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
老大是个重感情的人
小李是位好同志。但是,光大家伙儿说不行,关键是要领导说才行。大领导就是“老大”——局长。
眼看着小李都干了五年的副科长了,至今还像头拉磨的驴子原地打转呢。
某日,酒桌之上,小李借酒遮脸,向老大的秘书拱手作揖:“老兄,在下愚钝,您贵手高抬,教小弟一二?”
秘书闻言,一愣,扫了眼四周,以手抚肩,贴耳轻言:“老大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还得……”
“可是,我已经……”小李或许喝了酒的缘故,脸越发红了。
“可能,你就差‘一把火了!”秘书说罢,去了别的桌。
……
秋天的时候,小李乡下的一个远房叔叔家遭了难,找到小李。
正好单位后勤缺一个花匠,小李的远房叔叔又擅长这个,就留下了。小李厚道,待远方叔叔如自己亲爹,隔三差五便喊到家里吃饭什么的……
大伙都看在眼里。
秋去冬来,冬去春至。小李果然是柳暗花明,竟被老大钦点,跨过正科直升了副处。
好多人都傻了。
又一次酒后,老大秘书主动跟小李碰杯,并附耳轻声道:“幸好你老家来了个穷亲戚……你这把火烧的,老大很感动啊!”
著名律师
在较为私密的圈子里,他是大伙公认的著名律师。
他不但收费高昂,更重要的是,一般人很难请得动他,用圈子里的话说,他一般不出山,只要出山……当然,价钱也不一般,起步价二十万。
他专接职务犯罪案件。
这不,晚上(很奇怪,几乎没有人在白天去办公室找他),又有人辗转托人找上门来:“请您一定救救我们全家!”
“你先生……数额太大了点啊!”
“所以,我们觉得只有您才能救他了!”
“那你们的意思呢?你们能接受多少年?”
“最好不要超过十年!”
“十年没问题,我只收你们起步价!”
“能不能再少几年?”
“那你们想多少年?”
“能不能往五年附近靠?”
“那样收费会很高的!”
“高一点儿就高一点儿吧!”
“最少三百万!”
“行!如果能再少到五年之内,每减一年我们额外再付您一百万!”
“行,我来试试!”
著名律师昼伏夜出,奔走于众多“要害人”府第,“烧香”,协调,许愿……
最终,当事人判三缓四。
著名律师轻松收下五百万。
事后,夫人颇觉肉痛,于枕畔腹诽:“这律师,黑!”
男人力劝:“人家是著名律师,且明码标价,愿打愿挨,不要乱说!”
“那他也收得太黑了点!”
“你不懂,他拿到手的,绝不会超过百万,大头都去‘烧香了,这钱给你,哪怕再多点,你也是‘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谁敢收你的?!”
“嘁!”夫人不服。
“你知道他‘著名律师的来历吗?”
“啥来历?”
“人家是真正‘注明价码,上下、里外、童叟不欺!”
祸从字出
那次会议召开之前,“赵老大”和“孙小三”还算相处平安。偶尔有点问题,那也都是工作层面的,争执几句,说开了,便也解决了。
自从那次会议之后,由阴转暴雨,一切全变了。“赵老大”仿佛是打心眼里把“孙小三”给看死了。
遇到关键事,想着法子也要绕开“孙小三”,哪怕请来势均力敌的“董老二”与自己分享,也在所不惜。
“这个事,你再去请示一下董局,听听他的意见。”
“老大,‘孙小三那儿……要去不?”
“赵老大”盯着办公室主任,不吱声。
“老大,我的意思是,这事是‘孙小三分管的,到时候会不会……”
“什么叫‘到时候?你担心什么?我告诉你,现在就已经到时候了!”
“是是,我坚决听您的!”
刚过了年,“孙小三”果然到“时候”了——被“赵老大”给弄到下面一个分局当了“鸡头”(“孙小三”曾有过“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言论)。
“孙小三”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毁在那次会议上,就毁在他的一张纸上!在那张纸上,他千不该万不该地写下了两个十分要命的字:“啰唆”——而且,他还用笔粗粗地描了又描。
其实,“孙小三”是在连接了老婆两个电话后,心烦意乱之中写下的。他根本没有针对“老大”讲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