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视域下夏商周时期陶艺与体育的嬗变及其启示①

2015-12-28 08:28:12宋迎东
当代体育科技 2015年29期
关键词:巫术陶器陶艺

宋迎东

(景德镇陶瓷学院人文社科学院 江西景德镇 333403)

美学视域下夏商周时期陶艺与体育的嬗变及其启示①

宋迎东

(景德镇陶瓷学院人文社科学院 江西景德镇 333403)

原始社会,陶艺和体育杂糅于很多的宗教祭祀以及巫术活动中。纵观陶艺和体育的早期历程,大体可以看出,夏时审美意识觉醒,商时生命自觉提高,周时艺术萌发,在陶艺和体育的现在发展进程中,应当发挥审美的引领作用,增强两者的娱乐功能,携手并进,互动发展。

审美 巫术 陶艺 体育

“中华向号瓷之国”,灿烂的陶瓷文化享誉世界,陶器生产的历史悠久,距今已有约一万多年的历史,新石器时期的彩陶甚至有人认为是艺术产生的标志;体育活动同样源远流长,在体育萌芽状态的原始社会时期,它和生产劳动以及军事等活动杂糅在一起,后随着文明的进步而逐渐同它们分离。体育和陶艺在各自发展的过程中,尤其是发展早期,有着怎样的关联?又经过了怎样的历程呢?值得关注。

1 陶艺和体育的滥觞

陶器的产生,历来有多种解释,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就认为:“可以证明,在许多地方,也许是一切地方,陶器的制造都是由于在编制的或木制的容器上涂上粘土使之能够耐火而产生的,在这样做时,人们不久便发现,成型的粘土不要内部的容器,也可以用于这个目的。”[1]但由于缺乏实物的印证,这样的分析只能是推测。原始陶器的制作离不开一种重要的原料,那就是粘土,人类在旧石器晚期就已认识到,粘土加水后经调和可以塑造,并喜欢用粘土来塑造某些形象,如,欧洲马格德林文化中就有用粘土塑造的牦牛的形象,这种行为可以看作是一种游戏活动,很多的原始岩画,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同样的性质。游戏是人类的天性,体育活动也是一种游戏,用粘土捏塑物体、在石头上随意的刻画以及原始体育活动都是一种简单的游戏,他们都“源自游戏的冲动”[2]。这种“冲动”的原始意识后来逐渐觉醒,尤其是伴随着巫术的出现,这种游戏变得程式化、组织化、功利化。巫术是在原始法术的基础上发展的,所不同的是,法术是幻想以特定动作来影响或控制客观对象的准宗教现象;而巫术主要是幻想依靠某种“超自然力”来对欲求对象施加影响或控制,其背后的深层次心理动机是对“超自然力”的渴求和征服,舞蹈则是这种渴求和征服的主要手段。先民们在举行狩猎巫术仪式时,常常在岩石上刻画兽类或鱼类的形象,并载歌载舞祈求丰产,图1所示的原始舞蹈纹盆就记述了这样的巫术场景。(详见拙文《原始陶器舞蹈纹的文化意蕴探析》,载于《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14年第1期)。

原始的宗教、艺术、体育等活动完全杂糅其中,成为一个混沌的统一体。产生于新石器时代中期的彩陶,绘画的题材多是一些与巫术、图腾有关的纹饰,如,仰韶型(半坡和庙底沟)和马家窑型彩陶中各具形态的鱼以及拙钝的鸟和蛙等,甚至一些抽象的几何纹样,如,水纹、涡旋纹等,都被认为具有明显的巫术礼仪图腾性质,这些生动的物象也传达出了一种纯朴、天真的原始早期的艺术风貌和审美意识。

2 夏——娱以自纵,审美意识的觉醒

夏、商、周是我国由原始社会进入阶级社会后最早建立的三个王朝,夏朝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朝代,因为没有当时文字的记载,相关的考古发掘文物非常少,多见于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出土了一些陶制实用器,特征和豫西龙山文化晚期的陶器基本相同,只是在器陶器上多配以简单的篮纹、方格纹、弦纹和各种印纹,个别陶器上刻有鱼纹、龙蛇纹、兽面纹等,带有明显的图腾色彩。《左传·宣公三年》中记载:“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魑魅魍魉,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3]九鼎是神权和王权的象征,其所绘的诸方图腾妖邪的纹饰,有明显的氏族时代器物的文化遗留。让“百物”各具图像,使民辨识“神、奸”,也使“绘画艺术第一次部分地从原始象征、宗教神秘的氛围中剥离出来,萌生了写实、再现、认知的审美因素”。[4]

