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专业化大学校长胜任特征研究

方阳春，方邵旭辉，黄太钢

（浙江工业大学 现代大学制度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310012）

一、前言

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以来，大学在社会发展中承担着越来越重要的责任。专业化大学校长在推动大学变革和发展的过程中无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专业化的大学校长可以带领大学走出困境、迈向成功，而非专业化的大学校长可能使大学故步自封。促进专业化大学校长队伍建设，需要探寻专业化大学校长的胜任特征。与国内大学相比，国外许多著名大学在大学校长遴选时非常强调专业化胜任特征。那么，当今国外知名大学对校长的胜任能力有哪些要求？本文将立足于已有的研究成果，通过文本分析法对国外大学校长的职责与遴选胜任能力进行剖析，最终提出国外专业化大学校长的胜任能力特征，为我国大学校长的胜任能力标准提供借鉴。

二、理论背景

（一）胜任特征理论基础

McClelland认为传统的智力和能力倾向测验不能预测职业成功，强调挖掘影响工作业绩的个人潜质和行为特征，即用胜任特征来代替传统的智力测验成绩[1]。他把这种直接影响工作业绩的综合素质和行为特征称为胜任力。Woodruff将胜任特征视为人们履行工作职责时的行为表现，是个体的潜在特征满足工作标准时的输出行为，是特定情境下对知识、技能、动机等的具体运用和实际行为表现。[2]McConnell认为，胜任特征是指个体履行工作职责和取得绩效的能力，涵盖了与优异绩效有关的个体特质、技能、知识和动机等，并将这些视为个体的输入。[3]针对大学校长这一群体，本文认为大学校长胜任特征主要是指在现代化大学治理中，能将表现优秀的校长与一般校长区分开来的个体潜在特征，主要包括知识、技能、价值观、动机以及人格特点等方面。

时勘认为，胜任特征模型是指承担某一特定的职位角色所应具备的胜任特征要素的总和，即针对该职位表现优异者要求结合起来的胜任特征结构[4]。美国学者Spencer于1993年提出的素质冰山模型，就是将人员个体素质的不同表现形式划分为表面的“冰山以上部分”和深藏的“冰山以下部分”。其中，“冰山以上部分”包括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是外在表现，是容易了解与测量的部分，相对而言也比较容易通过培训来改变和发展。而“冰山以下部分”包括社会角色、自我形象、特质和动机，是人内在的、难以测量的部分。它们不太容易通过外界的影响而得到改变，但却对人员的行为与表现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二）大学校长胜任特征模型研究综述

国内外一些学者从人力资源的角度，对大学校长及学校管理者胜任力模型做了一些研究，主要结论见表1。通过整理相关研究不难发现，学界对于大学校长胜任特征模型的建立有其共性，诸如个人特性、学术水平、沟通能力等，但是对胜任特征的归类存在差异。

三、基于职责要求和遴选胜任力的国外大学校长胜任特征分析

在国外大学的章程和校长招聘启事中，对于校长的岗位职责及其遴选胜任能力有较为清晰的规定和要求。因此，归纳和提炼世界著名大学对于校长的职责和遴选胜任能力的规定与要求，有助于我们分析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的胜任特征。

表1 大学校长胜任特征模型研究综述

（一）样本选择及研究方法

根据资料的可获得性和样本代表性，本文选取了15所英美著名大学的大学章程（By-law of University）及招聘启事为研究样本,通过文本分析法对大学校长胜任特征进行归纳整合。如表2所示：从建校时间来看，15所大学大多历史悠久，成立最早的牛津大学建校于1167年，最晚的加州理工学院也成立于1891年；从学校规模看，9所大学属于国际顶级院校，5所属于国家一级综合大学，1所属于国家重点综合大学；从学校性质来看，12所为私立大学，3所为公立大学；从2015年“QS全球大学排名”来看，除布朗大学外，其余14所均位列全球前40强，其中有8所位列前十强。

表2 15所样本大学背景信息一览表

（二）世界著名大学对于专业化校长的职责要求

世界著名大学都通过大学相关规章、规定等文件形式对大学校长的岗位职责予以了规定，这些法律文件主要是大学章程（By-law or Articles of Corporation）、大学条例（ Ordinance）、大学规程（ Statutes）等。 通过对这15所大学的章程及其相关条例的分析和归纳，整理出15所英美大学的校长职责要求，如表3所示。表3包括6项一级指标和20项二级指标，并且对各二级指标进行了频数统计。

