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敏杨海挺
西南联大档案中的戴世光教授★
■石敏杨海挺
西南联大的档案整理和出版已经初具规模,针对这些成果学术界展开了诸多研究,但大都有两个方面的偏差,一是局限于档案资料中,仅利用档案中的资料进行相关研究,导致研究内容的碎片化;二是对档案资料利用不足,尤其在西南联大相关人物研究之中,利用日记、回忆录等居多,对档案中同样记录的资料则参照比对有限,以致研究内容出现部分错误。[1]基于此,本文以统计学界的大师——戴世光教授为案例,在大量档案史料分析的基础上,结合文集、回忆录、专著等大量材料,研究以戴世光教授为代表的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人物形象与学术成就。
戴世光祖籍湖北武昌,1908年出生于天津市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22年考入南开中学,1927年又考入清华大学经济系,这是西南联大经济学系的前身。1931年毕业时,戴世光因各科成绩平均在80分以上,得以进入清华大学研究院学习,研究社会、经济统计方法应用问题。1934年,戴世光考取清华大学的留美公费生,研习“国情普查统计”门,即“人口、农业、工业、商业等普查资料的统计整理方法、技术研究”。[2]在1935年前往美国留学之前,戴世光拜访了陈岱孙、陈达等一些国内统计学界的专家,为留学做了较为全面的准备。[3]1935年戴世光在密歇根大学数学系研究院学习,1936年获得数理统计学硕士学位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研究院,1937年以《美国人口预测》(英文)作为学位论文,获得经济统计学硕士学位。为了更好地提高实践能力,戴世光以美国国情普查局作为实习之地,系统研究了人口普查和统计资料的整理方法与技术。随后,按照计划,戴世光先到达英国,在伦敦大学旁听数理统计学,同时在英国的人口生命统计局调查和研究人口统计工作的整理方法。在考察完德国和法国的统计局所用的人口统计方法之后,戴世光进入印度,系统学习了印度人口普查局所用的人口资料的统计方法“条纸法”。[4]从戴世光教授的求学背景可以看出,他在国内已经接受过科学的经济与统计学训练,在美、英、德、法、印度等国家的学习和实习中,更全面系统地研习了国际前沿的国情普查统计方法与技术,这些经历为戴世光教授在西南联大的统计学教学与国情普查技术研究等方面,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基础。
西南联大经济学系是由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开大学的经济学系合组而成,因南开大学商学系的系主任由陈岱孙一人兼任长达5年,又称经济商业学系。1938年至1946年间,经济商业学系共培养出933名学生,约占西南联大毕业学生总数的1/4,是全校各学系中学生最多的系别。[5]经济商业学系能在人才培养方面做出重要贡献,与其雄厚的师资力量密不可分,在该系的10多名教授中,戴世光教授是杰出代表。
1938年7月,戴世光回到中国。同年,在经济学系系主任陈岱孙等教授的极力推荐下,戴世光为经济商业学系二年级学生开设《统计学》课程,当时他是西南联大唯一开设这门课程的老师。1939~1940年度,戴世光的统计学成为经济商业学系的必修课,同时他针对四年级学生,增加《高级统计》的选修课程。1940年9月杨西孟被聘入经济商业学系任教授,他接替了戴世光高级统计课程,并把必修的初级统计课程改为“甲”、“乙”两种,杨西孟授“甲”课,戴世光授“乙”课,其中杨西孟注重数理统计,戴世光则偏重应用,这样的授课分工一直持续了4年。从1944年起,戴世光被经济学系聘为全职教授,增加了人口统计与经济统计,作为三四年级的选修课。西南联大社会学系的系主任陈达认为社会学主要搞应用,便指定戴世光教授的人口统计为社会学系三四年级学生需要学习的课程。除了1943~1944年度,戴世光因为国情普查研究所的工作繁重不得不停止经济商业学系的课程外,其余时间一直是该系统计学课程中重要的教授。[6]
除了授课外,戴世光还在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进行国情的普查与统计工作,国情普查研究所是西南联大极为重要的社会科学研究机构之一,在人口及其相关的国情研究方面取得了卓著的成就。戴世光回国后,得到社会学系系主任兼国情普查研究所所长陈达等一批教授的认可,很快便被聘任为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的职员,至此到1946年西南联大北返之前,戴世光的科研工作主要集中在国情普查研究所之中。
国情普查研究所是清华大学的5个特种研究所中唯一的社会科学研究机构,该所成立的目的是“为求对于我国人口及其相关问题,获得研究技术及搜集材料,以便对于政治、经济及社会的建设,有所贡献;并期为辅助学术的研究,作试验的调查工作”。[7]于是成立之初,该所所长陈达便决定选一个试验区,做小规模的人口普查。1938年7月,戴世光从滇越铁路到达西南联大的蒙自分校时,遇见准备离滇赴沪去接家眷的国情普查研究所所长陈达教授,二人对于国情普查研究所的工作,交换了意见,[8]受陈达委托,戴世光抵达昆明后,为了选择合适的普查区,对昆明周边地区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发现呈贡县作为人口普查区具有交通便利、居民经营农业为主、人口数量合理等多方优势。12月,陈达返回昆明后,随同戴世光、李景汉等国情普查研究所的三位主要负责人与呈贡县政府人士接洽,正式确定1939年在呈贡县进行人口普查。[9]呈贡县的人口普查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被学术界认为是“中国现代人口普查的开端”,[10]在这一项工作中,戴世光的贡献重大。
