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沈战役中的张万年

文／宋东泽

2015年1月14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五届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张万年上将在北京逝世，享年87岁。

张万年同志的功绩将永远铭刻在人民心中。让我们通过辽沈战役中的几个故事，管窥张万年同志的革命精神和优良作风。

1月22日，张万年同志的遗体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火化。图为习近平同志与张万年亲属握手，表示深切慰问

抗日战争胜利后，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集团准备发动内战。党中央抽调大批八路军、新四军部队迅速进入东北，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年仅17岁的张万年随所在部队从胶东横渡渤海，挺进东北。在辽沈战役中，他英勇作战，浴血杀敌，荣立大功。

三次负伤

张万年第一次负伤是在1947年10月，担任第36团第2营第5连3排排长后的第一仗，即攻打抚顺以东的营盘战斗。营盘村不大，北面和西面是连绵的群山，南面和东面是浑河谷地。国民党在村东部署了一个美械装备的整团兵力扼住营盘要塞，并在村外建立了坚固的防御工事。10月19日晚，张万年率领3排继续担任全连的突击排，为主攻部队开辟通路后，利用烟雾作掩护，炸毁国民党军的核心地堡，尔后一路猛冲，一直打到村子中心敌人团部所在的院落。就在此时，张万年所部遇到了敌人精心布置的梅花堡。梅花堡由大小不同的堡垒构成，互相之间可以交叉掩护，很难突破，必须逐一炸毁。张万年冲在最前面，一连投出了30多枚手榴弹，在烟雾的掩护下，带领全排边打边向前进。战斗中，张万年接连两处负伤，肚子上迸进去了炮弹片，右脚被燃烧弹烧伤。枪弹横飞，硝烟弥漫，张万年坚持不下火线，率部奋勇拼杀，最终取得了胜利。

张万年第二次负伤是严重的冻伤。1947年12月中旬，北风呼号，大雪纷飞，张万年和战友在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积雪有二尺多厚的情形下，执行炸毁铁路的任务。正要行动，突遇国民党大部队行军，他们只好趴在雪窝里隐蔽起来。一个多小时后，张万年的双脚已经僵硬，他咬紧牙关，坚持完成了炸路任务。回到驻地后，战友们打了一桶凉水，把他的两只脚放进去，以处理冻伤。半个多小时后，他的脚后跟被凉水拔出了两个大水泡。按部队规定，像这样严重的冻伤，要离开部队，转移到后方医院治疗。可张万年却表示，哪也不去，就跟部队走。他拄着木棍，踮着脚尖，在战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行军。

张万年第三次负伤是在1948年2月攻打鞍山的铁架山战斗中。铁架山是鞍山东南部的天然屏障，在此可俯瞰和控制鞍山全城。铁架山山形险要，是立陡的绝壁，有的地方坡度有七八十度。几场大雪过后，山路冻成一层厚厚的冰壳，寸步难行。时任5连副政治指导员的张万年率部激战后，被拦在半山腰，他们冒着横飞的炮火，从陡峭的冰坡向主峰攀爬。敌人几个隐藏火力点突然开火，五连指导员、副连长等人相继牺牲。张万年怒火满腔，带领三排迂回到冰崖的另一侧，避开国民党军火力的打击，搭人梯向崖顶上攀爬。刚到山顶，他们即被敌人发现，子弹暴风骤雨般打过来，一发子弹击中了张万年的右脚脚踝，他顺着山坡滚落下来，昏死过去。这场战斗十分惨烈，5连基本被打光，年仅29岁的团政委潘德表也不幸牺牲。晚年张万年在回忆这场战斗时说：“在战斗中，政工干部身先士卒，牺牲在前，是我们36团的光荣传统。”

鏖战塔山

塔山阻击战，是张万年入伍以来参加的最为残酷的战斗。1948年9月，辽西走廊上空战云密布。随着战争的进展，国共双方几十万军队都将矛头指向位于锦州、锦西之间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山村——塔山堡。

