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海洋
煤价跌了4年,价格抹去三分之二后,管理层终于宣布了电力价格将调整。可以肯定的是,下调价格不是因为煤电厂赚得太多了,而是雾霾太重。煤价和电价与雾霾的逻辑链条也浮现出来。以此为契机,但愿电力改革能顺应潮流,不拖换档转型的后腿。
在解释12月初北京雾霾成因时,环保部曾给出权威性结论,煤炭是第一污染源,汽车居于第二的位置。而燃煤污染物又主要来自原煤散烧和中小锅炉排放。美国航空航天局的卫星探测设备也得出同样的结论,雾霾的成分主要是硫酸盐气溶胶,燃煤是罪魁祸首。既然权威部门已经证实了冬季燃煤的危害,减少甚至杜绝燃煤取暖就成为大气治理的第一要务。这个逻辑链条下,首先,燃煤发电不应该被价格杠杆鼓励,当煤价跌去了大半后,煤电上网电价仍执行高价煤时的电价就显得荒谬;其次,终端电价应该下降,否则北方自取暖用户就有足够的刺激,宁可费时费力不卫生不安全,也要烧煤取暖,而不是用空调或者电暖器取暖。
非取暖季节,APEC会议和阅兵期间,通过汽车限行和污染企业停产,政府两次完美地实现了蓝天计划。但同样措施的雾霾红色预警,却在冬天达不到效果。距北京2022年冬奥会还有不到7年时间,北方广大的城市边缘的城中村和农村地区,将以何种方式改善散烧煤现状,已经成为刻不容缓的问题。像限行一样限制取暖,显然不可行;像北京中心城区一样,以天然气代替燃煤锅炉似乎也不现实。毕竟北京的中心城只有区区上千平方公里的面积,人口不过千万;而北方需取暖地区的总面积达数百万平方公里,自取暖人口更是数亿人口。在人口居住分散且相对穷困的区域,铺设天然气管道无疑在经济上也不合算,即使铺设了,因为天然气价格昂贵,也难以推广。最终,北方的冬季供暖还得求助于电力,“煤改电”,以政府可以监控的发电厂排放代替千千万万土锅炉,压缩散烧煤的排放。
一轮大宗商品过山车式的超级周期,彻底改变了中国能源的价格结构。2004年以来,电价上升近60%,天然气上升138%。中国政府不仅很少减税,像水、电、气均借改革之名上调,从来不下调。煤炭的经营却是开放的,价格受市场调控。如今煤价回到了10年前,政府为抑制烟煤污染,又投入巨资补贴城近郊农村的无烟煤消费,使得燃煤成本一降再降,如北京财力丰厚的区,补贴后的煤价已经低到近乎“白烧”的程度。价格的扭曲,成了散烧煤的帮凶。
地方政府投入巨资的减煤换煤政策,最终却演变成农民与政府的博弈和愈演愈烈的雾霾,不能不说是政策制定的失败。起初,换煤补贴以现金的形式直接发给农户,却未治理劣质煤市场,致使农户拿了补贴购买劣质煤。接下来又治理市场,补贴范围扩大到本地农民之外的租户,管理成本随之增加。2013年,北京市为开展减煤换煤投入财政补贴资金4.4亿元。2015年,以400万吨减煤换煤目标,每吨市政府补贴200元计算,就需要8亿元,若再考虑到各区县的补贴,仅换煤一项,补贴就高达近20亿元,133万受惠农户,相当于每户1500元。1500元若用在用电补贴上,已经足够一个千瓦功率的电暖器烧上一个取暖季。换煤补贴的经济账当然不至于这笔小账,每一次红色预警,工厂停工、汽车停驶,经济损失何止这20亿元;雾霾侵蚀身体,居民健康损失及疾病支出又何止这20亿元。
在增速换档、产业转型过程中,无论是电动汽车还是电力取暖,都将以电力为基础,理顺电力价格体系也因此不容再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