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在呈贡县人口普查中调查表的整理统计工作主要由戴世光负责。对人口调查所得数据的统计,是人口普查重要的一项内容之一,也是衡量人口普查是否科学准确的重要指标之一。戴世光比较了当时国际上流行的划记法、条纸法、边洞法和机器法等统计方法,他认为,边洞法和机器法均需要借助于价格昂贵的机器,相对于低廉的人工费用,机器整理并不适合战时的中国。[11]作为国情普查研究所统计组主任的戴世光在印度曾专门学习条纸法,他与陈达、李景汉商议后,决定先后选择划记法与条纸法对这批表格进行整理,目的是通过比较找出二者的优劣。具体来说,划记法“是就某一统计表把统计资料中对于这个统计表式有关的项目,加以分类计算而产生一个统计表”,“分类时是由一个人诵读各种项目的符码,负责划记的人听了就在表内适当细胞中划上一道。”[12]本次划记法统计从1939年7月8日开始,完成于10月10日。条纸法“是用一张纸来代表一个人,条纸的两端抄记上关于某个人的符码,”分类时“按条纸上已抄好的符码,分插入木表(类似于划记表)内适当的栏中”。[13]这种统计方法需要按照一定的符码对每个人进行归类。条纸法的实验始于1939年10月15日,完成于12月31日。通过对两种统计方法的比较,戴世光发现条纸法经费要比划记法多3%,这是因为条纸法需要对每位被调查者做一条纸之故,但时间比划记法省8%,错误更比划记法减少86%。[14]戴世光实验得出的此项结论,直接应用在国情普查研究所后来的呈贡县农业普查、呈贡县昆阳县户籍及人事登记、环滇池区域户籍示范工作中,条纸法也逐渐成为当时学术界与政府机关进行国情调查统计与资料整理的主要方法。同时,在国情普查的基础上,戴世光参与主编了国情普查研究所的三部主要的调查报告《云南呈贡县人口普查初步报告》《云南呈贡县昆阳县户籍及人事登记初步报告》和《云南省户籍示范工作报告》,三部调查报告中共有270多种统计表和20多种统计图,均是戴世光及其指导的学生亲手统计和绘制的。这些统计表和图对环滇池区域内诸多村庄的男女人口数量、壮丁人数、残废人口、年龄分配、男女信仰与教育程度等均有细致精密的统计,是云南环滇池区域近代以来最为精确和全面的人口及其相关数据,也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至为严谨的国情资料。
同其他知识分子一样,戴世光在西南联大时期的生活状况也曾遭遇艰难。在回国初期,他先居住于蒙自分校,1938年底返回昆明后,因筹备国情普查研究所的人口普查事宜,往返居住于昆明和呈贡之间。1939年国情普查研究所在呈贡县文庙内驻扎下来,戴世光也搬进国情普查研究所在文庙内开设的单身宿舍。文庙内林木成荫,可以很好地躲避敌机轰炸,但房屋漏雨,食物匮乏,物价飞涨等,生活条件却较为艰苦。面对抗战时期的国内外困境,戴世光并没有退却,反而用满腔的热情,在生活与学术方面为抗战建国做着贡献。
在日常生活中,戴世光一直有抽香烟的习惯,但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降低,只能抽土烟代替,他常常去西南联大上课时才买一支香烟放在口袋里,在讲完课后拿出来抽。“每当抽这支烟时感到很骄傲,生活艰苦算不了什么”。[15]面对抗战时期物资短缺、生活困难的情况,同大多数知识分子们一样以豁达的心态面对,并把这种生活境遇转化为学术救国的精神动力。
在教学生活中,戴世光因为住在呈贡,需要往返于昆明之间,尽管有滇越铁路,但交通还是不够便利。他曾说,“从研究所到呈贡车站相距十里,起初到联大教课还骑毛驴代步,骑不起毛驴时,风雨无阻地步行前去”。[16]呈贡县文庙附近住着西南联大的吴泽霖、陈达、吴文藻等一大批学者,他们同戴世光一样,也因教学需要往返奔波于昆明与呈贡之间,尽管有诸多不便,却培养了他们深厚的感情。戴世光在一篇文章中,记述了他和吴泽霖的生活状况,“每星期,我们二人以及其他的教授们一起,徒步十里,赶火车到昆明市,为西南联大的社会系或经济系上课。我与吴老就是在抗战期间的西南联合大学内和呈贡县城的三台山上,一起从事有关教学的学术研究和生活上互相照顾的长期过程中,逐步建立了深厚的友谊”。[17]这是在艰苦的战争年代,学者们在共同的爱国情怀与学术素养之下形成的高尚情谊。
在学术生活中,戴世光曾利用居住文庙在呈贡县进行人口普查的便利,对呈贡县各个村落进行了细致的走访调查,40多年后的1985年,戴世光依然感慨地说道,“我走遍了县内每一个村庄,至今许多村落我仍记忆犹新”。[18]戴世光的大量学术成绩,正是建立在这样严谨细致的学术调查之上。此外,在笔杆子救国的风气之下,戴世光还积极参加吴泽霖负责的昆明译员训练班,他兼任训练班的生活指导主任,主管生活和教务工作,且曾长时间与训练班的学员一起生活、上课和出操,是该项训练班主要的负责人之一。在1943~1945年间,戴世光为中美配合抗战培养了大量的军事翻译人员,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直接贡献。[19]