1948年10月10日拂晓，雨后的大地笼罩在蒙蒙雾气中。突然，巨大的炮声刺破了黎明前的宁静，无数炮弹落在东北野战军阵地上，硝烟滚滚，塔山顿时成为一片火海。此时，20岁的张万年担任36团通信股股长。上午10时，7号阵地的电话线被全部炸断，张万年靠前指挥，派出于川银、张风锁、盛福禄，冒着枪林弹雨，在泥土和热浪中，把电话线一截一截接起来。就这样，电话线接了断，断了接，重复了四次，线路接上了，于川银却不幸牺牲。

1944年8月，刚参加八路军时的张万年

没过多久，电话线又断了。团长江海命令张万年马上连通线路，片刻不能耽搁。张万年命令鲍兴仁、王振英、孙福家去执行任务。三人越过交通壕，冒着敌军密集的炮火，连滚带爬地冲向断线处。炮弹不时在他们身旁爆炸，张万年焦急地注视着他们。王振英奋不顾身地留守在阵地上，连续八次接通电话线。最后一次，手被炸伤的王振英干脆将两个线头用牙死死咬住，用自己的身体作导体连通线路。急速摇动的电话所产生的电流从王振英嘴里通到全身，电得他手脚发抖，但他仍然坚持着，团指挥所的电话始终畅通。

1977年9月，时任127师师长的张万年为部队作刺杀训练示范

塔山激战六昼夜，每天都十分惨烈。张万年多次请求上7号阵地参战，未获批准。最后，团长江海命令张万年随3营行动，部队打到哪里，电话就架到哪里。张万年带领两个电话兵、一部野战电话机、一部线车，下山插进白台山东侧谷底的3营队伍，一面布线，一面随3营朝7号阵地运动。敌人发现后，大批炮弹呼啸而来。张万年卧倒的同时，炮弹在队伍里爆炸了，9连被尘烟和火光吞没。此后的半小时中，国民党的炮击一直没有停止。在张万年的周围，弹片横飞，火光冲天，呛人的气浪压得他透不过气。9连共有91人牺牲和负伤，是该团在塔山阻击战中一个连队一次遭受的最大的伤亡。张万年和两名电话兵幸运地与死神擦肩而过，到达指定地点，及时将电话机架到三营营长身边。就这样，在一次次激战中，张万年坚守在阵地上，确保了通信畅通。

经过六天六夜艰苦卓绝的血战，国民党军增援锦州的计划被彻底粉碎。张万年所在的第36团被授予“白台山英雄团”称号，创造“八断八接”奇迹的王振英荣立特等功，获“毛泽东奖章”，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上第一个“通信英雄”。张万年因身先士卒，指挥有方，荣立大功。

张万年同志戎装照

忆苦典型

从1948年2月开始，东北野战军和东北军区贯彻中共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在干部中开展了“五整一查”运动，在战士中进行土改教育，开展民主运动，并在此基础上开展了群众性的大练兵活动。

张万年所在的第36团举办了培训班。在培训班中，张万年认真学习党的土地政策和中央有关文件，对剥削阶级的本质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对进行土地改革的伟大意义有了比较全面的领会。回到连队后，张万年决定发动干部战士联系自身经历，大摆苦难史，来一次“倒苦水”活动。针对有的同志不愿意讲苦难史的心理，张万年主动要求开“第一炮”。

张万年第一个登台讲述自己的苦难童年。讲到伤心处，他失声痛哭，下面战士也哭成一片。讲到地主、日本侵路者时，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在他的带动下，同志们纷纷鼓起勇气走到台前来。

在诉苦的基础上，张万年又组织开展了“挖苦根”活动。张万年指出：“我有苦，你有仇，苦仇总根是蒋光头；苦有恨，仇有源，苦仇总根是蒋政权。”他联系个人在部队的成长经历，深有体会指出了“为谁当兵”的问题。五连诉苦的成功经验，得到了团政治处的重视，张万年被树为忆苦典型，到其他连队进行诉苦发言。所到之处，受到了同志们的热烈欢迎，大家都反映，张万年的诉苦发言事实清、道理明，听后深受教育，为以后部队开展军事训练打下了良好基础。张万年也由此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部队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性，并一步步努力成长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卓越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