表3 国外大学校长的职责

从表3可以看出，国外知名大学章程中所规定的校长职责都强调资金筹集与管理、维持和发展关系、学生事务、校园建设、战略规划和行政管理这6个一级指标，但在二级指标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各自有所侧重。从统计数据可以看出，筹款、治理结构与关系职责占比最高为86.7%，战略管理、预算管理和校园建设等职责在章程中出现频率相对比较高。由此可见，国外大学校长主要忙于筹款、责任与评价、资本运行与管理、大学战略与战术规划等事项。

（三）国外大学对于专业化校长的胜任能力要求

从大学章程、大学条例等法律文件中可以了解大学校长的职责，从侧面分析专业化大学校长所应具备的专业化能力。同时，还可以从国外大学对于专业化大学校长的遴选过程了解国外大学对校长胜任能力的要求。鉴于此，本文收集了15所大学的校长招聘广告。我们对这15所大学的校长招聘广告中所规定的大学校长胜任能力特征要求进行了归纳总结，从个性特征、战略管理与变革能力、筹资和财务管理能力、沟通协调和建立关系能力、领导艺术与团队建设五个维度来进行统计。

1.个性特征

如表4所示，在个人特征维度，总共划分了6个二级指标。其中，精力与热情、诚信与职业道德、职业认同分别占比40%，比重最高；占比33.3%的亲和力和创造力次之。大学校长作为学校的法人，对外代表大学形象，对内则要言传身教、树立榜样。这就要求大学校长对自身予以修炼、提升、约束和管理。国外大学注重校长的诚信与职业道德，期望大学校长投入精力和热情，需要大学校长对职业和组织做出承诺。在我国大学校长薪酬水平不高的背景下，优秀的大学校长更多需要内在的驱动力。因此，大学校长同样要具备如下个性特征：投身高等教育的精力和激情；对于自身职业的深刻认同感与奉献精神；正直诚信，笃信道德行为；具有亲和力与创造性；善于控制情绪；积极进取，不断发展和提高自己。

2.战略管理和变革能力

在战略管理与变革能力维度，也包括7个二级指标。其中，有14所大学对于大学理念认同这一特征提出了要求，占比高达93.3%；其次是了解高等教育、愿景和战略管理能力，分别占比80%和66.7%；有两所大学要求校长具备改革的勇气和魄力。

通过分析表5，可以发现大学校长必须具备以下几点战略管理和变革能力：

首先，具备高等教育理念和知识，深刻理解大学的本质、使命和人才培养的规律。熟悉高等教育业务，通晓高等教育规律，要熟悉现代大学制度和大学治理结构。此外，大学校长要能在各种关系中坚守大学教育本质和发展原则，同时关注社会对人才培养需求的动态，这是专业化校长管理大学的重要原则。

其次，具有国际化视野，通晓中国国情，关注大学和社会的关系，密切关注社会需求，善于把握大学的本质、目的和战略定位，促进大学为国家或地方的发展和政策制定做出贡献。要有清晰的大学办学理念，并能超越短期利益登高望远，能按照科学的教育理念提供组织发展方向，同时具备对教育理念和组织愿景的表达和沟通能力。英国卡迪夫大学前校长伯瑞·史密斯勋爵说过，作为校长，他有四分之三的时间花在思考学校的方向与策略上，校长就是要将自己的办学战略思考和价值理念传播出去。[11]

最后，要有勇气面对组织变革与应对危机，敢于直面时代的重大问题，有改革创新的勇气和自信。这也是大学校长实践其教育思想的精神动力[12]。大学校长要表现出领导者的勇气，不回避矛盾，需要时能做出涉及人事的艰难决定。

表5 战略管理与变革能力维度

3.筹资和财务管理能力

在筹资和财务管理能力维度，总共包括筹资能力、财务管理能力、资源配置能力以及财务知识四个维度的胜任特征，如表6所示。其中，最为国外大学所强调的是激励、说服所有选民支持机构，积极培育现有慈善资源并拓展新的慈善资源的能力，即筹资能力，占比66.7%；然后是财务管理能力，占比53.3%；最后是资源配置和财务知识，分别占比46.7%。

表6 筹资和财务管理能力维度

在美国大学中，一般公立大学的经费主要依赖州政府拨款，私立大学的经费主要来源于学费和联邦政府拨款。但是除此以外，公立大学和私立大学都需要从校友、企业及私人基金会筹措大量的经费以保证收支平衡。[13]而英国在“新公共管理主义”和2008年经济危机的双重影响下，政府对大学的经费控制更是严格，在这种背景下融资成为英国大学校长的一个新职责。[14]如剑桥大学规定，新校长必须能“确保学校的财政资源具有可持续性”和具备“国内外融资的能力”。[15]分析发现，英美高校均注重校长的筹资及财务管理能力。而在我国，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和高校办学自主权的扩大，大学校长同样应该具备筹资及财务管理能力，从而增强高校的独立性，改变对政府的过度依赖，实现高等教育的长足发展。

