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良 崮 战 役

刘兆东

孟 良 崮 战 役

刘兆东

2016年，是中国全面内战爆发70周年。回顾总结那段波澜壮阔、艰苦卓绝的斗争历程，会给人们带来诸多思考和启迪。孟良崮战役就是那场战争的一个缩影，也是洞见那段历史的一个窗口，从中可以见证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朴素真理。

一、战前态势

抗战胜利后，国际国内形势也随之发生了急剧变化。在国际上，美国在战争中大发横财，成为世界头等经济和军事强国，取代了德、意、日、法等帝国主义的地位，并借机向外大肆扩张，妄图实现其独霸世界的野心。在其扩张战略中，重点是控制欧洲和亚洲。中国是亚洲的中心，占据中国，就巩固了它在亚洲的地位。因此，便在“反对共产主义”的旗帜下，大力支持、援助国民党政府，从而达到不战而控制中国的目的。在国内，国民党集团企图独占抗战胜利果实，继续坚持其一党执政，维护法西斯统治，所以积极准备内战。但由于抗战时国民党军多在西北、西南的大后方，一时难以发起进攻，于是便玩弄起和平谈判的花招。

中共中央对蒋介石发动内战的阴谋早有预料和洞察，在争取和平建国的同时，制定并做好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等自卫反击的准备。

蒋介石在完成全面内战的准备之后，就彻底撕下和平谈判的假面具，于1946年6月26日发起向解放区的全面进攻。解放区军民在中共中央的坚强领导下，不畏强敌，奋起反击，从此拉开了全国解放战争的帷幕。

当时，蒋介石拥有420万人的庞大军队，且有飞机、坦克、装甲车、大炮等现代化武器装备，统治着近80％的国土，控制着大城市和交通要道，并得到美国的大量援助。而人民军队仅有127万人，装备低劣，基本上还是“小米加步枪”，且经济薄弱，机动空间小，外援少等。蒋介石深知这种力量的对比，所以扬言要在“三至五个月内整个解决中共问题”，一开始便在全国摆开七大战场，气势汹汹，不可一世。但他低估了人民的力量，在全面内战不到8个月的时间里，即被歼灭有生力量70余万人。“速战速决”的计划化为泡影，其战线过长、兵力不足的矛盾日益突出。为摆脱困境，尽快消灭人民武装，一向刚愎自用的蒋介石也谨慎起来，决定由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在东北，晋冀鲁豫等战场采取守势，集中兵力重点进攻陕北和山东。从1947年3月开始，国民党军向山东解放区发起重点进攻。

二、斗智斗勇

为确保重点进攻的胜利，蒋介石犯了临阵换将的老毛病，于1947年3月撤消了徐州、郑州两个绥靖公署和参谋总长陈诚的前线总指挥，派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到徐州坐镇，直接指挥三个机动兵团展开对山东的重点进攻。第一兵团为汤恩伯部，辖第二十五、第二十八、第五十七、第七十四、第八十三6个整编师，兵团部设在临沂；王敬久部为第二兵团，辖第七十二、第七十五、第八十五3个整编师及第五军，指挥部设在兖州；欧震部为第三兵团，辖第十一、第二十、第四十八、第六十四、第八十四5个整编师及第七军，兵团部设在泗水城，加上第二、第三绥靖区的部队，国民党用于重点进攻山东的兵力达24个整编师（军）、60个旅，共45万余人，其中有蒋介石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即整编第七十四师、整编第十一师和第五军。

在排兵布阵的同时，蒋介石还接受以往被分割围歼的教训，在战术上也做了重大调整，认为“并进不如重叠，分进不如合击”，决定采取“集中兵力，密集靠拢，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的打法，加强纵深，集团滚进，将共军一举消灭在沂蒙山区或赶出山东。从3月下旬开始，国民党军打通、控制了兖州至临沂的公路和津浦铁路兖州至济南段，从泰安、大汶口、泗水、平邑、费县、临沂一线，呈半包围状向沂蒙山区腹地进击。