在西南联大北返前后,戴世光与西南联大附属小学级任教员施宝贞女士结为伉俪,步入了家庭生活。在文革期间,施宝贞女士小心翼翼地保存了戴世光两本油印调查报告的手稿《呈贡县人口普查,1940年》和《呈贡县农业普查,1941年》,尤其是呈贡县农业普查报告的稿本,是孤本,后收入《戴世光文集》之中,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学术价值。
戴世光在西南联大的教学与科研活动,是他学术事业的起点。戴世光曾指出“我在国情普查研究所担任的统计科学研究工作,就是通过人口、农业普查,运用统计方法分析中国农村的人口问题,研究中国人口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正是由于这种人口学的科学研究实践,我开始以统计方法科学研究为正业,而以人口学研究为副业。”他在国情普查研究所的“这些人口、农业统计研究工作的实践对我的锻炼、培养至关重要。我不仅取得了社会、经济科学统计工作的实际经验,而且使我在统计学术思想上决定讲授(在西南联大经济系和社会系)统计学(实为社会、经济用数理统计方法)中,采取将数理统计方法原理与社会、经济统计调查、统计整理工作方法紧密联系的科学体系。”他深情地回忆到,“现在回想起来,直到那时我才在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下,认识到统计工作提供的反映客观现象的统计数字资料,是科学统计方法应用于分析研究客观现象的科学基础”。[20]戴世光深情地叙述他在西南联大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所做的工作,深刻地反映这些工作在他学术生涯中的重要地位。从他的话语中,我们真切地感受到经过西南联大时期的学术科研活动,戴世光在统计研究方法、学术思想等方面都得到了理论联系实践的进一步提升,并确立了他主攻的统计方法科学研究方向。1979年戴世光发表“国际科学界只存在一门统计学(即数理统计学)”[21]观点的论文《积极发展科学的统计学为我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服务》[22],引发学术界长达十余年的大讨论。1981年,戴世光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为我国统计学博士研究生导师的第一人,[23]1992年国家技术监督局将统计学独立成为一级学科,至此,戴世光倡导的一门统计学以“大统计”的概念形式成为学术界的主流。[24]戴世光为1987年以来中国统计学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他的成就正如他自己所述,是在西南联大时期奠定的基础。
戴世光从1938年7月回国后到1946年,一直在西南联大工作,培养了大量的优秀人才。国情普查研究所的沈如瑜、李舜英、陈旭人都是戴世光的学生,他们除了在戴世光教授前沿的统计学课程中得到系统的理论学习外,还在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担任重要的统计工作,并且负有指导之责,为国情普查研究所的相关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也为他们日后进行统计学、经济学等相关领域的学术科研奠定了重要基础。同时,在戴世光的主持下,国情普查研究所以调查员为主组织了一次考试,选拔出成绩较好的12人为研究所统计练习生。这些调查员大都是呈贡县当地的小学教员,具有初中毕业的文化教育程度。他们成为统计练习生参与国情普查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中,成为环滇池区域人口普查、户籍及人事登记中的主要工作者。
1982年中国举办第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戴世光被云南省人口普查办公室聘为顾问,曾返回昆明实地指导云南省的人口普查工作。期间他发现自己参与和主持的云南省环滇池区域的人口普查、户籍及人事登记工作,长期未得到学术界的重视,戴世光在向云南大学人口所时任负责人陈旭光的通信中无比遗憾地谈到,“之所以想到要完成这项课题是要把1942年在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搞的人口统计资料成为活的人口事实。他死后就再不会有人来利用这些材料了”。[25]于是他提议“利用40年代昆明市、县(环滇池地区)的人口历史资料来完成一个城乡社区40年来人口变动和发展的规律性研究”。[26]他的动议得到中国人民大学统计系和云南大学的大力支持,戴世光和陈旭光后来合作完成《1942-1982年昆明环湖县区人口的变动与发展:一个城乡社区的人口学研究》[27]一著,该著有效利用了戴世光在国情普查研究所调查统计所得环滇池区域宝贵的城乡人口资料,是对西南联大时期学术成果进行再研究的经典著作之一。
通过对档案史料中戴世光相关资料的梳理分析,可见戴世光教授作为西南联大众多教授中的一员,他身上体现出的爱国情怀,学术素养,以及在学术科研中取得的成绩,无疑,是西南联大学者中杰出的代表。正是有着像戴世光这样一批教授的精心耕耘,西南联大才能在抗战时期艰苦环境中取得卓越成就。梅贻琦曾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28]毫无疑问,西南联大的戴世光教授就是这所谓的“大师”也。
