点组织教学?如何激发党性教育的动力?如何建立科学合理的党性教育质量评价体系?如何整合各种党性教育资源?等等。这些都不是随心所欲的东西,都有规律可循。所以,党性教育管理也需要把握规律。按照科学规律进行管理,党性教育的路子才能越走越宽。

(二)党性教育有自己的理论基础

科学是一种符合客观规律的知识体系,一般来说,这样一种知识体系总有一种起着支撑作用的理论基础,告诉人们你的方法是什么,基本概念是什么,你得出各种结论的根据是什么,等等。我们说党性教育是一门科学,因为它有科学的理论基础,作为我们把握、研究的理论依据。这个理论基础是多方面的,择其要者,大致体现在以下三个层面:

一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层面的基础。主要是解决党性教育一些本源性的问题,为党性教育提供了认识论指导。党员也好,党性也好,总是处在一定社会历史之中,如果脱离社会历史的分析,就不知道党性产生发展变化的社会历史根源,就不可能有对于党性的本质理解。还有,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人的解放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理论,也是党性教育的重要理论基础。对党性的理解脱离不了人的本质、人的解放与人的终极意义这个大的背景,割裂党性与人性的关系、割裂党性与人的解放的关系,是无法准确理解党性的本质与意义的。

二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层面的基础。这主要是为党性教育的内涵和价值提供理论依据。比如马克思恩格斯的先进性思想,指出无产阶级政党区别于其他资产阶级政党的标志在于其先进性,这个先进性包括价值追求、理论指导和实际行为的先进性,也包括无产阶级政党因自身担负的推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使命意识而所具有的先进性等等。先进性思想指明了党性教育的基本内涵,为党性教育的目标设定提供了理论依据。再有,列宁在《怎么办》一文中深刻地论证了“灌输论”有关观点,为党性教育的必要性提供理论证明。又如毛泽东的党建学说,尤其是其中的思想建党理论,阐明了理论武装和思想入党的重要性,成为党性教育的直接的理论依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全面从严治党的论述,在新的起点上进一步阐明了党性教育的重要地位和丰富内涵,是党性教育的重要理论基础。

三是马克思主义教育学、心理学等学科理论层面的基础。主要是为党性教育的具体方式方法提供理论依据。马克思主义教育学、心理学等学科的相关理论,其关于教育活动的一般规律的理论,关于人的思想活动与行为选择的心理规律的理论等等阐述,都在一定程度上,为党性教育提供相应的理论支撑。

(三)党性教育有自己特有的研究对象

是不是科学还得看它是否具有自己的较为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研究领域。毛泽东同志在《矛盾论》一文中曾经指出:“科学研究的区分,就是根据科学对象所具有的特殊的矛盾性。因此,对于某一现象的领域所特有的某一种矛盾的研究,就构成某一门科学的对象。”[3](P309)党性教育研究的主旨在于揭示党性的生成、变化的机理和逻辑,揭示影响党性变化的各种因素,发现、提炼党性教育的固有规律。因此,党性及其生成的规律、党性教育实施管理的规律,都是党性教育研究的对象。在这里,党性教育的对象是明确的,它的边界也是清晰的,说它具有独特的研究对象并非妄言。

(四)党性教育有着很大的社会需求

恩格斯说:“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4](P733)以此看来,社会需要是一门科学存在和发展的不可或缺的根据,缺乏社会需要的所谓研究,是没有生命力的,最终会被历史发展所淘汰。有的人认为党性教育很细小、很琐碎,与治国理政和经济建设都离得很远,与国家治理现代化似乎也不搭界,结论是党性教育可有可无,所谓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这实在是个误解。应该看到,党性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始终面临的永恒课题,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没有社会需求呢?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形成了“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提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开创了反腐败的新阶段,党性教育摆到了更加重要的位置,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可以说,当前中国共产党正在进行着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这为加强党性教育提供了广阔天地,党性教育的研究大有可为。

