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 斌 张家健 赵 冰(河海大学商学院 南京 211100)
衡量全球收入不平等程度可以采用比较中位收入与平均收入的方法,两者的差距越大,表明不平等的程度越高。如表1所示,将世界作为一个整体,可见中位收入与平均收入的差距较大,不平等的程度高于单一国家内部的收入不平等程度;如果将全球收入不平等分解为国家内部成分与国家间成分,那么中位收入与全球平均收入的差距程度可以采用基尼系数、对数偏差均值和泰尔指数进行测量。由表2可知,国家间人均收入的差异可以解释全球收入不平等的75%-80%,国家内部收入不平等只能够解释全球收入不平等的25%或更少。因此,全球收入不平等主要是由国家间平均收入的差异所导致,国家内部收入差异的影响程度较低。
根据《福布斯》杂志,1987-1995年的财富榜首富为日本人,1995-2009年为美国人,从2010年开始变为墨西哥人。1987-2013年,全球资产超过10亿美元的人数从140人增长到1400人,该群体的财富占全球私人财富的比例也从0.4%上升到1.5%,如表3所示,1987-2013年,全球最富人口的年均财富增速是6%-7%,高于同期全球人均财富2.1%和人均收入1.4%的增速。
1970-1995年的标准普尔500指数中经济公司CEO的平均实际薪酬水平与银行及企业没有显著差异,但是1996-2006年的标准普尔500指数中经济公司CEO的平均实际薪酬水平是银行及企业的7-10倍。
寻租行为。Joseph(2012)指出,富人阶层收入份额提升的主要原因是其与政府间的寻租行为。富人阶层作为政治盟友,得到政府的更多“照顾”。寻租行为损害了社会公平和社会效率。
教育与技术的竞争。Claudia(2008)指出,技术变革,使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增强,这导致了高技能劳动力与低技能劳动力间的收入差距拉大,进而加剧了收入不平等程度。技术变革使少数拥有天赋以及得到良好教育的人群获得了超高级别的收入。
金融服务产业的发展。Murphy(2012)指出,1%最高收入人群的大部分收入来自于金融产业。这部分收入主要是利用信息不对称,不会增加社会的总消费者剩余。
代际传递。Joseph(2012)指出,收入水平的高低受代际的影响。即使子女不直接继承父母的财产,但由于父母与子女间有基因上的联系(智商、专注力等),也会导致子女收入水平存在代际关系。Sacerdote(2007)指出,收入不平等中大约有34%可以通过代际基因来解释。
社会贡献率。Mankiw(2013)指出,富人阶层对社会的贡献率高于其它阶层。富人阶层的高贡献率是其生产率优势的体现,因此获得与其贡献相匹配的收入也是理所当然的。
资本基数。研究表明,资产管理规模越大,平均收益率就越高。即财富规模一旦达到了某一水平,那么资本就会按其自身规律增长,同时资本所产生的回报几乎全部被用于再投资,因此,财富规模会以较高的增速扩大,收益率也会随之升高。
政府可以通过不同支出改善效率和平等,例如对基础设施的投资、教育支出、卫生支出及社会保险支出等。美国通过社会项目将收入不平等程度缩小了20%;英国通过医疗和教育领域的现金和实物福利将以基尼系数测算的不平等程度从0.52降到了0.31;瑞典和丹麦通过采取现金补贴的办法也取得了类似的效果。国际经验表明,缩小收入不平等程度可以通过全面的社会政策来实现,具体包括:
广泛分布的收入机会。这需要普及学校教育,提高学校教育的质量,以促进个人发展和劳动力市场活动;
全面的保险体系。尤其要对中断收入的风险给予保险,例如失业、疾病、生育和老年;
平滑消费。能够将家庭收入从高收入低需求的时期转移到低收入高需求的时期;
有效的福利安全网。包括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最低住房标准、对弱势群体的长期护理等。
虽然中国通过改革开放帮助5亿多人口摆脱了贫困,但是贫困仍然是中国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近几年,中国收入不平等状况出现加剧的趋势,总体基尼系数从0.3升至0.45,无论农村内部的基尼系数还是城市内部的基尼系数均出现了上升。
社会政策是政府缩小收入不平等程度的有效工具,为切实发挥作用,社会项目需要进行多方面改革,包括设计、规模、筹资办法以及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责任划分等。为了应对收入不平等问题,中国在近几年实施了多项新政策和新项目,包括农村免费义务教育、低保制度、农村医疗保险等。但相比其它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中国的社会项目支出占GDP的比重较低。中国的社会政策和项目存在的问题包括:项目覆盖范围不够广、福利分配不均;各地区之间存在严重且不断扩大的收入不平等,可获得的基本服务标准差异较大;社会权利的可携带存在较大难度,不同地区的服务水平不平等程度较高;服务收费较高,导致很多家庭没有足够的资源应对风险;地方政府改善服务的能力有限,其财政能力与相应责任的匹配度不高。
