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主义价值与范式：从理性异化到绿色生态的跨越

许威

[摘 要]从马克思关于异化理论的创立到弗洛姆关于消费异化理论的具体阐述，人类社会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始终要处理人与自然、社会、人类自身等之间的关系。消费在资本主义物质繁荣的条件下成为了一种异化，人们忽视了消费带来的正确的价值享受，消费异化束缚着人们精神世界的解放。因此，跨越技术理性与工具理性的消费异化，树立绿色、生态、自然的消费主义价值和范式，解放束缚在物质上的人，让消费成为一种促进人、社会、自然相和谐的一种生态式平衡的行为。

[关键词]消费主义；理性异化；弗洛姆；绿色生态

[中图分类号]F06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6）1 — 0009 — 02

一、价值与范式的基础：消费主义理性

从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的历史进程中，伴随着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消费规模的扩大和消费方式的改变是人类走向进步的重要标志之一。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不仅劳动者同劳动产品、劳动本身相异化，而且人与人，人与人的类本质也是相互异化的。〔1〕在马克思看来，异化被认为是人类在社会体系中得以存在的一种状态。而在弗洛姆的理论里，“异化是一种体验方式，在这种体验中，个人感觉自己是陌生人。或者说，个人在这种体验中变得使自己疏远起来， 他感觉不到自己就是他个人世界的中心， 就是自己行动的创造者——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行动及其结果成了他的主人，他只能服从甚而崇拜它们。”〔2〕120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快速发展，消费主义逐渐成为资本主义价值意识形态下的社会价值。消费的过程从本质上说是一种具有人性关系特征、进步性的生活体验，主要功能是满足人更幸福的生活。但是在过度物质化的资本主义社会，消费成为了一种炫富与自我满足的行为。消费不仅不是健全社会的表征，反而成为了不健全的资本主义社会束缚人的意识形态工具。

在资本主义社会由萌芽走向繁荣的过程中，消费主义价值观，既是统治社会的意识形态，又是一种生活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消费社会里的所有游戏就在于“通过增加财富的总量，从总量上达到自动平等和最终平衡的水平，即所有人的福利的一般水平，以此来消除他们之间的矛盾。”〔3〕35这种推动着资本主义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理性主义推动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繁荣，整个工业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带动着人类文明的巨大前进。消费理性主义划分了人与客观世界的二元对立，将人类中心主义与个人主义的世界观高度深化，人类成为了自然界的主宰，过度开发自然、掠夺自然以满足人类不断膨胀的私欲。同时，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高度盛行的大时代下，理性消费主义带来了很多不理性的行为，造成了社会的不健全和焦虑：道德沦丧、自我分裂、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等。随着科学技术在工业化与城镇化过程中的作用日益显现，工具理性和技术理性成为充斥着人们大脑的主流意识形态。在这种意识形态的推动下，整个社会生产体系高速运转，社会生产率不断提高，物质产品极大丰富。但这些生产出来的产品只是这种意识形态控制下的产品，而非人们的真实需要。生产日益沦为满足人们消费欲望的工具，加之价值理性的失落，消费背离了需求的本质，其目的仅仅是为了获得感官的享乐。不可否认，在技术理性和消费理性下，资本主社会突破了宗教和封建主义的束缚，带来了西方世界的革命性面貌。但整个社会被这种理性所控制着，社会运转体系和整个社会价值观是在理性意识形态控制下的。消费理性主义造成了单向度的社会，社会中的个体成为了单向度的人。恩格斯指出，“宗教、自然观、社会、国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无情的批判；一切都必须在理性的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作辩护或者放弃存在的权利。思维着的知性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尺度。”〔4〕355

二、消费主义：异化与批判

人与物质的异化。在过度强调物质和效率的资本主义社会，人们过分强调物质消费对生活的重要性，通过商品的消费来满足自身在消费上的幻想性的需求，使自身内在的空虚与无力感得到消除。这本身就说明了消费不是人们的本能性的需要，而是成为了填补内心空虚的一种手段。弗洛姆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们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获得物质财富，在整个社会消费异化过程中，无论是生产还是人们自身的生活，都打上了经济附庸的烙印，人们被异化成为了疯狂的消费机器。人与商品的关系变的扭曲，人追求商品和消费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满足自身真实需要的目的。相反，人们不停的机械化生产产品，产品进入到消费阶段后，人们又会成为产品的奴隶。在不断的追求物质消费的行为中丧失了在这个社会体系中人存在的真实价值。可是人们不会选择逃避，而是选择了一种墨守。这种重复的生活，使得整个社会忽略了人的存在。

人与自由的异化。资本主义社会宣扬的个人主义和自由的价值观在精神上给人以极大的自由，人们可以自由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但弗洛姆认为，资本主义倡导的自由价值观不能体现人的真实自由状态，真正的自由首先体现在拥有健全的社会，社会的不健全使得整个社会中的个体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在消费异化社会中，人的内心的是孤独的、寂寞的，人们只是机械的从事着技术性的重复生活。整个社会变成一个庞大的生产车间，每个人只是无穷无尽的生产流程中的一个零件，他们不需要思考，不需要个性。现代市场的强制力生产模式，从生产环节到分配环节都在控制着人们的生产生活自由，在工业资本主义社会，根本就不存在真实的自由存在。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虚幻自由的出现是工业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异化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使人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渺小的如一粒尘埃。表面的物质充裕，根本不能填补人们内心深处的极大空虚。 无数的虚假需求和消费繁荣的假象只能用来遮蔽人们获得虚假自由的真相。〔5〕

