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从周 图/沈骋宇
好猫玄米
文/吴从周图/沈骋宇
我家里现在有三只猫,一只白,一只黄白花,一只黑白花。做一个好家长,须对三只猫一视同仁,但是黄白花的玄米是我亲手抱回来的,故有亲生般的感情。
玄米刚来的时候才足月。当时跑到北边的小区去抱来,一窝五只,只有拳头大,在桌上“喵喵”叫着。将五个兄弟姊妹并作一排,小毛团们摇晃一阵,四散爬去,只有它呆呆地趴着不动,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主人说这是有缘,姑且信之,于是装在相机包里提回来。那天下雨,公交车在路上晃了两个小时,它在包里缩作一团,哆嗦到累了,就睡过去。
小猫见风就长,转瞬长成了大猫。圈养的猫对外面的世界见识很少,我带回来什么,它便认识什么,此外一无所知,一些猫的技能也不大会。吃猫草,不会使用槽牙切断草茎,只管用门齿叼住往后扯,一盆猫草常叫它连根带土拖得满地都是。因为笨拙,它对世界每有困惑,就作歪头冥思状,然而“思而不学则殆”,至今也没有想出什么道理来,所以又常常耸着眉头,一脸愁容。
像所有男孩子一样,它有自己的秘密基地,藏了一切好玩的东西,譬如一口装猫粮的袋子、一只烂拖鞋、一堆矿泉水瓶盖子。有一阵子我给它买了一根逗猫棒,绳子头上系一个塑料的灰毛老鼠。玄米爱极了新玩具,奋力扑住,便叼在嘴里往床下钻。自然免不了被扯回来,它歪着头想了一阵何以不能如愿,然后继续扑,继续往床下面叼去,目光执着得像一只拉布拉多犬。
只是不知道它从哪里学来一副谦谦君子的风范,吃食从来不抢,必等“白小姐”吃完,才走过去领受自己的一份。有时候觉得它憨得可怜,分出一个食盆,它也远远看着,一副好猫“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神情。拿筷子夹肉给它,它先探身闻一遍,再伸舌尖舔舔,等这一道礼节走完,才尖着嘴,小心翼翼从边角衔走。偏偏“白小姐”绝无此等礼数可讲,往往挤上来,果断叼走,玄米就坐下来,舔舔嘴唇,左右看看,像一个傻孩子摸着头自我解嘲的模样。
玄米今年两岁,体重9斤,毛长体肥。冬天冷,可以一边读书写东西,一边用脚把它翻过来,踩着它的肚皮取暖。它也不嫌烦,用爪子抱着脚,大尾巴甩一甩,耐心纵容人类一会儿。玄米最爱钻袋子,乐此不疲,又爱跑到楼上去,在人家门口打滚。带它出去,到附近的小公园散步,却又怕得要死,在草坪上俯首帖耳,耳朵平伸,“喵喵”叫个不停,爪子里全是汗。最怕的是去医院,知道会有打针之类的痛楚加身,清洗耳朵于它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每经历此类事情,它对人的信任便略有减损,不许人抱,片刻即挣扎要走,须好吃好喝哄上几天。
好在它不记仇。开春,家里装花架,木条、钉子丢在地上,我不慎踩到,血流如注。玄米围着我转圈,伸舌头去舔我脚跟的伤口,歪着头,眯着眼,非常认真。然而当天夜里,它就忘了家里有伤病员这回事,钻到一个纸袋子里玩到凌晨,扰得人无法睡觉。实在忍不住,下床开灯,它眼神炯炯伏在纸袋子边上,向我“喵”地叫一声,然后飞快地钻到床底下。
后来家里来了小猫“瓜片”,把灰老鼠咬坏了,我便找了针线缝起来。玄米于是整个下午蹲在灰老鼠下面,守着自己的玩具。最后那老鼠还是让小猫拖走撕碎,玄米有点悻悻,它伸爪拨了拨剩下的塑料壳子,歪着头,对世界
老大不明白的样子。
(秦小军摘自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