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粒之光 吴哥之美

2015-12-26 05:29寒一一
时尚北京 2015年11期
关键词:高棉暹粒吴哥

寒一一

不知你是否看过《柬埔寨五月盛放》,暹粒就是这样一个如梦如幻的地方。吴哥是用时间建筑的奇迹,千千万万个人用时间将它筑起,而它又在光阴里注视着这个世界。吴哥之行,其实是洗心之旅。

去柬埔寨的,没有不过暹粒的。因为暹粒是柬埔寨的精华,而暹粒的美又在吴哥,吴哥之美。

吴哥有大城和小城之说,也就是大吴哥和小吴哥。大吴哥城有五座城门,城门高20公尺,城门上雕有四面佛像,进城门前,远远就看见高达七公尺的大石城门上头,四面都雕刻着吴哥王朝全盛时期,国王加亚拔罗曼七世。

我们从城东门而入,恰好捡到别人的导游的话,这个城东门呢,是《古墓丽影》的取景地。《古墓丽影》另一个取景点,在塔布笼寺。被树木缠绕,隐藏树中的女神像。那个塔布笼寺,其实是高棉国王阇耶跋摩七世为祭祀母亲而修造,是吴哥遗迹中的主要建筑。

塔布笼寺正在被丛林吞噬,盘根错节的热带树木侵入石块中生长,在撕裂建筑的同时也支撑着庙宇,我把它们叫做“长在石头里的树”,有灵性的树。

讲到阁耶跋摩七世,我见过刻在石头上他的样子,他菩萨垂眉,脸上浮现的笑容那么安详、宁静,打到人的心里,力量大到不可思议。

在他之前,曾经的真腊王朝非常强盛,拥有今天的越南、寮国、泰国、甚至缅甸的一部分,西部领土到孟加拉湾,北边的领土到云南,南边到海,东边到越南,几乎东南亚就是真腊王朝。后来,国家发生动乱。他看见战乱、饥荒、屠杀、兴盛和衰败,耻辱和光荣,他一改真腊王朝世袭的印度教而改信大乘佛教。大乘佛教相信当你皈依了一个真正的真理的时候,你会有一个涅槃的世界出现,然后你可以真正去帮助很多人。

他在位的时候没有打仗,他让他的国家在一个最安定的状态里面,然后他把他之前所有的神话归一到一个很单纯的一个笑容里。他开始在国土的四周建立起四面的佛像,都是笑容,这就是被世界所惊叹的“高棉的微笑”。

吴哥的许多寺庙比如巴戎寺、巴本寺、塔高寺、豆蔻寺、圣剑寺、罗洛寺、东梅奔寺、班蒂喀黛寺、以及女王宫、将军庙、变身塔、涅盘宫、皇家浴池、斗象台、崩密列等等,有不少就是在阁耶跋摩七世在位时建造。

最有名的是阁耶跋摩七世时建造的小吴哥城。这是高棉有史以来最宏伟的都城。这座都城具有神性的地位。它是暹粒两百多座古城遗迹中唯—正门向西的神庙,它不仅是一座荣耀神祗的庙宇,也是人间对天堂的极致想象和顶礼膜拜。

吴哥城有长长的引道,它不断用“空间”来塑造建筑的力量,像宋画中的“留白”,像书法上的“技白以当黑”,像老子强调的“有无相生”。吴哥城的入口,庄严华丽,是需要自己虔诚谦卑的入口。“门”是入口,是心灵升华的入口,不是防卫,也不是拒绝,而是迎进来。

吴哥城有专门的一面墙的壁画,战争的主调像一部电影缓缓进行。大象、车子驼载着货物,士兵手执长毛,列队而行。树木繁茂扶疏,鸟雀在树上呜叫跳跃飞翔。男子都裸体,仅胯下缠围一布。一棵树姿态婉转,树颈树叶平面展开。戴着头巾、留着络腮胡的占婆兵士,被高棉军人用长矛刺杀,倒毙在地。在浩大壮观的战争历史场景里,活跃着细小不容易被发现的人民存活的快乐。作坊里一名陶工正专心在辘轳上用手拉坯,制作陶器,制好的陶坯正麸进窑中去烧他们忙碌着,好像那战争与他们无关。战争归战争,庶民百姓还是要努力使自己开心生活。他们趴在地上,手里抱着公鸡,两人面对面,吆喝着公鸡上场互斗。

我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动容。最不幸的生活也有阳光照耀的时候,也会在泥沙与岩石之间绽放出幸福的小花。

接下来,可以去豆蔻寺看佛雕,描绘的是印度神话中毗湿奴骑大鹏金翅鸟,建于921年。去塔高寺拜佛。塔高寺是一座金刚宝座塔式庙宇,1000年兴建,但半途而废。坚硬的长条青石,整齐堆在三层平台上。塔高寺的石头单纯呈现石头本身的力量。塔高寺使美归零到只是材料和结构本身。塔高寺的中央塔高五十米。每一层跨越到另一层,攀爬的阶梯都更陡直。角度最后逼近于九十度角。攀爬而上,不仅手脚并用,五体投地,而且也要专心一意,不能稍有分心。