[1]陆韧、杨海挺、石敏:《西南联大研究的史料与视野问题》,《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6期。
[2][4]戴世光:《统计科学研究60年》,戴世光:《戴世光文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页。
[3]戴世光:《行健不息须自强》,清华校友总会《清华校友通讯丛书(复23册)》,清华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90-91页。
[5]西南联合大学北京校友会编《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校史:一九三七至一九四六年的北大、清华、南开》(修订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220页。
[6]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云南师范大学编《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史料》卷3《教学·科研卷》,云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162、189、218、250、285、319-320、352、385、387页。
[7]《梅贻琦致云南省政府函》(1940年12月),载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云南师范大学编《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史料》卷3《教学·科研卷》,云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714页。
[8][9]陈达:《浪迹十年》,商务印书馆,1946年,第319页、320页。
[10]阎明:《中国社会学史——一门学科与一个时代》,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38页。
[11][12][13][14]国立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云南呈贡县人口普查初步报告》(油印本),国立清华大学国情普查研究所,1940年,第16-17页、19页、30页、50页。
[15][16][18][19]戴世光:《怀念抗战中的西南联大》,北京大学校友联络处编《笳吹弦诵情弥切: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五十周年纪念文集》,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年,第27页,第236页。
[17]戴世光:《吴泽霖老!我在继续向您学习》,西南联大北京校友会编《我心中的西南联大:西南联大建校七十周年纪念文集》,清华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36页。
[20]戴世光:《统计科学研究五十年》,北京图书馆《文献》丛刊编辑部、吉林省图书馆学会会刊编辑部编《中国当代社会科学家(第6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3年,第366-367页。
[21]袁卫:《从“人口革命”到重构统计教育体系——戴世光教授的学术贡献》,《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2年第1期。
[22]戴世光:《积极发展科学的统计学为我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服务》,《经济研究》,1979年第2期。
[23]韩兆洲、徐芳燕、桂文林:《得失与启示:我国统计学博士学位论文选题统计分析》,《统计研究》,2010年第11期。
[24]肖红叶:《中国经济统计学科建设30年回顾与评论——基于三大事件框架的研究》,《统计研究》,2010年第1期。
[25][26]陈旭光:《与戴世光教授合研课题的回忆片段》,袁卫等编《师道永存:纪念著名统计学家戴世光教授》,经济科学出版社,2000年,第119-120页。
[27]戴世光、陈旭光编著《1942-1982年昆明环湖县区人口的变动与发展:一个城乡社区的人口学研究》,云南大学出版社,1989年。
[28]梅贻琦:《就职演说》,陈平原等著:《民国大学:遥想大学当年》,东方出版社,2013年,第24页。
★本文受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编号310850160316)。
作者单位: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长安大学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