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峰平：“心术”不正的医学专家

文_宗 和

黄峰平：“心术”不正的医学专家

文_宗 和

他是典型的海归精英，凭借最前沿学术背景和扎实的技术功底，很快声名鹊起。然而，他并未在自己的领域纯粹地深耕，最终，冰冷的监狱成了他的“归宿”……

2月15日，上海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原副主任黄峰平因犯贪污罪、受贿罪、职务侵占罪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一审被判有期徒刑19年。这是时隔半年多之后，黄峰平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他在落马前的最后一次公开活动，是在去年9月13日参加上海市卫计委举行的“上海援外医疗50周年主题活动”。去年4月，黄峰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还曾表示，自己取得的成就，与喜欢挑战的性格有关。

有人认为，用“胆大”二字来形容黄峰平很贴切。

被抓时400多个红包还没拆

黄峰平之前有许多个为人所熟知的光鲜身份，诸如国内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上海市卫计委副主任、上海市政协委员等等。有消息称，曾经热播的电视剧《心术》的头面人物，正是以他为原型。精湛的医疗技术、辉煌的履历，许多业内学者无法企及。黄为人也随和可亲，并无大牌架子，在病人中口碑较好，甚至在同事、病人圈中不乏被众多“女粉丝”宠爱。

和黄峰平接触过的一些媒体人则觉得他具浓浓的书卷气，谦谦君子温润可亲。他也经常和名人打交道，赵本山在上海拍摄电视剧《乡村爱情Ⅱ》时，突患脑动脉瘤破裂生命危在旦夕，黄峰平担任治疗组组长负责了整个治疗过程。

在案发之前未久，黄峰平还拿了奖。一个是全国医学科技进步二等奖，另一个是上海医学科技进步一等奖。黄峰平是中国农工民主党第十五届中央委员会常委，曾有传闻称，黄峰平的发展可能不限于上海。

即使在落马之后，黄峰平依然认为，他曾经负责上海市医学会神经外科专科分会的经费筹备，当时，正是他的一番奔走，各药企奋勇争先，以能争取到一个广告展位为幸事。截至案发，50家药企赞助的近700万元中，除会务支出等外，有近50万元结余，黄峰平就用这些钱买了两根500克的金条送礼，对方退回后，他就自己放在车里。此外，他还购买了大量的购物卡，兑换外币给妻子使用，并大肆报销发票。

他这样为自己辩解：“因公出国，你坐出租车，司机给你的票是手写的；到饭馆里吃个饭，只能拿到一个清单；买个小礼品、给个小费，也没有发票。这都没法走财务啊，我用结余的经费报销，很正常很合理。我从2006年开始就担任上海市医学会神经外科专科分会的主委。没有人告诉我，医学会的资金不能用。那些钱是我辛辛苦苦拉来的，自己用一点，有什么不可以呢？”

作为国内著名神经外科专家，患者为了找黄峰平看病、开刀，往往不惜重金。他时常到外地会诊，对方支付的费用也相当可观。查获的400多个信封里，有的已有10年以上的历史，他从不打开，“我估算这些信封里至少有五六百万，所以你们说我有1000多万财产来源不明，是不准确的。来源是明确的，只是我说不清每一笔都是谁给的，但大多数信封上都有单位和名字。”

“胆大”的黄医生

去年9月，黄峰平被长沙警方监视居住。警察进入他在上海松江的家中时，发现了400多个未拆封的信封，打开车库里的汽车后备箱里，散放着两根500克的金条和数十万元加币、美元、欧元等。

一名熟悉黄峰平的人用“胆大”二字来形容他。常有人找黄峰平帮忙，想让自己经销的药品和耗材进入医院的目录，黄峰平一般都会打招呼。起诉书上指控的受贿事实中，有3个药企代表，黄峰平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那时黄还是“小医生”，这么多年下来，都是老朋友了。

事实上，黄在任期间，静安区中心医院成为华山医院分院，而在静安区中心医院托管之际，黄大刀阔斧推进各项改革，理顺托管医院的种种机制，为之后医院发展铺平道路。他分管的华山医院东院，创新引进了国际医疗保险，凸显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的配套服务。此外，他还数次参与华山医院下属医院的基建、招标采购工作，但这也为他日后涉嫌违法埋下种子。

有了实权后，黄峰平开始“不务正业”了，曾引以为傲的临床业务也开始渐渐远离：他在华山医院的门诊已经停诊多年。承担复旦大学医学院本科神经病学、外科学等神经外科部分的授课也慢慢变少。

据黄峰平供述，自己作为医疗小组的资深医生，定期去查房、手术，更多负责医疗把关，“药企给医生开回扣是由来已久的惯例，在给医院的15%之外，还要有给医生的好处费。医疗小组收的钱，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每个人都会分到一点，当然是按作用和贡献大小，是一笔灰色收入。”华山医院其他科室的医疗小组也存在同样问题。

从2006年11月担任华山医院副院长至2013年，其本人直接收取病人家属现金红包人民币约80余万元；2009年至2013年病人家属通过其转交给黄峰平现金红包人民币100余万元，两项合计人民币约180余万元。2006年以来其参与协作医院及其他医院的会诊，合计收受会诊费人民币300多万元，部分会诊未经正常程序，属违规私自外出会诊。

此外，自2006年担任华山医院副院长以来共出境23次，其中有九次出国（境）由药品、医疗器材商或者合作医院邀请并赞助费用。他还通过发表学术论文推介具体药品，从中收受代理商好处。

黄的职务收入也很不规范。1996年至2013年在华山医院的收入合计726余万元。在担任华山医院副院长、华山东院常务副院长期间，还兼任多所医院的领导职务，甚至在2012年5月担任市卫生局副局长后仍兼任相关职务，同时还从这些单位领取薪酬。2007年至2013年，黄峰平在静安分院、南汇中心医院、静安中心医院三家兼职医院获取薪酬共计人民币480余万元。

黄峰平出事后，相关医院的多位管理层、上海市医卫系统的相关领导，也曾应召进京协助调查。因此案被调查的，还包括上海仁济医院的一些医生。

一名上海媒体人回忆，黄峰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自己对研究生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要对自己的名字负责”，“现在他首先没能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