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 婿

※ 游水方

择 婿

※ 游水方

边远的乡村小学调进城里一位年轻美丽的女教师。她芳名叫林雪梅，那皮肤特白特嫩，真是似雪似梅；那眼睛特大特亮，真是顾盼动情。一些单身男教师的心躁动起来了，他们纷纷巧妙地向她献殷勤。甚至有的向她许诺：“我的朋友与县里管文教的马副县长很熟，我帮你调回城去。”她诡谲一笑，说：“你为何不调去？”对方哑然。

就在众人大献殷勤的时候，她却将绣球抛向了不动声色的易平老师。易平是语文组长，个头不高，相貌平平，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书生气十足。人们不禁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有诧异的，有惋惜的，有妒忌的。其实，她在易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力量。

她刚到学校，许多人笑她：“堂堂城里人还来这地方受苦！”他却对她说：“艰苦一点未尝不好。你不是叫雪梅吗？艰苦对你来说就是雪，梅花香自苦寒来啊。我们这里教师紧缺，正是你施展才干的好地方呢。”听了这话，她浑身一热，心想，当时她不愿到这地方来的时候，妈妈不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吗？

学校安排她当班主任，她对他说：“我担心管不了这批学生。”他说：“怎么叫管？拿出情和爱就行了。你读过法国作家拉封丹《南风与北风》这篇寓言吗？北风与南风比试，看谁能把行人身上的大衣脱掉。北风首先施展威力，行人为了抵御北风的侵袭，把大衣裹得紧紧的。南风则徐徐吹拂，顿时，行人觉得春暖衣厚，始而解开纽扣，继而脱掉大衣。只要我们多给学生送一些南风，多给一些情爱，学生就会给你脱掉心灵上的大衣。”她照这样做了，效果确实不错。

那天，语文组安排她上公开课，这是她第一次上公开课，心里确实没底。课后语文组举行评课活动，大多数老师都随声附和，不乏誉美之辞。而易平对她略加肯定之后，也列了几点不足。她以为他有意刁难她，她拉下了脸不理他。他去找她，她沉着脸说：“你以为挖了别人的缺点就显示出你的能吗？”他平静地说：“上公开课是摆花瓶吗？挖缺点有什么不好？雕塑家雕像，原先只有一团泥，逐渐把不像的挖掉了，剩下的不就像了吗？”她终于心服口服了。她不断地改进，课也上好了。

她听易平上课，觉得他那喷涌知识的语言、那感人的笑容、那优美的手势，就构成一组有血有肉的动态的立体美，给人以无限的艺术享受。

她被他吸引住了。他们的关系由隐蔽到公开，他们常常面对面在灯下备课，常常肩并肩在田野里漫步……他对她的了解增多了：她是独生女，妈妈在县城工作，爸爸在她十五岁那年在抗洪抢险中牺牲了。他对她说：“你不该来这里。”她说：“是我妈要我来的，她说边远农村很缺老师。”他对未来的岳母不由得产生了敬仰之情。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们坐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陶醉在那荡漾着淡淡野花香气的晚风里。他对她说：“咱们结婚吧。”她笑着摇摇头：“我妈还要面试呢。”他笑着说：“丑姑爷迟早要见岳母，那快点面试吧。”她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说：“谁说你丑了？”他抓住她的手朗朗地笑了，她也笑了。

一天，乡里通知说县里管文教的马副县长后天要到学校检查工作。校长一听，紧张得不得了，马上总动员，搞卫生，出板报，换新国旗，漆新门窗，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马副县长在教育局长和乡干部的陪同下来到了学校。马副县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她的脸上依然看到美丽的风采。马副县长听完校长的汇报后，说：“你们学校不是出了一位省级优秀教师叫易平吗，我想听听他的课。”校长马上找到易平，紧张地说：“易平，马副县长要听你的课，你得认真对付啊，这不单是你个人的事，而是代表学校。”易平说：“我是给学生讲课的，又不是给马副县长讲课，何必这么紧张呢，随时叫马副县长来听。”

马副县长在校长等人的陪同下听了易平的一堂课。课后，马副县长高兴地拉着易平的手表扬了一番，鼓励了一番。易平却平静地说：“谢谢领导鼓励。我想提个意见。”校长听了立即紧张起来，赶忙向他挤眉弄眼。马副县长说：“你有什么意见直说。”易平仿佛没有领会校长眼神的提示，继续说：“马县长，你以后来检查工作，就不要提前打招呼了。这次我们忙乎了两天呀。”马副县长笑着说：“提得好，我保证接受。”马副县长走了，校长的心却揪得紧紧的，谁不明白易平对马副县长提了意见，也给校长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些老师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好戏果然来了。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们坐在那片开阔的草地上，陶醉在那荡漾着淡淡野花香气的晚风里。她对他说：“咱们结婚吧。”他疑惑地望着她：“你妈不是要面试吗？”她笑着说：“前几天已面试过了。”他很惊奇：“马副县长？”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