二、党性教育学的学科特征与学术使命

学术使命,乃是一门科学由以存在、发展的安身之本。所谓使命,《辞海》1979年版对此的解释是,“旧指使者奉命出行;今指重大任务。”由此我们可以认为,学术使命指的是一门科学在其自身的领域中所一以贯之的理论担当和社会责任,它表征着该门科学研究的理论目标和终极关怀,也承载着以该门科学研究为职志的研究者们的精神家园和价值追求。有人认为,党性教育的研究,所指也迩,所论也琐,似有不堪使命之虞。这实在是大谬不然。无担当则无价值。作为一门科学的党性教育研究亦然。德国哲学家费希特曾指出:“学者阶层的真正使命:高度注视人类一般的实际发展进程,并经常促进这种发展进程。”[5](P23)党性教育研究置身于党性发展的客观过程之中,生长于中国社会的肥沃土壤,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随着中国的崛起和中国梦的翩翩来临,党性教育研究也必将以自觉和自信的姿态,迎来学术的春天。那么,这门科学的使命是什么,在当前一个时期,其所要担当的紧要任务是什么?对此,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

学术使命源于其与所处时代的紧密关联,更源于其研究的独特对象和自身的学科特征。党性教育学的学科特征大致有如下几个方面:

党性教育学具有政治性。党性教育体现了中国共产党本质的要求,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性质规定了党性教育的方向。党性教育研究的必要性和正当性首先源于党的本质规定性,党性教育研究的内容也要体现党的核心价值观的要求,党性教育的组织也无不在党的领导之下,政治性是党性教育学的首要特征。

综合性是党性教育学的重要特征。党性是一个综合的概念,既是理论的,又是实践的;既是静态的,又是动态的;既有思想认识方面的,又有情感意志方面的。党性教育的研究既涉及到党员个体层面,又涉及到组织层面,既有微观,又有宏观。而对党性教育学的研究,需要多种学科的知识综合运用,包括教育学、心理学、政治学、中共党史、组织管理学等等,具有明显的综合性。

党性教育学具有实践性。党性教育学对党员党性的生成以及变化规律的研究,对党性教育规律的研究,归根结底是为了指导党性教育的实践,是为了指导党员干部主观世界的改造。当前,党的建设所遇到的一些突出问题,呼唤着党性教育做出自己的贡献。党性教育应当在党员主观世界的改造、促进党员个人的全面发展、更好地应对党所面临的各种挑战等等时代课题中,大显身手。离开了实践性,党性教育研究就是自娱自乐,没有实际存在价值。

党性教育的学科特征以及中共所处的大历史大时代,均已表明党性教育学的重大而光荣的使命已经到来。立足当下,观照未来,党性教育学的使命有三:

首先,以推进新时期的全面从严治党为己任,为全面从严治党奉献思想资源。全面从严治党需要有从严的党性教育。党性建设是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在全党范围的保持、巩固和提升,党性修养则是党员个体按照党性原则所进行的自我改造,前者着重于政党整体,后者着重于党员个体。党性的丧失是政党本质性的改变,意味着政党根基的滑坡,党性建设意义非同小可。党性教育是全面从严治党、加强党性建设的应有之义,党性教育学应该通过独特而艰辛的学术研究,增强其解释力和预见性,切实为全面从严治党提供独特的思想理论资源。

其次,关切党员干部的精神家园,提供党员干部安身立命的精神基础。党性教育与党员自身的需要是紧密相关的,一经与党员接触,党员就会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渴望和激情,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心向往之的冲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党性教育该是具有何等的魅力!要做到这一点,党性教育就不仅应当是全面从严治党的需要、治国理政的需要,也应当是党员个人的人生发展的需要,是其追求人生圆满、人生幸福的需要。从马克思主义需要理论来说,如果党性教育与党员个体发展的需要相背离,怎么可能激发党员党性修养的发自心底的激情和动力?如果党员在党性教育中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幸福,甚至党性教育成为党员人生幸福的巨大阻力,这样的党性教育怎么可能为党员所发自内心地接受?显然,以为党性教育只是党的要求而不必考虑党员个体的生命意义的需要,看起来似乎政治十分正确,实际上却是一种十分片面的观点。如果说在生命始终处于危险之中的革命战争年代,很难顾及到党员个体的需求似乎还存在一定的理由的话,那么,今天随着党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型,以及从封闭的计划经济下的执政党向开放的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执政党的转型,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无视现实中作为活生生的党员的需要的存在,就很难行得通了。所以,党性教育的依据不仅植根于党的需要,也植根于党员本身的需要,党性教育不仅推动党的发展,也应当推动党员生命个体的完善,只有从这个高度,我们才能够准确地把握新时期党性教育的旨归以及党性教育学的使命担当,才能真正将党性教育置于现实的基础上。列宁说得好:“没有‘人的感情’,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对于真理的追求。”[6](P117)显然,我们说党性教育学的使命,就必然是将党的发展与党员生命意义的发展统一起来,体现足够的人文关怀,为党员个体的精神家园辛勤浇灌,让他们始终以充盈的热情坚守共产党人的精神家园。诚若是,党性教育学就真正体现出自身的历史价值而为世人所尊重了。