在关于夏传说中,除了九鼎外,最为著名的就是大型的舞蹈作品《大夏》,根据后世演出《大夏》的状况推断,这部作品最初可能是庆祝战胜洪水而演出的集体舞,主要内容是歌颂大禹的奠基之功及其勤劳而谦逊的品格,周代专门将其用于祭祀山川鬼神。继大禹位,建立夏朝的启,关于他的传说,绝大部分涉及乐舞,《山海经》中就提及了《九辨》和《九歌》的来历:“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启。启上三嫔于天,得《九辨》《九歌》以下。”[5]启得到这两部乐舞作品后,亲自演唱,《离骚》也称“启《九辨》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传说中启的装束带有原始图腾的意味,夏人以龙蛇为图腾,二里头遗址出土的一些的陶器上就有一些巨目有鳞的龙蛇纹。夏启作为君王,亲自上演巫术歌舞,充当巫师的角色,“巫师凭借自己的声望和人们的敬畏,往往可以获得更高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事实上,巫师发展为酋长或国王的事例屡见不鲜”,[6]在今天澳大利亚中部的一些原始部落中,他们的首领就是公众巫师。作为公众巫师的国王,对巫术歌舞的“娱以自纵”,表明了审美意识的觉醒。

图1 甘肃临洮马家窑彩陶博物馆馆藏的舞蹈纹彩陶盆Fig 1.Pottery painted with dancing pattern collected in Lintao Majiayao Pottery Museum in Gansu

3 商——神秘威严,生命自觉认识的提高

商代是典型的奴隶制社会,手工业有了更大的发展,尤其是制陶业,从大量的遗址实物分析,这时的制陶业已出现内部分工。商代早期的陶器装饰简朴,纹饰以绳纹、篮纹还有斜方格纹、弦纹等,在形制与纹饰上皆承袭了豫西二里头文化晚期的风格;商代中晚期的陶器胎质变得更加细腻,器表磨光,制作较为精致,一些细泥质陶器的腹部或颈部饰有饕餮纹、夔纹、云雷纹等,其中以饕餮纹组成的带条数量最多,也最为精美,在陶器表面所施的饕餮纹和同期青铜器上的饕餮纹带条装饰基本相似。饕餮纹是一种兽面纹,是祭祀礼仪的符号标记,是神秘、恐怖、威吓的象征,“以这些怪异形象为象征符号,指向了某种似乎是超世间的权威神力”[7],体现了早期奴隶制社会统治者的威严、力量和意志。商代特别迷信,对鬼神非常敬畏,《礼·表记篇》载:“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从这一时期的陶器纹饰来看,“陶器纹饰的美学风格由活泼愉快走向沉重神秘。”[8]在商代的后期,陶器和青铜器上的纹饰,由浓厚的神秘的宗教色彩转变为以秩序化的道德约束为目的的样式,等级色彩浓厚。

商代频繁的祭祀活动中蕴含了许多体育活动内容,其中各种祭祀用的“巫舞”最为常见,巫师在作法时常载歌载舞,陪伴他的“祝丁”也配合着边歌边舞。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游戏性质的体育娱乐活动,如击壤、踏鞠等,商代的巫医治病比夏代更加兴盛,这一时期养生和保健知识有了初步的积累,为体育养生的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反映了人们对生命的自觉认识也有所提高。

4 周——解体与解放,审美萌发,艺术之芽生长

“周代文化为夏商所不及,陶器之完美,亦为前代所不及”[9]。周代是奴隶社会发展的最高阶段,宗法思想以及社会制度进一步得到发展,强调“礼治”,注重等级和秩序。适应礼治的需要,周代的陶器、青铜器、玉器的制作通常有固定的规格,在装饰上,则有显著的秩序感。[10]这一时期的陶器,早期以红色粗泥陶为多,一般为绳纹,并常用回纹、重圈纹等作装饰,器形多尊和簋而无盂。晚期则素面较多,器形则以盂为多。[11]说明这时的陶器已开始从祭祀礼器大量地走向了日常生活用器。

