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丁骁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种令人难忘的味道,那是糖画的味道。
我家门口,有一棵银杏树,高大但并不粗壮的树干和那稀疏的树叶,见证了它度过的沧桑岁月,见证了我丰富的童年生活。
童年时代的乡村,冬天的生活总是恬静而悠闲的。因为我家就在大路边,所以那个做糖画的老人往往就会站在我家那棵银杏树下,叫卖吆喝。听到那声音,小伙伴们就会停止玩耍,缠着自己的母亲带上红糖或白糖,健步如飞地跑去排队,做糖画。
这时候,上了岁数、带着老花镜的糖画师傅就会手脚麻利地从推车上取下一个已被烧得焦黑的铁锅放在炉子上,小勺子、小铲子及一块厚重的大石板也从推车上卸下来,放在钢筋架上,那块石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光滑得如玉般,似乎还飘溢着些许糖的香味。
师傅在小马扎上坐定,将来人递给他的红糖洒在锅里,不时地用他那碗口大小的勺子搅一搅,直到能牵出丝来时才关掉了炉子。他用勺子盛起一勺糖浆,问来人要什么样子的糖画,来人大多会说要“龙”或“凤”,师傅也似乎知道一样,事先将图册翻到“龙”或“凤”那一页,用他那瘦骨嶙峋的手倾斜着勺子,让糖浆缓缓地流到石板上去。老人的目光专注,那时他在我的心里就是个神人。
大约几分钟过去了,那个糖画已经画完了。那是一只弓着身子,似乎随时等待腾飞的“巨龙”。我想,如若这只“巨龙”的颜色不是如此单一的话,都可能会飞出石板,在苍穹中腾云驾雾、自由翱翔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糖画自然风干,师傅熟练地用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巨龙”铲起来,从小推车上的竹签盒里抽出一根竹签,把糖画粘上去,往往这时,那个糖画的主人会如获至宝地把糖画捧在手中,那爱怜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宁可让糖画消融也舍不得吃下去。
时光如流水,现如今,我已经长大了,银杏树依旧挺立在那里,可是,糖画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