再次,强化问题意识,努力构建党性教育的理论体系。要在深化对有关基本原理和基本规律的研究基础上,尽快构建党性教育学的理论体系,这是新时期党的理论工作者应有的职责和追求。这种理论体系的构建又需要联系中国问题,在强烈的问题意识的引导下进行。马克思曾经说过:“一个时代的迫切问题,有着和任何在内容上有根据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7](P203)从学术研究的角度看,“问题”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或者说,“问题意识”是学术研究的生命和灵魂。没有问题意识的学术研究是没有生命力的,问题意识是对学术活动主体的基本要求。以问题进入研究,以问题推动研究,围绕问题而展开研究,是科学研究不断发展的基本图景,也是科学研究生生不息、充满活力的内在机制。正因为如此,党性教育学的使命,就应该从问题意识出发,回应当代党性教育存在的重大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深化对党性教育规律的认识,并予以尽可能的理论概括,形成科学的理论框架,不断增强党性教育学的系统性、思想性、预见性。

三、党性教育学的内容体系设计

依据党性教育学的研究对象及其学科特征,结合党性教育学的学术使命,应当抓紧有关基本问题和基础性问题的研究,努力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内容体系。

一是党性教育学的基本范畴的研究。范畴是支撑一座科学大厦的砖头,是关于研究对象的属性和活动规律的概括。每一门科学都应当有自己的基本概念、基本范畴,以揭示这门科学的基本属性、逻辑起点和分析工具.党性教育学也不例外。党性教育学的基本范畴有:党性、党性内化、党性蜕变、党性修养、党性锻炼、党性教育、党性建设、党性评价、党性教育管理等等。总体而言,党性教育学是一门与时俱进的科学,很多问题还在不断深化研究之中。

比如党性这一基本的范畴,对它的研究就牵涉到其与人性、个性、理性以及人民性的关系的研究。曾经有一段时期,我们往往把党性与人性、个性、理性乃至人民性不同程度地对立起来,从科学规律的角度来说,这是站不住脚的,不利于党性教育的发展,对此应该客观、冷静地分析。实际上关于党性和个性的关系,毛泽东在七大会议上就曾指出:“不能设想每个人不能发展,而社会有发展,同样不能设想我们党有党性,而每个党员没有个性,都是木头,一百二十万党员就是一百二十万块木头。”[8](P224)我们现在连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不同的著作中、不同时代对党性的论述,目前也还缺乏专门的、系统的整理,须知这是我们今天研究的重要思想源头,应当抓紧补课。

党性教育的研究要不断引向深入,有必要创造新的范畴,拓展话语体系的概括力和影响力。现在总的感觉是党性教育的话语体系比较陈旧,与其他学科发展相比差距较大,跟不上时代发展的形势,这极大地影响了党性教育的解释力和思想创造力。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一门科学提出的新见解,都包含着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9](P34)比如,党性内化与党性锻炼这两个概念,前者指的是作为思想、精神和情感要素的党性转化为党员内在素养的过程,后者则指党员按照党性的要求进行的各种形式的实践活动,前者强调一种微观机理,后者是一种个体实践,两者相辅相成,只研究党性锻炼,不考察党性内化,就很难发现党性在一个党员身上产生、凝固和提高的机理,也就很难找到党性教育的规律。还比如,党性修养与党性建设,前者是从党员个体的角度来说的,后者则是从党或者党组织的整体来说的,党性也需要建设,党性教育也只是党性建设的一个内容、一种方式而已,党性建设这一范畴,力度和意义是不一样的,等等。