春秋战国时期,原始美术基本上解体,人们对于实用美术的审美才开始注意到“无用”的纹饰,以青铜器而论,春秋战国的作品明显地失去了祭祀的礼器特征,而向封建诸侯奢侈生活的日用器方向发展演变,以钟鸣鼎食的组合,改造了原有的造型,增加了新的品种,这与新石器时代晚期陶器素面的情况若合符契。所不同的是,青铜器的纹饰不仅没有因为实用而删减,反而变得更加精巧,一改商周时候威严恐怖的样式,而变得生动轻灵,并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宴乐、狩猎、战争等反映现实生活的内容;同样地,素面的具有实用功能的陶器,在器形上也较彩陶更加丰富多彩,虽然这丰富的造型刚开始时也是出于实用的目的而设计,但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那时的人们开始对造型之美有所自觉,因为很多素面陶器造型的演变越来越趋向美观。[12]这表明审美的种子已经萌发,艺术的萌芽已经长出。

周代已逐渐从奴隶制进入到封建领主制,神权统治逐渐变为王权统治,这一时期作为体育活动重要内容的乐舞,已不完全是娱神、通神、求神,开始为周王朝的统治服务,强调它的教化功能。周代的学校教育的重要内容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有三个(乐、射、御)与体育活动有关,并有一套等级森严的制度,这里的“乐”,包括的内容很多,“音乐、诗歌、舞蹈,本是三位一体可不用说,绘画、雕镂、建筑等造型美术也被包含着,甚至于连仪仗、田猎、肴馔等都可以涵盖”[13]。这种文武合一的教育与训练,促进了周代体育的发展。东周时期,“礼崩乐坏”,西周建立的乐舞、礼射等礼乐制度被破坏,乐舞的娱乐性增强,民间舞蹈开始兴盛,出现了著名的舞人和舞蹈名目。“以拧身出胯的曲线美为特征的舞蹈形态已相当清晰地呈现出来,以轻盈、飘逸、柔曼为美的审美意识比较明显地显露出来。”[14]

综上所述,原始陶艺和原始体育活动同生同源,他们同生于游戏的冲动,都受到礼法和祭祀以及巫术的影响,在巫术的作用下,带有强烈功利性目标的身体活动逐步与生产劳动和军事活动相分离,转化为有组织的体育游戏活动;在巫术的作用下,陶艺从让“百物”各具图像的美学认知,到“娱以自纵”的审美意识觉醒,再到生命自觉认识的提高,进而萌发出了审美嫩芽。

5 对陶瓷艺术与体育现代发展的启示

既然体育与陶艺同生同源,在现代的语境下,两者应当重新融会到一起,协同互动发展。古代众多的陶瓷作品中,有大量表现民族传统体育的内容,体育可以为现代陶艺提供丰富素材和设计灵感;体育陶瓷作品也使体育更加具有审美价值,完善了体育的宗旨,增加了体育功能,丰富了体育的内容,美化了体育的形式,增添了体育的魅力。[16]

在奥林匹克文化汹涌澎湃和陶瓷艺术欣欣向荣的今天,首先,应当让审美引领陶瓷艺术和体育的发展。“用审美判断来提升伦理评估的价值,以审美理想来选择未来发展道路”。[17]当代体育的发展,已在很大的程度上超越了以往的价值内涵,淡化了它的工具理性,使人的主体地位得以回归,体育应当借助包括陶瓷艺术在内的各种艺术来丰富自身的内涵,通过体育艺术化的途径来实现体育的多元价值,提升审美内涵。以体育元素作为表现内容的陶瓷艺术,可以让稍纵即逝的体育美成为永恒的艺术美,并且,这种永恒的艺术美,又可以指导体育实践,实现体育与艺术的双重教育价值。

其次,应当增强体育与陶瓷艺术的娱乐功能。体育与陶瓷艺术都有娱乐的功能,也都有在休闲中娱乐,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的任务。艺术与体育在萌芽时期,一直是巫术、宗教等的附属品,所以这两者愉悦人的感性特征只是作为工具意义而存在,而“真正的艺术带给人的愉悦无疑是一种深层效果,这种深层效果使接触者可以超越麻痹的日常生活经验导致的死气沉沉的状态”,[18]“只有通过这种深层效果,艺术才能够作为艺术而存在”[19]。体育是人类积极主动地创造的一种文化行为,具有通过身体运动进行娱乐的特点,民族传统体育在人类早期的审美活动中就已形成,娱乐成分很高,与现代倡导的“快乐体育”理念一致,将体育与艺术融合,相互汲取营养,充分发挥各自的娱乐性,促进休闲娱乐审美价值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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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80-054

:A

:2095-2813(2015)10(b)-0228-02

10.16655/j.cnki.2095-2813.2015.29.228

江西省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项目(12TY11); 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项目(TY1419)。

宋迎东(1975-),男,安徽无为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体育人文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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