人与自然的异化。消费异化除了带来了物质上和人在自由上的异化以外，在自然的大环境下也存在着许多的异化。一方面，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必然需要通过开采开发自然资源来满足人类的生存需要，这种无休止的消费欲望会促使人类不择手段的向大自然索取源，而在利用资源的过程中由于人类的很多理念和技术都不成熟， 这就会导致人类对大自然的粗放式开发，造成大量资源的浪费。人们在盲目的毫无节制的消费需求下，忘记了消费的本来目的，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和整个社会产能的过剩。另一方面，工业化发展让很多落后国家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少数人或者少数国家垄断了人类的大部分资源，一边是奢侈浪费、挥霍无度，一边却是连基本的生活需要都不能满足。 这种资源的分布不均， 在一个国家内部或者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都会造成极大的贫富差距，而这些差距的扩大很可能给人类社会带来战争的危机。人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利益关系，利益因素破坏了世界的生态系统，战争造成了部分国家的生态的不可恢复性。endprint

人自身的异化。弗洛姆提出“我们的精神健全吗”，认为在资本主义消费异化的不健全社会中，人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人自身缺失了人性，缺失一种身份感，否定了“我就是我”。人们在金钱和物质利诱下，看不到自己的真实存在，人们丧失了对自我价值存在的肯定能力。人们不把自己看成是这个社会中有价值的个体存在，在消费异化下人成为了这个社会中的一个商品，如果被销售成功了就会获得即时的满足感。反之，如果失败了，他就有一种挫败感。 这样的人几乎完全丧失了自我感，他不再感到自己是一个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实体，这样他就与他自己相疏离了。在和他人相处的关系上更是看不到人在人性和精神的伤存在。人们被物质所控制，远离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三、从理性异化到绿色生态

弗洛姆在批判消费异化的同时，也从多个角度寻找造成这种异化的原因：首先，从人本主义出发，资本主义对人类社会精神状况的忽视。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物质社会下的人们普遍认为物质文明是最重要的，哪怕有少数人认为社会存在缺陷，大多数人的“真理”也会助推着这个社会继续向前。人们忽视着自身的精神状况，缺乏对现实和自身的审视和质疑。其次，资本主义社会的性格是怎样的？这样的问题生活在当下社会中的人们很少也不愿意去思考给他们带来享受的社会。从资本主义诞生的那一刻起，社会上有一种普遍的惯性来凝聚着整个社会。从竞争到垄断，从剥削到侵略，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使整个社会人伦丧失、道德崩塌、人性扭曲。强制力的市场经济法则，从生产力到生产关系，一切的消费都是一种人为激发出来的炫耀式虚假需求，偏离了消费的真实目的。最后，尽管消费异化是整个资本主义异化的一部分，但是弗洛姆认为由于整个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进步和人类社会的需求，这种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在他看来，随着人类文化的发展，随着对美好的食物、艺术品以及书籍需求的增加，人需求更多的消费也是合理合法的。因为消费的意义在于给人一种更幸福的生活。消费是通向目的即幸福的手段。〔6〕106

无论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还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消费主义的影响无处不在。克服消费的理性异化，建构人类与自然和谐的价值理念。从哲学价值观上要克服“二元分裂”与“人类中心主义”。将人与自然联系起来来塑造健康绿色、生态式的消费观，需要考虑几个方面的内容：

绿色生态价值观的价值基础是什么？消费是为了什么？这样的消费价值观有什么样的意义？正确的消费价值观认为，从人的生存发展的历史看，生产是一切消费的基础。但是，消费不是生产的最终目的。如果生产完全是为了消费，而消费完全寄托于生产基础之上，必然又会重新落入消费异化的陷进。因此，消费的目的应该是以人为本，在现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基础上，实现更高层次的跨越，使人能够从消费的过程中解放出来，实现人的自由和物质精神的全面享受，摈弃重物质、轻精神的消费异化。同时，把生态建设作为实现人类永续发展的重要基础。建立人与自然的和谐，需要改变“人定胜天”和人类破坏自然的现象。在消费异化价值观下，消费是一种任意消耗自然资源，掠夺财富的炫耀式的。这种消费价值观下的生态式脆弱的，必然造成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的破坏。因此，绿色生态的消费主义应以资源的节约为消费理念引导消费方式的变革，重塑与生态文明相适应的生活理念和生态消费方式，把消费纳入生态系统之中，使之相协调。对于人本身而言，追求真实的、非虚幻性的感觉是绿色生态消费主义所认同的价值。同时，“人也是自然的部分，所以，对自然的剥夺也是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剥夺；环境恶化也是人类关系的恶化。”〔7〕75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在消费方式上需要坚持适度消费的原则，树立健康、绿色的消费生态理念。海德格尔提出，实现人“诗意的栖居”。实现绿色的消费方式代表着我们对自然的敬畏，消除了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异化。

〔参 考 文 献〕

〔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 埃里希﹒弗洛姆.健全的社会〔M〕.欧阳谦，译.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7.

〔3〕 让·鲍德里亚. 消费社会〔M〕 . 刘成富，等，译. 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刘海辉，张林.异化的消费及其人道主义救赎：弗洛姆消费异化理论探析〔J〕.理论观察，2014，（08）.

〔6〕 E﹒弗洛姆.健全的社会〔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7〕 约翰﹒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耿建新，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谭文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