二是研究党性教育的理论基础。任何一门科学,都有自己的理论基础,否则,就不可能算得上一门真正的科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中国化的最新成果,揭示了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规律,提供了一种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党性教育学的重要理论基础。深入研究党性教育的理论和规律,首先需要着力研究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的关于政党发展和政党建设的理论,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阐明了政党的起源及其在不同社会中的历史作用,揭示了政党的本质,是党性教育学的基本理论依据。其中马克思恩格斯所阐述的无产阶级政党的先进性思想,分析了无产阶级政党与其他政党的本质区别,阐述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先进性的理论表现和实践特征,揭示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历史使命,是党性教育的重要指导。再如,列宁曾经论证了灌输论原理,斯大林曾提出了党员“特殊材料论”。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在当今时代,如何对待“灌输论”和“特殊材料论”,两者是否已经过时?在党性教育中又应当如何进一步发展、运用“灌输论”和“特殊材料论”?这些无疑也是值得好好研究的。毛泽东的党建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党的建设方面的重大理论成果,具有深远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显然,深化这方面的研究也是党性教育学的应有内容。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特别是十八大以后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提出了“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等重要思想,是深化党性教育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应当予以深入研究。等等。

三是深入研究党性教育的基本规律和基本原理。党性教育不是一个主观意志的随心所欲的过程,也不是一些要素杂乱无章的堆砌,而是一种在一定社会环境中展开的客观活动过程,有其内在客观规律。这个客观规律的研究,正是党性教育学的核心内容。一门科学的基本职责便是解决其所研究的对象的发展与活动的规律性问题,否则便是舍本而逐末。所谓规律,列宁说:“规律就是关系”,就是“本质的关系或质之间的关系”。[10](P131)党性教育的规律主要是党性教育过程中各要素之间的具有普遍性、稳定性的联系,是党性教育活动中客观存在的一种内在必然性。

党性教育规律具有丰富的内涵,至少应该包括三个方面的规律:党员个体的党性生成与变化的规律、党性教育的教学过程规律、党性教育的组织管理规律等。党性生成与变化规律,主要研究影响党性形成发展的因素、党性内化的心理机制、党性修养的动力机制等等。领导干部党性教育的教学过程规律主要研究党校党性教学的特点、党性教育主体和客体的特点、党性教育中教师与学员的互动关系等等。党性教育的管理实施规律主要研究党性教育效果的评价、师资队伍建设、党性教育的组织运行机制、党性教育的整体规划等。这三大规律是有效开展党性教育所必须把握的规律。坦白地说,目前对于党性教育规律的研究还处于探索阶段,有的方面甚至还是空白,与形势发展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要综合运用政治学、教育学、心理学、组织行为学和社会学等多学科的有关理论和方法,借鉴国外建构主义、行为主义、系统论等等理论中的合理因素,集中力量深入进行研究。在基本规律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党性教育的基本原理,努力获得经得起实践检验并被其他学科所广泛认同的研究成果。

四是研究党性教育的环境。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党性的生成变化离不开环境的作用。现在很多人说,党员干部在党校学习当时似乎触动很大,可回到工作单位又是依然故我,不为所动,这里就有环境的作用。脱离了环境的研究,就无法把握党性形成的实质,也就不可能全面地揭示党性教育的科学规律。要深入研究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党性教育环境与革命战争年代环境的不同特点,研究处在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等不同环境中党性教育的特点。特别要研究环境变迁对党员干部思想与行为的影响,要加强党性教育的环境优化问题的研究,等等。这方面的研究,还处于初步的阶段,需要引起重视。

五是研究党性教育的发展历程和经验。历史与逻辑是统一的,逻辑的证明必须结合历史的证明。列宁说过:“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绝对要求,就是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11](P512)中国共产党从其诞生之日起,就拿起了党性教育的强大武器,其间有成功经验,也有曲折教训,总结党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党性教育的经验教训,可以为我们深化对党性教育规律的认识提供资源。

六是研究党性教育的目标、内容、方法论建设以及资源开发问题。没有目标便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可靠的评价标准。要加强党性教育的目标研究,深入研究党性教育的目标确立的依据、目标的不同类型及其标准、目标的实施与考核等等。依据党性教育的规律,要研究哪些内容最能够打动学员、哪些课程为党性教育之必修,哪些课程应当随着形势的发展而增加新的内涵?究竟应该怎样打造科学而有效的党性教育课程体系?党性教育属于党员干部的主观世界的改造,方法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要按照党性内化的机制,联系党员的不同特点和所处的不同环境,研究党性教育的方法的针对性有效性问题,对现场教学法、情景模拟法、实践体验法等新的党性教育方法也要加强研究。党性教育需要依托相应的现实资源,抓紧研究党性教育的资源开发,梳理党性教育的资源类型、特点与有效开发的途径,研究各种党性教育资源的整合利用、高效管理的问题等等。

