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方 (武汉音乐学院 430000)
以上四个版本,全部采用的是章回式结构,除李廷松传谱外,另外三首从音乐的发展上来看,全曲可分为三大部分:(一)战前准备(1-7段)刻画汉军阵营的威严形象(二)战争过程(8-12段)描写激烈,紧张的战斗情景(三)战斗结束(13-18段)最后部分以昂扬的情调和喜庆的气氛,表现了汉军的胜利凯旋,也包含了项羽失败自杀。李廷松传谱共分为24个部分,音乐发展上与另三个版本相同,在表现手法上笔者认为比另三个版本繁琐,现代演奏家采用另三个版本居多。除李廷松传谱外的另外三个乐谱版本的谱面记谱都是18部分,但是为了达到好的演出效果,一般会把后五段给删去,仅演奏到第13段,乐曲高潮部分就结束全曲。乐曲从战争的准备阶段开始(从列营到走队),节奏由慢渐快,以琵琶模拟战鼓声、浑厚雄壮;接着是一段吹打乐,全用轮指演奏模拟号角声。然后进行排阵、点将等等,这都是古战争中必有的内容。
根据记谱和演奏版本的不同,下面分七个部分来对上述四版本做一比较研究:
在这四个版本中,对整首乐曲的速度要求不尽相同,具体标记如下图:
1.装饰音
《十面埋伏》的装饰音,大多在开头部分体现的较为突出,先前的李芳园传谱,在乐曲开头,以满轮,扫轮来演奏(如谱例1),后来的演奏家多认为缺乏战前的士气。后来的版本,都用了装饰音来模拟战鼓的敲响,乐曲开头的三个re(如谱例2),头两个为装饰音,重音在第三个re上,意为战鼓的“咚咚咚”,这样更利于演奏出战争之前的雄伟士气。
尤其是后者,在现在音乐会中很常见,更易表达战前的战场氛围。装饰音扫拂的两个re,是大鼓的表达,更加生动形象的展现了大鼓的齐鸣。
在吹打部分,李廷松版本在此部分加上了装饰音,意在展现唢呐等吹管乐的习惯性的“口音”连带吹奏,听觉上近似唢呐。使乐句显得自然流畅。但是其他版本的吹打部分没有加类似的装饰音。(如谱例3,4)
2.时值
(1)李芳园版本在开始一个满轮sol以后,就开始了扫轮,一个音分别是四拍,节奏明确,但表达战场开战前的气氛并不浓厚。而沈浩初版本和刘德海演奏版,都是在开始以装饰音三个re为一拍,慢起渐快,宽广而威武的展现了战前的严肃场面。在时值上大大缩短了战前准备部分,大踏步的进入主题。(见谱例5,6)
(2)在吹打部分,李芳园版本在吹打起初以每个音一拍的速度行进,而沈浩初版本等其他版本都采用了在吹打前的“准备”,采用一音两拍,渲染气势。(如谱例7,8)
另外在埋伏段的开头,时值的差异也是较明显的,而且四个版本还都不尽相同,这是由埋伏段在《十面埋伏》全曲的地位决定的,关系到战争胜负的关键,也是全曲走向高潮的一个岔路口,所以,演奏好此段,对于演奏者来讲都是至关重要的。先看李芳园版的埋伏段开头:长轮一拍。再看刘德海演奏版本的,音符一样,时值一样,可是音高变了;李廷松版本的,时值见长。
总之,关于埋伏段的乐谱版本既然都如此之丰富多彩,那么跟随而来的演奏手法也是多姿多彩。无论怎样演奏,表达意境是最主要的。每位演奏者的理解也不尽相同。
(3)点将部分,普通版本都是用16分音符演奏,但是刘德海演奏版的点将部分的记谱就有明显的不同,虽然是32分音符记谱,但是速度却比普通版本慢了将近一倍。
3.音高
关于音高的差异,其实是不可避免的,由于传谱者的感受不同,所记录谱子的效果也会有差异。
(1)点将。最早的李芳园版本记录的是,如图所示:
音符有所交叉,但变不了的是整个点将段的严肃气氛和速度之快,音符之准。
(2)小战。小战部分的记谱也是一些细节上的差异。
1.关于演奏记号,笔者认为差异最大的首先在结尾,同样地音符结尾,同样地时值,可弹法不一,(见谱例9,10)
扫拂强收,刘德海演奏版本的收尾可谓果断干净,不留悬念。相比上面版本,李廷松版就显得收尾薄弱了一些,如谱例10:
2.埋伏段的演奏记号差异。大部分演奏家采纳的是泛音,也有大指扣空四弦音。如谱例11(刘德海演奏版):
泛音加空一弦的长轮,时值自由发挥。泛音弹出的效果和扣出得效果,显然是不一样的,泛音增加了埋伏的神秘感。
3.点将。演奏记号的另外一个差异,体现在点将一段,最常见的版本是凤点头,如谱例12:但是也有不一样的,比如刘德海演奏版本:
4.呐喊段。此段是用琵琶特有的音色,展现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厮杀,马蹄的鸣叫等,细致淋漓的刻画战争场面,还原逼真的战场。所以,怎样弹才能更好的体现?差异就此出现。都是拉弦,在哪个音位上拉,是推还是拉,怎么拉怎么推,是非常值得考究的。李廷松版本的呐喊,用不和谐的大二度音程展现;刘德海版本:展现的是先跑后打的场面,更形象一些;沈浩初版,侧重拉弦。因此也被业内人士公认为是十面埋伏最难演奏的版本。推拉,再推再拉,三个来回以后,进行扫拂,更加贴切逼真战争场景。演奏家多采纳这一版本。
5.排阵。排阵一段的音高,速度,节奏四个版本差异不大,大在演奏技法上。如谱例13:李廷松版用打音来代替遮分,同时行进。节奏紧凑。还有一种是来展现排大气势的,把遮分改成了扫弦,如谱例14。
两种演奏技法都意在展现战争即将拉开的序幕。大部分演奏者采用的还是大遮分的演奏形式。除了展现乐曲所体现的内涵外,还为展现琵琶多彩的演奏技法。
我们用来记录音乐的符号,文字,数字都是人脑创造出的一系列思维符号,并且我们希望这些符号能够与客观存在的音乐实际相符,然而事实上,乐谱与音乐客观现实完全相符,或者说根据我们手中的曲谱能完全复原当时的音乐是不可能的。首先,感性与理性的矛盾。音乐又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具有抽象性,而且有一种特有的感情成分,而用来记录音乐的乐谱又有着他严谨的逻辑性与理论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很难用固定的记谱符号把音乐客观,全面的记录下来。两者之间存在矛盾是必然的。其二,记谱法的局限性。尽管记谱人所处的时代音乐发展的水平各不相同,但也都存在局限性。记谱的进步只能是缩短乐谱与音乐客观现实的距离,并没有达到绝对精确的程度。
综上所述,《十面埋伏》是具有伟大意义的作品,同时更包括了关于该曲无尽的想象力。纵观一系列琵琶古曲,《十面埋伏》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里程碑意义。这也是笔者选择该曲进行研究的原因。因此,我们必须以音乐的基本构造为主,运用现代音响技术,尽可能多的聆听不同演奏者对不同版本的精湛演绎,以此来理解这伟大的《十面埋伏》。
[1]杨晓.《音乐现实与理论符号的差异——谈基本乐理与音响表达的关系》.音乐艺术(上海音乐学院学报),2007(2).
[2]人民音乐出版社编辑部,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编.《琵琶曲谱》.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