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欣
正是北风渐劲的时候,我却开始思念春风了,那风不冷不厉,徐徐吹拂之中承载万千情绪。
遥想古时候,土地辽阔,交通却不发达。远走他乡之客不少,或是为了生计,或是替国征戍。颠簸在路途上缓慢前行的家书远不足以化解离人的愁绪,人们只恨自己没有羽翼可以飞翔,于是便借那轻若无物的春风遥寄思念之情。
本是轻拂过就绿了柳红了桃的风儿,在李商隐笔下,却有了另一番姿态:“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没有活泼灵动,也没有姹紫嫣红,何以如此?想必是思念太过深切,再不舍也无法阻挡离别时刻的到来吧。山高水长,再次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就算是再美好的春天,在诗人眼里,也不过是东风无力,百花残败,斯人憔悴,足以令人心碎了。
若是思念的不只是一位远方的佳人,那春风的担子,就更重了。“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故乡,对游子来说,意味着家、亲人、朋友,甚至连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桥都是世上最好的,因为它们能够承载无可替代的归属感。既然漂泊不得归,就只好在梦里把所有思念与牵挂说给春风,让它从这头吹到那头,把思念妥善地交付与每位游子的故乡亲友了。“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不管是玉笛夜曲,还是洛城春风,都充满着对家的渴望,对回归的呼唤。
若春风背负了对一个国家的思念,不知它是否依然能步履轻盈。“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李煜的诗词中,回忆里,他仍是一国之君,在御花园里闲庭信步。而今,他是阶下囚,命运未卜。往昔的繁华与今日的凄凉交错,刺激着他的神经。李煜是绝佳的词人,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的家,他的国,他的人民,都丢了,让春风也无可奈何,春风变得脚步沉重,带着他的思念,艰难辗转,无处落脚。
春风跨越的年头,我也数不清,更不知道用什么来丈量它的长度,或者是思念的长度。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故乡,也或许是一个国家,在某些人心中,都会是:春风十里,不如你。
简评
作者以春风为载体,写了文人们对心上人、对故乡、对国家的思念,入笔处,由小到大,层层深入。春风本是自然之物,作者却赋予它能够带着思念四处投递的能力,用古人之笔,写活了春风的多情。结尾更写到春风的长度,也就是思念的长度,不知如何丈量,然后化用《扬州慢》中的“过春风十里”巧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特定的人、事、物在特定的人眼里,都有无可替代的地位:春风十里,不如你。
(张兴武老师 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