最后,着力推进党性教育现代化的研究,回应社会的关切。所谓党性教育现代化,乃是与经济社会现代化进程以及人的现代化过程相一致的党性教育之适应性变迁,包括党性教育理念的现代化、内容的现代化、方式方法的现代化、话语体系的现代化以及体制机制的现代化,它表征的是党性教育的一种与时俱进的姿态以及党性教育对现代文明的一种开放的胸怀,是对党员所处的时代特征以及党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关切。有的人总是认为面对气势磅礴的现代社会的发展潮流,党性教育只需要照搬过去的内容和做法就行了,好像党性教育可以独立于现代文明发展的潮流之外,越“左”越好,这种观点无疑是片面的。改革开放到了今天,中国的现代化取得了巨大成就,不得不承认,在这一过程中,科技、经济、思想观念、社会交往方式都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作为现代社会中活生生的人的广大党员,其思想观念在接受马克思主义影响的同时,也不能不浸淫于“现代性”之中,呈现新的特点。党性教育就应该把马克思主义党性观念、党性原则等的教育与这种浸淫于“现代性”之中的党员实际情形紧密结合起来,正视现代社会的特质对于党员个体的影响,顺应现代化历史发展趋势的要求,进行适应性变迁。没有党性教育的现代化,党性教育满足于计划经济时代甚至革命时代的一些口号、方法和模式,要有所谓的针对性有效性是很难的。党性教育应当回应现代化进程中,利益时代党员干部思想上的突出问题,不断增强党性教育学的理论解释力和实践回应力。

四、以科学精神推动党性教育学的发展

党性教育是一门科学,科学的东西必须用科学精神去对待,党性教育也不例外。党性教育的研究又何尝不是如此。1941年,著名科学家竺可桢曾发表《科学之方法与精神》一文,认为“科学方法可以随时随地来改换,但科学精神是永远不能改变的”。①转引自南同茂:《论科学研究中的科学精神》,载《科学学研究》1998年第6期,第12页。党性是讲气节讲精神的,党性教育研究更需要讲气节讲精神,践行党性教育学的使命,没有科学精神是难以担当此重任的。

以科学精神对待党性教育学的研究,这本来应该是个简单的道理,甚至可以说是常识。然而事实上要真切地付诸行动,却并非易事。实践中我们常常看到,有的人把党性教育的研究涂上浓浓的意识形态宣传色彩,生怕一不小心偏离了中央精神,从选题到语言再到结论,无一不打上深深的政治宣传标志,给人空洞虚伪的感觉,不像是学术研究。有的研究缺乏起码的创造,结论都是老套套,在人们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新意,更谈不上什么创新了。有的在研究中“跟风”“从众”心理严重,研究的问题浅层化、时政化,忽略和藐视基础理论的研究。有的研究的结论往往是先入为主,充满偏见,客观性不强。如此等等。其结果是,党性教育的理论研究与人们对党性教育的期待出现很大的反差。不客气地说,与其他学科研究突飞猛进的形势相比,党性教育研究显然是落在后面了,甚至因此而损害了党性教育研究的名声,影响了人们对它的认同。

当前有以下几点尤其需要加以注意:

研究中始终贯彻理性精神。理性精神是科学精神的首要精神。理性精神反对盲从,主张怀疑,敢于质疑,不惧怕权威,不承认绝对真理的存在,强调一切观点和论断都要接受经验事实以及理性思维的审判。用理性精神指导党性教育的研究,就是要求研究者独立思考,保持研究的自主性和主动性,研究中不带偏见和武断。不能把经典作家的论断当做“圣经”,作为研究正确与否的标准,也不能把革命领袖的讲话神圣化,无视实际情形不加区别地到处套用。如果领导没有说过的不敢说,中央没有提过的也不敢提,经典著作中找不到的也不能讲,这样的态度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党性教育学的研究。

