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生态研究论纲

刁克利

(中国人民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100872)



作家生态研究论纲

刁克利

(中国人民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100872)

作家生态研究是以作家为中心的原创性的理论建构。作家生态研究的理念是:作家是一个处于生成系统中、不断建构中的角色。作家生态指作家孕育、成长、发展和接受的全过程,具体内容包括四个方面:作家角色论、作家生成论、作家创作论和作家接受论。四个方面的相互作用构成完整的作家生态系统。作家生态研究是针对作家与文学的现状进行的理论回应和可能性解决方案的探索,既有理论启发性,又有很强的实践性。

作家研究;作家生态;作家角色论;作家生成论;作家接受论

[国际数字对象唯一标识符DOI] 10.13951/j.cnki.issn1002-3194.2015.02.010

一、引 言

长期以来,把作家研究等同于作品研究是普遍的现象。这是对作家研究的误读和滥用。很多冠以“某某作家研究”的著作,主要篇幅都是对其一部部作品的阐释和文本分析。准确地说,这类著作应该被称之为某某作家的作品研究。如果有一章谈到作家,也往往是作家的人生经历，这一部分内容只能称为作家的小传。传统的作家研究几乎等同于文学研究,有其泛化与偏颇之处，然而把作家研究简化为作品研究实则是对作家研究的狭隘理解。

作家生态研究是理念全新的、内容相对独立的理论建构。所谓全新,是因为这个术语有全新的理念和思路,有它致力于解决的问题；所谓相对独立,是就研究的领域而言,它希望和作品研究区别开来。无论在逻辑上,还是概念范畴上,作家研究和作品研究的一个简单而明显的区别是:作家研究是对人的研究,重点是对作家的研究。作品研究是对作品的研究,是文本分析。作品研究中即使有对人的研究,也是重在对作品中的人物分析,而不是对作家的分析。概而言之,作家研究是对为了写作的、写出了作品的、其作品产生了影响的作家的研究,而不是对作品的研究。它包括作品研究,其前提是这个作品能够说明作家的生成、作家的形象确立和作家的影响。所以,作家研究的范畴和内容有待重申,作家生态研究的提出自有其理论和实践上的必要性。

二、作家生态研究:理念与定义

作家生态研究是以作家为中心的文学研究。其核心理念即作家就像一粒种子,自身包含了文学创作的成长基因,可以自我成长,自我完善,同时需要比如阳光、水分、土壤等外部因素和环境的作用，其自身也可以复制、繁衍、传播。作家对文学史产生影响,又受到文学传统和文学环境的影响，文学史中的作家都是这种双向作用、多方位系统影响的结果。因而,作家生态研究中的作家不是一个静止的概念,不具固定的形象,而是一个不断建构的角色,是处于不断生成和生长的系统中一个处于写作过程和生存环境的互动中动态生成的角色。

根据这一理念,作家生态的定义有狭义与广义之分。前者包含两方面内容:作家的自我成长和作家的外部环境,两方面有机结合构成作家的整体面貌。具体而言,作家生态的基本概念不仅包括作家生成的外部文化语境、写作环境和社会历史背景,也包括作家自身的生成规律,即作家文学思想的形成与发展,如作家的性格禀赋和素质特征、教育背景、写作资源和素材运用等。要之,作家生态是指作家孕育、成长和发展的全过程,是对作家之所以成为作家并被称为作家的动态研究和静态描述相结合的全方位概括,其重点在于研究作家的产生。*有关狭义作家生态的概念，可参阅笔者相关论文：《“作者之死”与作家重建》(《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The Ecology of the Writer and James Joyce”(James Joyce Journal，The James Joyce Society of Korea, Vol. 16 No. 2 Winter 2010)、《美国当代作家生态研究》(《英美文学论丛》第十五辑(2011年秋)等。本文首次全面阐述作家生态研究的理论与方法。

