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梁
海洋经济因素对大国发展有着内在的持久推动作用。若非有强大的经济因素作为内在动力,谋求通过海洋发展追求国家强大,则最终不能持久。英国是一个正面典型。英国通过海洋向外扩张,不断谋求海外殖民地的经济资源,源源不断地为其自身发展注入财富,最终铸成“日不落帝国”。
形成符合国情的独特海洋发展模式对推进国家海洋发展意义重大。英国在藉海洋迈向世界的过程中,形成海军—殖民地—海外贸易模式。三个要素彼此支持,相互协调,形成独特的海洋发展模式。俄罗斯随着《2020年前俄联邦海洋学说》等一系列政策性文件的陆续出台,形成了俄罗斯独特的海洋发展新模式。即以提升海洋综合实力为目标的海洋大国观、以开发北极地区为重点的海洋资源观、以及以海军力量为支撑的海洋安全观。
制定海洋法律塑造海洋秩序对推进国家利益具有巨大帮助。在海洋发展初期,英国与西班牙、荷兰等海洋强国相比处于不利地位,为此制定一系列航海条例,并为贯彻法案不惜与荷兰开战。而当自身海洋发展到了鼎盛时期,英国又将航海自由原则运用到极致,力图为英国海上霸主提供制度保证。今天美国,虽然没有加入《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却言必称维护“海上航行自由”与所谓“规则为基础的体系”,其战略意图不言自明,即要维护对美最为有利的国际海洋秩序。
领导人的决心和意志对引导国家海洋发展有着重大影响。俄罗斯是一个典型。为了摆脱俄国落后局面,彼得一世确定了夺取出海口、向西方学习的国家发展之路,创建正规海军,并依靠这支力量迅速达到争夺出海口的战略目标。为夺取波罗的海出海口,彼得一世还向欧洲派出200多人考察团,并在其所征服的波罗的海芬兰湾的一片沼泽地兴建圣彼得堡新都。德意志帝国也是如此。帝国建立后,老成持重的宰相俾斯麦在海洋问题上保持克制态度,拒绝谋求殖民地,以免刺激其他海洋强国。威廉二世接任后,迅速改变俾斯麦的政策主张,把夺取海外殖民地、重新瓜分世界殖民地作为德国走向世界强国地位的象征,从而把德国推上争霸海洋的血腥道路。
海洋发展若以制海强权为目的将致国家前途于危途。在19世纪帝国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德国海洋发展一开始就以海军扩张为核心,试图在武力后盾的支持下通过政治讹诈方式为其海洋发展排除阻力,结果,海洋事业因为军国主义扭曲而无法持久发展。当代印度的海洋发展观也具有一定的潜在风险。独立后,印度始终追求地区强国和世界大国地位,控制印度洋则是实现其战略目标的重要内容。这种海洋观若控制不好,亦会致海洋发展于窘迫境地。
对陆海复合型国家来说,海权与陆权必须彼此支持、相得益彰。受国际战略格局和我国传统思维和战略文化的影响,我国历史上重视对疆域国土的经略,不太重视甚至忽视海洋发展。进入新世纪以来,特别是“一带一路”战略构想实施后,我国在海陆两个方向与相关国家的利益攸关度在加强。要继续深化我周边陆疆的经略,加大对海洋事务的战略投入,通过以陆促海、以海辅陆,实现陆海一体、陆安海稳。
构建中国特色的现代海洋观,形成海洋发展的独特模式。中国在迈向海洋强国的过程中,必须形成立体多面的海洋价值观、面向世界的海洋大国观和立足于可持续发展的和谐海洋观,最终实现海洋强国目标。
参与制定国际海洋规则,争取海洋事务话语权,塑造更加有利的海洋环境。当今世界上绝大部分涉及海洋的国际规则,几乎都是西方海洋大国提出的。我国在提出海洋强国理念、实现海洋和平崛起过程中,应当注重对海洋软实力的提升,以更加开放和积极的姿态参加国际海洋事务,参与国际海洋事务规则的制定。
海洋竞争具有巨大的透支性,要坚决避免旨在争霸的恶性海洋竞争。在当今世界,印度海洋观带有某种权力政治色彩。这种基于大国权力政治逻辑的海洋观,如果不加控制,极有可能导致印度海洋事业出现偏差,致国家发展于歧途。在走向世界海洋强国的历史进程中,要汲取历史上西方大国海洋发展的血的教训,彻底摒弃西方海洋大国的强权逻辑,坚决走一条符合我国和平发展战略、体现和谐海洋理念、利益共融、合作共赢的海洋发展道路,为全人类福祉做出贡献。
(本文为前言的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