表1 1988年与2005年世界和样本国家的中位收入和平均收入
表2 1998年与2005年全球收入不平等分解
表3 1987-2013年全球富人阶层的财富增速
即使制定实施的社会政策的大方向是正确的,但是负面激励导致组织低效率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并且有可能影响公平,最终导致个人行为有违本人和社会的长远利益。因此,正确的社会政策设计至关重要。结合相关国际经验,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工具应对不平等问题:
一个地区慷慨的减贫方案将导致移民的流入。如果把收入再分配作为社会政策目标,由中央政府来融资的效率可能是最高的。如果服务完全由地方融资,且服务质量完全由各地方市场决定,那么有可能出现地区间的不平衡。西班牙的经验显示,为了平衡各地区间财政能力的巨大差异,中央政府通过再分配的方式,将集中征收的税收用于资助主要由地方政府管理的医疗保健和其它服务,并且给予地方政府较大的税收权力。
如果中国政府希望确保教育、医疗和基本安全网的国家最低标准,就必须提供大量的中央财政融资,并提高实施社会政策的特定政府的有效税收能力。解决办法可以包括:提高各省之间的收入分享;通过拨款和收入分享等方法以实现更均衡地重新分配资源;赋予地方政府足够的税收权力;建立一套地区或地方财政能力的衡量标准;根据地方的人口结构来衡量地方的相对需求。
在国家的资助下,欧洲国家的非营利性住房协会在城市郊区修建了大量单一阶层集中居住的廉价住房。这种方法从社会和经济的角度来说都是不好的,因为这种住房一般都远离就业岗位的来源地;为希望自购住房的人减免税收的做法,增加了英国自有住房的数量,但是也助长了美国的次贷危机;目前大多数国家都通过基于家计调查的住房津贴来为贫困人口提供支持,以提高贫困家庭租赁住房的能力。
中国目前建立了各种支持低收入家庭的制度,例如提供租金或住房补贴或为购买住房发放补贴贷款。但各项针对贫困家庭住房的扶持力度还不够,需要采取更加全面的措施,包括:提高低租金住房的比重;通过直接提供住房的办法为新进入城镇的人和低收入群体提供住房;将住房建造在邻近工作岗位的地方;住房的规模缩小,并且融入其它更完善的社区。
许多国家均采用了发放儿童福利的办法,即一种按周发放的、家庭中每个孩子都有一份的现金福利。这种福利的主要目的是减贫,同时也具有平滑家庭生命周期内消费的功能,这种福利是一种具有再分配作用的国家行为。法国、瑞典、荷兰及英国等国家采取了更广泛的家庭支持服务。
中国需要重视儿童。由于改善人力资本对中国的经济战略十分重要,因此,儿童福利和早期的智力开发很关键。因此,中国需要在有资源条件的情况下逐步扩大学前设施;在家庭支持中心提供体检和父母咨询服务;将社会福利和预防性保健措施相挂钩。
失业救济的主要目的是为失业的收入损失风险提供保险,同时具有减贫和再分配的作用。澳大利亚的经验显示,可以将失业者积极寻求工作作为失业救济金发放的主要条件。福利与针对个人的建议、培训和就业准备相联系。雇主如果雇佣长期失业者并为其提供培训也会得到国家的补贴。
中国的劳动力流动规模逐步扩大,需要建立全国性的失业救济方案。由于中国的面积和劳动力流动的巨大规模,权利的可携带需要得到特别的重视。同时要最大限度地减少因失业救济管理不善而产生的道德风险,并把针对个人的建议和常规建议与某种惩罚措施结合起来。
综上说述,社会政策不是经济政策的附属物,而是其不可或缺的部分,同时普惠的社会政策设计很重要。中国在经济上的成功使其有能力大幅度改善全体公民的生活条件,并可以有效缩小不平等的程度。
1.吴敬琏.比较[M].中信出版社,2014
2.Joseph.The Price of Inequality:How Today`s Divided Society Endangers Our Future[M].W.W.Norton &Company,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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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张东生.中国居民收入分配年度报告[M].中国经济科学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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