为了粉碎国民党军的重点进攻，华东野战军首长陈毅、粟裕等认真研究形势，制定对策，决定仍采取集中兵力、各个歼敌的作战方针。鉴于国民党军兵力过分密集，行动谨慎，决定以“耍龙灯”的战术，吸引、调动、迷惑敌人，从中捕捉战机。

在一个多月的行动中，华野充分运用在解放区腹地作战的有利条件，高度机动，巧妙回旋，南打郯城，北战泰安，歼敌两万多人。但国民党军被打怕了，各兵团之间、部队之间各求自保，甚至见死不救，始终龟缩、靠拢在一起。为此，陈毅、粟裕联名向中央军委报告情况，说明敌军密集，不好分割围歼的原因，并决定由华野参谋长陈士榘率两个纵队南下鲁南，威胁敌人后方，调引敌人回师或分兵。

毛泽东主席密切关注着山东战局，收到陈、粟电报后，立即回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同时指出：“胶济路以南广大地区均可诱敌深入，让敌人占领莱芜、沂水、莒县，陷于极端困境，然后歼击，并不为迟，惟（一）要有极大耐心；（二）要掌握最大兵力；（三）不要过早惊动敌人后方。”接着，毛泽东又电示陈毅：“第一不要性急；第二不要分兵，只要主力在手，总有歼敌机会。凡行动不可只估计一种可能性，而要估计两种可能性。”

根据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华野果断放弃南下计划，并决定主力后退一步，脱离与国民党军的正面接触，让敌人放手前进，然后相机歼敌。

华野主动后撤，造成了国民党军的错误判断。蒋介石认为华野“攻势疲惫”，无力再战，已向沂水、南麻、博山一带逃窜。遂勒令各部大胆进击，改：“稳扎稳打”为“猛追猛打”。

在蒋介石的督促下，国民党军各部加快了推进速度。第一兵团从临（沂）蒙（阴）公路一线向坦埠、沂水方向进犯；第二兵团从范家镇、泰安、大汶口一线向博山、莱芜方向进犯；第三兵团从平邑、泗水、楼德一线向蒙阴、新泰方向进犯。在“猛追猛打”中，第一兵团汤恩伯部最为卖力，他们以整编第七十四师为中心，以整编第二十五师、整编第八十三师为左右两翼，又以整编第六十五师保障整编第二十五师侧翼，以第七军和整编第四十八师保障整编第八十三师侧翼，呈箭头状向前推进。整编第七十四师原为七十四军，是国民党五大王牌军之首，配有辎重兵团、榴弹炮营、特务营、搜索营、工兵营、通讯营、战车连、汽车连、卫生队等，全师3万多人，清一色美式装备，具有很强的战斗力，师长张灵甫毕业于黄埔第四期，有“常胜将军”的称号。时任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的李延年曾吹嘘说：“有十个七十四师，就可以统一全国！”

整编第七十四师初上苏北战场时，攻泗阳、犯淮阴、占宝应、取涟水，一路顺手，十分得意，张灵甫曾狂妄地说：“一年之内不消灭共产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当他接到“猛追猛打”的指令后，不待两翼展翅，便一马当先，孤军突进，成就了其“死无葬身之地”的谶言。

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华野首长密切注视着敌人的进攻态势，仔细寻找有利战机。5月11日，整编第七十四师脱离两翼，由垛庄经孟良崮向坦埠方向快速推进，变成相对孤立之敌。这一先机立刻被粟裕抓住，马上向陈毅提出了切断两翼，把七十四师从敌人阵营中剜割出来，以中央突破反中央突破，斩断敌军进攻箭头的作战方案。陈毅经过周密分析，果断表示赞同：“好，我们就是要有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于是，一面向中共中央报告请示，一面紧急进行动员部署。5月12日，中共中央电示：“敌五军、十一师、七十四师均已前进，你们需聚精会神，选择比较好打之一路，不失时机发起歼击，究打何路最好，由你们当机决策，立付实行，我们不遥制。”中共中央的电示，给前线指挥员以高度的信任和自主，使他们增强了斗志，放开了手脚。遂决定以第一纵队从敌第七十四师与第二十五师的结合部楔入，割断该两师的联系，除阻击第八十三师增援外，协同友邻部队从右翼攻歼第七十四师；第四纵队首先控制孟良崮以北地区，阻击敌人继续向坦埠方向进攻，尔后抢占孟良崮，协同友邻部队从北面攻歼第七十四师；第九纵队首先控制坦埠以南山地，坚决抗击第七十四师从正面突围，尔后协同友邻部队向雕窝、芦山方向攻击；第六纵队协同第一纵队攻占垛庄；第十纵队钳制莱芜之敌第五军，阻其南援；第三纵队阻击新泰之敌第十一师南援；第七纵队配合特纵榴弹炮团，阻击河阳之敌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北援；第二纵队进至界湖、张庄一带，保障第八纵队左翼安全，并策应第七纵队作战；特种兵纵队集结于坦埠以东待命参战；鲁南、鲁中地方武装负责袭扰、破坏敌后。

