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旭 邵文杰 郝茂金
这个北极不太“冷”
———记空军漠河雷达站
文/孟旭邵文杰郝茂金
如絮白云,成林白桦,暮春白雪,描绘在湛蓝色的画布上,一派明亮。这是初入北境的记者眼里无二的美景。美景的最高处,便是记者此次采访的目的地,北部战区空军漠河雷达站。
雷达站建得有讲究。
连队的大门从空中看,是一个“北”字,两半门上面分别矗立着一个“雷达天线”和一颗“北极星”,意为驻守在“神州北极”的空军雷达站。
从大门看进去,便能见到三栋两层高的楼房,围着一个花园,花园正中高耸的旗杆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花园无花,有的是积雪和几株矮松。楼房漆着红底黄边蓝顶,仿佛是想给这里多添几抹色彩。三栋小楼不仅外观好看,内里也别有玄机。80厘米的墙体厚度要多于一般楼房,窗户有三层玻璃,还被官兵们贴上了保鲜膜,用来防风御寒。墙体和窗户中间都夹有一层防辐射网,用来防止雷达辐射。棉大衣在雷达站官兵的内务柜里有它专门的位置,因为这里昼夜温差极大,一年四季都会用到。
不说话的一切诉说着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一年有6个月平均气温低于-20℃,历史最低气温-57.3℃。因此连队的第四代营房建设了两年多时间,因为每年只有4个月时间可以施工。记者一行乘车前来采访时,就因前两日的积雪雪化结冰,汽车打滑,而不得不下车徒步前行。
虽然驻地“先天不足”,但是雷达站官兵却非常用心地自己动手进行“后天培养”:自己动手建造“北”字形蔬菜大棚,一年两季蔬菜自给;自己动手修建爱岗亭,仿造的是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样子;老兵秦艳军发明制作的避雷针塔、铲雪车,为连队节省了10多万元……
漠河多白桦,官兵就用桦树做文章。主楼的墙上挂着10多幅官兵和地方手艺人一起制作的表现连队历史的桦树皮画;阅览室里,是官兵们用桦树干做的凳子,墙面贴的是白桦林墙纸;荣誉林里,官兵自己动手修建了千米白桦栅栏和木栈道,为军营增添了一份浪漫。
这些都是雷达站官兵每年一点点添置上去的,就像站长马东平说的:“新营房是建好了,但是连队的建设是无止境的。”甚至连官兵家属也把连队建设挂在心上。老兵刘镇的爱人陈琳得知连队建好了新营房,用了一年时间,绣成了2米长的《沁园春·雪》十字绣送到连队,如今这幅价值万元的情意之作就挂在连队家属来队楼里。
眼睛里能看见的“硬装”加强了,心里能感受到的“软装”也不能少。允许基层官兵使用手机以后,指导员程龙建了一个“北极圈”微信群,增加了这个与战士交流的平台后,他惊喜地发现,平常面对面不怎么说话的战士,在微信上却十分愿意互动。程龙还在群里经常分享一些优质内容,比如前几天他发的“两学一做”的H5,就增加了战士王阳对理论学习的兴趣。有新兵理完发没有打扫,老兵拍照发到群里,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同样的情况。“最北一家人”则是程龙为官兵家属建立的微信群,老兵李佐鹏和李勇的家属在里面时常主动担当起“编外指导员”的工作,为连队建起稳定的大后方。
走进漠河雷达站荣誉室,金色的镰刀锤子突出醒目,一张张老照片、一件件实物模型,无声地向我们讲述老雷达兵们铁心向党、无私奉献、坚韧拼搏、奋勇向前的历史。1952年初,连队刚组建不到半年,中央军委一声令下,出征朝鲜战场,圆满完成抗美援朝战争对空警戒侦察任务;1973年7月,移防漠河,官兵爬冰卧雪,人挑肩扛,仅用3个多月的时间硬是把数百吨的物资运到山上,按时投入战斗;1987年5月,大兴安岭地区发生罕见的森林火灾,在熊熊烈火考验面前,全站官兵誓死坚守岗位,一边保障空情,一边与火魔斗争,出色完成任务,得到时任军委主席邓小平的通令表彰。
在新的历史时期,全站官兵传承雷达站精神,不断续写着新时代的忠诚和奉献。
漠河年供暖时间有8个月,站里烧锅炉的司炉工就显得格外重要。那一年,烧锅炉的老兵眼看要退伍了,站领导正发愁无人接替时,操纵班长韩先伟主动请缨。让曾经带出集体三等功的韩先伟来烧锅炉,党支部觉得有点委屈他。而他却说:“当锅炉工关系着全站官兵的冷暖,这对我来说是‘重用’哩!”
就这样,韩先伟当锅炉工一干就是七八年,不仅年年冬天把炉子烧得红红火火,还年年节省一笔可观的取暖费。零下四五十摄氏度的冬天,他总要到原始森林的雪地里去扒枯木头来取代煤块。一天,韩先伟正在拿着板锹往锅炉里添煤时,突然晕倒在锅炉旁。战友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经检查是因长时间吸入极冷空气,肺部被严重冻伤。漠河当地的医院无法接治这样的伤员,只能到距离驻地960公里的体系医院去救治。经过五天五夜的紧急抢救,人是救过来了,但右肋下却留下了一条20多厘米长像蜈蚣一样的大刀疤,成为韩先伟永久的纪念。就因为这,已经列为提干对象的他被卡在了体检不合格上。战友们都为他惋惜,而他却说:“为站里建设做出牺牲,值得!”
