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亦如秋

詹华

往事，一如秋天的到来，给人冷，给人暖，给人斑驳，给人绚烂，那感觉，一定是令人言之不尽的。秋是一把双刃剑，将付出与收获劈开各半。季节更迭入了秋，一如人生进入了下半场，虽然青春的能量已被耗尽大半，却仍视自己为力壮如牛的斗士，在终场哨音尚未响起之前，仍在义无反顾地去争取进步和成绩。有人坚信那句话，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可当终场哨音响起的时候，有人却遭遇蹉跎，所有的付出都会如那秋叶，被霎时吹起的秋风，卷起送走，不知去向，只剩下季节对痕迹的祭奠。但多数人，没那么惨，用付出换来的便是硕果，哪怕硕果里面有几个成色不足的歪瓜裂枣，也无关大局，没有枉费当初的栽种与耕耘。

在秋天里，人们愿意追忆逝去的芳华，寻觅岁月里的温暖与感动，哪怕那曾经的青春里多极了苦涩与无常。五年前那个深秋，落叶缤纷、秋凉如水，筷子兄弟的微电影《老男孩》在互联网上一夜爆红。这部主打青春、梦想、奋斗、怀旧的影片，让六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各年龄层的广大观众，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青春记忆。时间真如一把刻刀，而且削铁如泥，将多少个在青涩岁月中，有着绚烂不羁梦想的人，一点一点削平了身上膨胀勃发的梦想棱角，变成现在这份甘愿平庸、只图简单就好的生活心态。在《致青春》的伤感与缅怀中，已有一把年纪的我们，再一次感受到，往事确如秋凉袭人，渐寒渐冷，亦如冰水击身，侵蚀肤肉。我们的记忆，如寒月般皎洁，勾起的过往太过清晰，发出的感叹也就更加唏嘘。

秋天在很多诗人笔下是不堪回首的景象。晚唐诗人杜牧的《秋夕》中曰：“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此诗句句诗意，诗意中亦透着失意。整首诗描写的是一位失宠的宫中女子的孤独生活和凄凉心境。在古诗里，常以秋扇比作弃妇，在秋天挥扇，实乃不合时宜，算是“逆袭”之举，那风也必是凉却心境的。一把本应在夏天挥风送凉的轻罗小扇，却要在银烛秋光的清冷夜晚，用来扑打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想必这宫中女子扇的不是扇子，而是寂寞。尤以最后那句，更能印证此女子的孤寂幽怨，她竟然很是向往来自星星的牵牛和织女，虽然二星只能遥遥相望，也胜过自己置于深宫无人问津的悲催。

秋天在“煎饼侠”大鹏的歌曲里，则有了另一番注解：秋天是用来分手的季节，分手是用来写歌的感觉，悲伤着秋天的一切，谱写一曲悲伤的音乐。秋天是用来心碎的季节，心碎是用来伤心的感觉，伤心是一滴泪水的凝结，泪水是秋天的梦魇。看来，秋天在大鹏的歌中像极了“分手大师”，会宣判两个人缘尽意绝，必须了断一切，从此天各一方。但感情的事，虽不能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天下之势”来概括，却因它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特质，令当事双方陷入取舍两难的境地。所以，就算是伤了心的人儿，已抱定心情已坚固、爱情已入土的态度，也不是能彻底一刀斩断、完全撤出的。

往事如秋，总能勾起或冷或暖、亦真亦幻的记忆。秋水无痕，沉淀心中的必是刻骨铭心的故事。品咂那言之不尽的秋天，如落日余晖，给人遐想；似落叶入土，化为轮回。往事如秋，才下眉梢，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