5月13日黄昏时分，华野按预定计划，向敌第七十四师发起全线攻击。战斗打响后，敌第七十四师迅速退到孟良崮山地固守，企图利用有利地形消灭共军。

孟良崮位于蒙山之后，今属蒙阴县，是沂蒙山区比较小且相对独立的山脉，主峰海拔536米，与大顶、大崮等山头沟连纵横，到处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因宋代名将孟良曾在此安营扎寨，故称孟良崮。

第七十四师初遭围攻时，蒋介石、顾祝同等颇为高兴，认为以七十四师强大的战斗力，以孟良崮山地的有利地形，吸引、拖住华东野战军，然后以大兵团围而歼之。为此，蒋介石急忙携白崇禧、陈诚等国民党大员到徐州策划、督战，梦想来个“磨心战术”，以收“中心开花”之效。一面命七十四师坚守阵地，当好“磨心”，一面令新泰之第十一师，蒙阴之第六十五师，桃墟之第二十五师，青驼之第八十三师，河阳、汤头之第七军、第四十八师等部迅速向第七十四师靠拢；同时令第五军自莱芜南下，第六十四师自鲁南北上，一举将华东野战军聚歼在沂蒙山区腹地。在蒋介石的严令下，国民党几十万军队从不同方向扑向孟良崮，近者不足10公里，远者亦仅有一两天路程，形势万分紧急，如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孟良崮，消灭七十四师，华野就会陷入敌重兵反包围而处于危险境地。

关键时刻，中共中央军委、毛泽东电示陈毅、粟裕：不要贪多，首先歼灭七十四师，然后再寻机歼敌。

面对严峻战局，陈毅、粟裕指挥若定，一面命阻援部队坚决堵住援敌，一面令主攻部队迅猛进攻，尽快把七十四师消灭在援敌靠拢之前。

敌第七十四师凭着其强大的战斗力和有利地形拼命顽抗。华野每争夺一个山头或高地，都要几经拼杀，整个战场呈白热化状态。天上飞机呼啸，地上炮火轰鸣，杀声阵阵，弹雨如飞。经过三天三夜紧张激烈的战斗，终于彻底消灭了七十四师3万余人，并重创了国民党援军，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及军用物资，敌中将师长张灵甫亦被乱枪击毙。

孟良崮战役的胜利，客观上宣告了国民党军重点进攻的失败，极大地鼓舞了解放区军民的斗志，更加坚定了必胜信心。这一胜利也充分体现了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巨大威力，展露了陈毅、粟裕等老一辈革命家卓越的军事才能，显示了人民军队所向无敌的英雄气概，说明了兵民一家是胜利之本的深刻道理。

孟良崮战役的胜利，也极大地震惊了国民党统治集团，打乱了其军事部署，动摇了其军队士气，为人民武装转入战略反攻、推翻蒋家王朝吹响了前进的号角。

为庆祝孟良崮战役的胜利，缅怀革命先烈，人民政府在孟良崮山下建立起规模宏大的孟良崮战役纪念馆。每当清明节或该战役胜利纪念日，人民政府和广大群众便在此举行盛大的纪念活动。现在，孟良崮战役纪念馆已列入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成为开展革命传统教育和党性教育的重要场所。

（责任编辑：魏训洲）

Menglianggu Campaign

Liu Zhaodong

2016-1-18

刘兆东，临沂市委党史研究室原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