雷达站有一片荣誉林,凡是获得师级以上单位表彰的官兵都可以在里面认领一棵松树,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记者采访时,正赶上站长马东平和老指导员李佳宁的入林仪式。马东平和李佳宁不仅身高相近,还颇有“夫妻相”,两人在2015年被评为空军“一对好主官”。马东平在发表感言时神情坚毅,很少有人知道他心里的遗憾。
去年4月,马东平妻子王锐早产难产,医生告诉他:“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急需你来签字……”马东平把连队的事情同指导员交代后,趟着半米多深的积雪,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山下。可还是因为大雪封山,交通不便,路途太远,把孩子给耽误了,长时间的窒息,让儿子马铭泽留下了重度脑损伤后遗症。后来,妻子也因无法承受巨大的精神打击和高额医疗费用,变得精神恍惚……每当想起至今不会走路、也不会叫爸爸妈妈的小铭泽,还有每天都要坚持带着儿子到医院康复的妻子,他都会心酸不已。
这件事记者回到北京后才听说,因为马东平坚持不要对记者们提起他的事,而是多讲讲连队老兵忠诚奉献的故事。
漠河雷达站移防43年来,连续28年被评为军事训练一级单位,连续41年雷达情报合格率100%。如何取得这样的训练成绩?靠骨干带头,真抓实练,练出经验,练出胆识,练成“雷达情报信得过单位”。
士官高凤鹏告诉记者,连队对有能力的战士实行“超提纲训练”,就是假如你是上等兵就按初级士官的标准训练,你是初级士官就按中级士官的标准训练。对手脑协调能力要求高的录取训练,被高凤鹏和他的“95后”战友们称作就像“QQ炫舞”一样,而训练就不断挑战更难的关卡。
新兵下连后,新兵李传凯在连队的浓厚训练氛围熏陶下,每天都加班加点,考核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入伍第一年就掌握了士官层次的业务知识。
2013年10月,旅里组织战勤人员比武活动,李传凯主动请缨参加最高难度级别的考试,虽然在测报中因口误名列第二,却创造了列兵测报新纪录,成为漠河雷达站近5年来首个荣立三等功的列兵。
操纵班班长李勇是空军百名优秀操纵员,训练成绩在全旅很有名气,几乎每次考核比武都拿第一。而早几年,雷达站的军事训练整体水平只能说过得去,算不上过得硬。为此,他感到光自己练过硬不算硬,带动一片才叫硬。
2012年比武告捷归来,他的底气更足了,萌发了为训练当“人梯”的念头。他向支部建议:自己当擂主,组织官兵每周打一次擂台,连胜三周者,站里给他披红戴花上光荣榜。支部采纳了他的意见。如此一来,大伙都以“打败李勇”为目标刻苦训练,效果就是不一样。战友们的技艺越练越精,他“对付”战友们的手段也越来越“鬼”,特别是抗干扰训练,他总结出了20多种反干扰方法。正是这样,漠河雷达站的训练成绩从此在全旅连续3年第一名,还涌现出6位军区(原沈阳军区)空军比武冠军。
雷达情报准确的前提是雷达正常运转,技师李佐鹏说:“兵器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眼睛不好使了,怎么办?”他深知兵器保障空勤一分一秒都不能中断。所以无论天寒地冻、深夜凌晨,只要需要,他都第一时间赶到。从军23年,老李的技术已经让在比武演练中设计故障的人都对他佩服不已。
小小操纵员,牵动指挥员。马东平告诉记者说,漠河雷达站是祖国北部空中预警的第一道防线,每年等级转进数百次,稍有疏忽就可能发生错漏压情,甚至贻误战机,只有练好手中本领,熟练运用好武器装备,才能保证祖国的天空每一分每一秒都蔚蓝宁静。
2015年6月的一天,漠河上空乌云压顶,雷声滚滚,暴雨说来就来了。为防雷电击毁装备,官兵们迟疑地看着站长:咱连的雷达关不关?经验丰富的马站长听着雷声望向天空,下定决心说:“雷达正常工作。”
两分钟后,操纵员孙天宝突然在雷达显示屏上发现一个亮点,一个不明目标正高速朝我边界线飞来。连队立即转进一等,迅速向上级指挥所报告,持续跟踪目标。
经查证得知,不明空情是一架民航客机因绕飞雷电云层,私自改变航线。尽管是虚惊一场,但雷达站提供的准确情报,为上级正确处理赢得了先机,受到上级机关的通报表彰。
这正是“北极第一站”,以连为家,冻土不冻;续写忠诚,极寒不寒;最北最坚定,北极有金睛。
责任编辑:曹舒雅
重温经典再读长征
【编者按: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本期天地阅读挑选了6本关于红军长征的书籍《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星火燎原》《西行漫记》《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长征》《走向辉煌》,它们出版于不同的历史时期,作者来自长征的亲历者、外国记者和历史研究者,书中包含丰富权威甚至是第一手的历史资料,讲述了大量有关长征的人物和故事,是了解长征及长征精神不可不读的经典。本刊还特意邀请了6位“80后”军人撰写读后,以今日青年之眼光看当日青年之壮举。长征是一部永远也读不完的书,却值得我们不断地读下去,因为再读长征是一份永远也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