4.沟通协调和建立关系能力

如表7所示，在沟通协调和建立关系的能力维度，包括7个二级指标。其中，有80%的大学重视与理事会、董事会、不同选民进行有效沟通与工作的能力；有73.3%的大学要求校长具备培育强大外部关系的能力；有66.7%的大学要求校长具备领导一个由多种多样成分所组成的复杂组织的能力。

表7 沟通协调和建立关系的能力

大学校长作为法人代表，应当具有较强的对内对外沟通与建立关系的能力。[16]大学校长的沟通协调能力具体表现在下列几个方面：主动沟通与人际交往能力强，培育沟通文化，善于倾听，代表组织发出声音；要善于处理好校长与理事会、董事会、教师、学生等内部关系；能与政府、企业、媒体、兄弟院校、校友等建立合作伙伴关系；能赢得学术界、政府管理部门、企业界和学校师生的尊重，积极回应社会的批评，建立社会对大学教育和科学技术研究的信心。

5.领导艺术和团队建设能力

如表8所示，在领导艺术与团队建设维度，共包含12个方面的胜任特征。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胜任特征是开放包容，占比高达80%。英美大学要求校长能致力于种族、民族、经济和性别的多样化，促进各级机构的多样性。在我国，作为大学校长同样需要具备开放包容的领导风格，能听取不同的意见，与政见不同的人和部门建立有效的共赢关系。其次是团队建设能力，占比53.3%。哈佛大学前校长德里克·博克（Derek Bok）曾指出，大学要在面临现代社会的各种挑战中取得成功和进步，最关键的一环就在于大学校长能否发挥有效的领导作用。[17]可见领导能力对于一名大学校长的重要性。此外，大学校长还需具备团队建设能力，建立一个强有力的领导团队来协同管理一个大而复杂的学术机构。具体包括：开放包容；具备服务精神，关怀下属；了解群体需求，激励人员，促进团队建设；引导和推动师生和社会关系为学校战略部署共同行动。

表8 领导艺术与团队建设

（四）国外专业化大学校长职责和胜任能力的对应关系

本文从国外大学校长的职责和遴选胜任能力这两个角度出发，分别进行归纳分析，进而得出国外大学校长职责与遴选胜任能力的对应关系（图1）。

图1 国外大学校长职责与遴选胜任能力对应关系

图1直观地反映出五个维度职责与五个维度遴选胜任能力的关系，从而进一步印证本文所统计的遴选胜任能力即国外大学校长胜任特征，最终得出国外大学校长应具备个性特征、筹资和财务管理、沟通协调和建立关系、战略管理与组织变革、领导艺术和团队建设等五个维度的胜任能力特征（表9）。

四、国外大学校长胜任特征对我国的几点启示

（一）基于胜任特征开展大学校长遴选

优秀大学校长的产生离不开优秀的大学校长遴选制度。在国外，由遴选委员会所制定的大学校长候选人遴选胜任能力标准则是进行大学校长选拔的直接依据。遴选委员会用“可操作性行为”胜任特征指标体系实施科学化管理。[18]基于胜任特征标准开展大学校长遴选，使得教师、学生、校友乃至社会公众对于新当选校长的个性、品格、能力和业绩等都有较为透彻的了解和认识。在我国，应该借鉴西方的优秀经验，建立符合我国国情的大学校长胜任特征标准，对大学校长所需的胜任特征进行明确规定，并且以这些标准为基础来对大学校长进行选拔。

表9 国外专业化大学校长胜任能力特征

（二）国内外大学校长胜任特征的异同

一方面，国内外大学在大学的本质、责任、职能以及所面临的挑战等方面存在一些共性特征。另一方面，我国大学的主要资金来源和治理结构与国外大学存在差异。因此，国内外大学校长在胜任特征方面共性与特性并存，具体表现为四个方面。首先，国内外大学都要求校长熟悉高等教育趋势和规律，具备良好的愿景和战略管理能力，具备实施变革的勇气和魄力。其次，国内外大学都要求校长具备财务知识和资源配置能力。国外大学校长很重视资金筹措和资本管理；而我国目前对大学校长的募资能力要求没有国外高，但这一要求将来会逐步提高，同时需要具备财务和资源配置能力。再次，国内外大学校长都要具备一定的沟通协调和建立关系的能力。在国外，大学校长需要处理好与董事会、社会等方面的关系；而在我国，大学校长也需要处理好与党委以及政府的关系。最后，作为一个领导者，国内外大学校长都应该具备领导艺术和团队建设能力，这是大学在应对现代社会各种挑战的过程中取得成功和进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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