党性教育研究必须求真务实。求真务实是科学精神的重要内容。党性教育研究者应当有为真理而献身的精神,直面现实,从党性教育的实际出发,把发现党性教育的规律作为自己最大的学术目标和学术价值。党性教育研究不能等同于政治宣传,宣传可以夸大,而党性教育研究则是要以事实依据和严密的论证来说话的,以对真理的追求为自己的学术使命。党性教育是讲党性的,研究者自身更应该讲党性,讲气节。应当看得到研究者为真理而献身的浩然气概,看得到研究者不为博取名利而委曲下跪的铮铮铁骨。党性教育研究绝不是为研究而研究,更不是充当吹鼓手,而是要解决问题,解决新时期新阶段党性教育存在的突出问题,破解党性教育的现实困境,回答党性教育的时代课题,这才是科学精神的要旨所在。

迫切需要加强实证研究。党性教育研究是经世济用之学,归根结底是应用型的科学,如果没有进行过任何形式的调查,没有对研究对象的近距离、详尽的观察了解,或者对某一类研究对象的长期跟踪,我们的研究就很难有透彻的结论和新的突破。应当加强党性教育的实证研究,深入党员的实际生活,找准典型案例,解剖麻雀,尽最大努力占有一手材料。这当然很辛苦,也有挑战性,但唯其辛苦和有挑战性,才有价值。

加强党性教育研究的原创性。原创性是科学研究的生命。革命导师列宁曾说,判定一个人的社会贡献,不在于他为社会贡献了多少,而在于他为社会贡献了哪些新东西。现在的党性教育研究,原创性不足是普遍存在的事实。一些党性教育方面的文章总是给人一种狭隘、到处似曾相识甚至难以卒读的感觉。看来,党性教育研究的原创性确实具有某种紧迫性。党性教育研究的原创性何在?首先来自解放思想,如果总是迷信“老祖宗”,崇拜权威,固守旧有的观点,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何谈原创!党性教育研究的原创性需要新的研究方法、新的理论视角。党性教育研究中能不能得出某一个有一定深度的思想,让人为之拍案叫绝?能不能采取某一个独特的视角,让人为之耳目一新?老实说,现在这方面的成果是太少了。党性教育研究的原创性还来自于对于新的概念、新的范畴的创立和使用。有人说党性教育研究中概念、范畴几十年一贯制,几乎到了贫乏的地步,是有一定道理的,应当加强。还有一个学术争鸣的问题,要倡导争鸣,须知争鸣是创新的动力。要鼓励其他学科的人加入到党性教育研究的行列中来,大力借鉴心理学、行为科学、社会学、计量经济学和统计学的方法和手段,深化党性教育的多角度、多方位的研究,在学科交融碰撞中不断激发党性教育研究原创的活力。

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也许党性教育现在还不是一门显学,更谈不上什么王官之学,但它深深扎根于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斗争实践之中,有着自己的历史使命和学术价值。只要我们始终保持学科的自觉自信,咬定青山不放松,以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的学术理念,以沉浸酉农郁、含英咀华的学术心态,以焚膏继晷、兀兀穷年的学术意志,恭敬不怠、颠沛以之,党性教育学的种子,就一定会长成学科的参天大树。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3]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人的使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6]列宁全集:第25卷[M].人民出版社,北京:1988.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毛泽东在七大的报告讲话集[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9]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10]列宁全集:第3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11]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 沈斐]

The Construction of Education System on the Commitment to the Party

GONG Shao-qing
(The Fourth Branch School,Shanghai Party Institute of CCP,Shanghai 200042,China)

The education of Party spirit is the essential requirement of the CPC.With an analysis of the specific target,internal law and practical need of the education on commitment to the Party,the paper proposed the urgent need of setting up the education on commitment to the Party as a science subject.In line with the actual conditions of China and the final pursuit of science,we should reveal the essence of the education on commitment to the Party with knowledge in factor affecting the education,the inner logic,basic category and fundamentals.The construction of the education system on commitment to the Party has laid theoretical basis for comprehensively strengthen Party discipline,which serves as a critical mission of the Party’s self-cultivation.

party spirit education;subject system;the spirit of science

D261

A

1674-0955(2016)05-0108-09

2016-08-20

龚少情(1968-),男,江西新余人,法学博士,上海市委党校第四分校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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