在吴哥,你一定要去巴肯山看日落,以及去吴哥看日出。太阳出现第一抹阳光先打在巴扬寺的佛像上。那天,清晨五点抵达巴扬寺,在巴扬寺每一座高高的尖塔上,在这样的一个清晨,被一道道初起的曙光照亮。一百多个微笑的面容,一个一个亮起来。仿佛初日中水面升起的莲花,静静绽放,没有一句语言,却如此强而有力。

这里,对,这里的佛像他们看过屠杀的,十五世纪的屠杀,二十世纪的大屠杀,在饥饿的年代,在如今落后的此时此刻,然而他们仍然微笑。这个笑容是了解人生最深奥的一些秘密,然后从心里面有一种喜悦。这大概就是佛教中讲的“智慧”与“慈悲”吧。当一个人怀着智慧与慈悲,他会达到生命中平和的一个状态。

这个笑容,若有若无,在夕阳的光里四处游荡,像鸡蛋花的芳香。在整个暹粒里,整个柬埔寨,甚至整个世界,只有微笑,无所不在,无时不在。

我当场被惊住,从未有过的震惊,仿佛一刹那间洞悉了人生的奥秘。上天一定也为他们动容,每日清晨,轻抚每一座佛像,阳光也为其镀金。

我双手合十,全心膜拜。坐在一尊佛像对面,试着闭目静坐,试着像它一样安详静定,没有非分之想。这是吴哥给我的第一堂早课。

第二日又晨起看日出。这次去的是小吴哥。临到小吴哥发现已经有很多观众,你来的不是最早,后面也有其他人簇拥而来,一齐为了看一眼日出的模样。她要出场之前,其它的配角都用尽他们的光彩,堆积,堆积他们最美的模样。红逐渐加深,愈来愈重,金色在水波里跳跃,像贵重的织锦。

这是光影的世界,它让一切变得轻盈。

倒是太阳跳跃地平线的那一刻,金色镶嵌在蓝色的天,灰色的云里,安静了。天空顿时暗淡下来,不是真正的暗淡,而是相较之前的极度的妍丽。

旅行的意义在于你看见了之前从来没有看见的景象——那信仰的力量,与含藏在自然中的一切。

柬埔寨人普遍削瘦、皮肤黝黑,因为这里日照丰沛。当地人的生活,有许多仍然一条简便吊床,睡在树间,自在摇晃,怎么翻身也掉不下来。

柬埔寨的小孩们经常簇拥上来,兜售商品。他们会讲普通话的“几元”,这个元是美元。他们也会收人民币。他们贩卖简单的纪念品,有的孩子什么也不卖,只是凑过来,向你讨钱。当你给一个人,会有更多的孩子涌过来,甚至女人们涌过来,你手上有再多的零钱也不够他们的人数,你不得不落荒而逃。

常常看得见有大型的乐队,搭在大树底下,或者在河边。他们的前面放置着拐杖,与拐杖并在一起的是一个铁盒子,里面有零星的钱。走近看,你发现他们是一群残疾人。可是他们的演奏,听出的是高亢的欢快,对生命至真至爱的热爱。他们拖着残疾的身体努力生活,那一张脸上认真地微笑。我走过时,他们仍然对我微笑。我几乎一踉跄,我是被完全击中了。

柬埔寨并没太多好吃的食物,当一个不富裕的国家,可想而知,食物也发达不到哪里去,因为那里的人民想着的是“果腹”。听说,如今柬埔寨的人均月收入是200至300美元,也就是2000元左右。当地有一种树如棕榈,10多米高,当地居民在树干上凿孔,引树汁流入桶中,桶满,将树汁置铁锅中熬煮,用木勺慢慢搅拌待水分蒸发将稠黏的液体一小勺一小勺倒进竹片围成的模具中,凝固成围棋子大小的棕糖,十数颗一串,用棕叶包裹,他们认真地享用自制的美食。

我同样浮现出那一百多座佛像的微笑,那个微笑告诉人们——一个人从艰难曲折中走过,仍然赞赏春花秋月,这是一个人的情怀。一个国家,也同样如此。

旅行的最后一日,特意安排是去了崩密列。这是一座印度教寺庙。它是吴哥建筑群第一座用沙石建筑的庙。所以时日久长,倒塌是必然的。如今它被丛林严密包裹着,在这里可以看见吴哥窟未必发现时在丛林中沉睡的模样。

废墟也有废墟的美,人们习惯看见繁华,而繁华只是废墟的前身。

那些被遗忘的时光,植物蓊郁。我称它为“开在宫坻旁的森林”。所谓遗弃的旧日宫殿,它们曾经的繁华令世界羞颜。你以为繁华落尽处,是贫穷,不,那是孤独,是幻灭,是一场梦。

可是那些佛像仍在。它无时不刻不在启示你,繁华是虚幻,生命也是虚幻,你有的只是此时此刻,你的当下。丢掉我执,全然拥抱你的此时此刻。

感恩这一场洗心之旅——“高棉的微笑”,它就像一次早课,看过辉煌,见过繁华,也看见了废墟和荒芜,曾经宏伟的宫殿如今落在森林中,被无情地吞噬。

我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仿佛得到了答案。

我想对你说,你的一生当中,去一次吴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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