广义的作家生态指作家的产生、存在和作用系统,包括四个方面:作家的角色与特质研究,可以表述为作家角色论;作家的成长与生成研究,可以表述为作家生成论;作家的创作研究,可以表述为作家创作论;作家及其作品的传播、接受与影响研究,可以表述为作家接受论。四个方面各有其不同的内涵和具体所指,可以构成各自内容独立的研究领域。四个方面的相互作用构成完整的作家生态系统。所以,广义的作家生态研究包括作家研究的全部内容。其与一般意义的作家研究的不同在于:作家生态研究强调作家研究的动态性和各方面的联系和相互作用,以及作家对文学的反向作用,即作家如何影响文学史和文学批评。

作家生态研究的理念和写作生态研究(the ecology of writing)的阐释思路是一致的:“写作是一种通过写作不断与各种社会构成系统发生联系的活动。”*Cooper, Marilyn M. “The Ecology of Writing.” College English 48, 1986， p. 367.因而,研究者要“像动物行为学家一样,我们不仅应该观察和分类个体行为,也应该考虑这种行为在其生态环境下的演变”。*Myers, Greg.“The Social Construction of Two Biologists’ Proposals.” Written Communication 2. 1985， p. 240.换言之,写作生态研究关注的不是个体作家及其写作语境,而是作家与其他作家和写作系统的动态的相互作用。受认知人类学、档案学和文本技术生成等启发的文本生态(ecology of text)研究理论的一个基本观点是:写作的现实非常复杂,各种要素相互依存,相互生成;作家和文本与他们的环境相互作用而生成文本世界。*Syverson, Margaret A. The Wealth of Reality: An Ecology of Composition. Carbondale: 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 1999，p. 74.这也是作家生态研究的思想基础。

需要指出,作家生态研究和“生态文学”及“文学生态”并不对等。生态文学研究的对象是文学与自然生态的关系,而“文学的生态学就是研究文学作品中出现的生物学主题和关系,同时试图论述文学在人类物种生态学中所起的作用”。*Meeker., Joseph W. The Comedy of Survival: Studies in Literary Ecology. 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s Sons, 1972，p. 9.作家生态研究借用“生态”这个概念,借鉴文学生态学的整体观念和文学与自然相互联系的思路,扩及文学内部构成与社会诸要素的互动联系。作家生态研究并非要通过文学作品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而是研究作家作为人与世界的关系,及作家自身的成长过程中所包括的各种作用力的关系、相互影响和联系。

三、作家生态研究:内容与方法

(一)作家生成论

作家生成论研究作家的成长与形成。其理念是作家的生成在于其外部环境和内在成长规律的互动,这和狭义的作家生态研究的概念相同。作家生成论是对作家作为一个真实的人的研究,重点在于对作家由一个普通人到成长为作家的过程和特质的研究,即作家如何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作家。为了说明作家的成长,它可以和具体作品的创作联系,但这种联系是为了说明作家的成长和作家对文学的认识及对写作的自觉,而不必一定关乎作品的阐释。作家生成论是对作家作为真实的人、现实的人的研究,这和隐含作者、作者形象等与文本阐释相关联的作者研究不同。

作家生成论即作家的成长研究,它既包括作家生成的外部的社会、历史、文化环境,又包括作家自身的与写作相关的早期兴趣、教育背景、知识结构和写作能力的培养,还包括作家对成为作家的自我认知和作家角色的确立。它既注重作家成长的外部环境和原因研究,又注重作家成长的内在规律。这也可以分为两个研究层面:一个是个体作家的生成研究,即一般文学史中的作家成长经历和传记批评;一是群体作家生成研究,即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作家生成现象和状况。个体作家的生成研究的内容有:作家角色认知、教育背景、文学素材来源、富有个人特色的作品创作特色的形成等。作家生成论和作家角色论有交叉的部分,因为作家角色论是作家生成的一个重要判断标准,只有作家有了明确的角色认知,他作为作家的身份和特征才算确立起来。

作家生成论的研究资源包括两个部分。第一是文学史,即文学史中的作家生平与创作。这与个体作家生成论研究相对应。第二是作家所处时代的社会、文化环境考察。这与群体作家生成研究相对应,即研究作家的整体境况,强调作家研究的时代性、整体性,以及作家与文学环境的互动和相互影响。作家传记和作家书信等是进行作家生成论研究的文献资源。作家访谈和实地考察是作家生成论研究的重要途径。

从作家生成论的角度,倡导作家生态研究有利于对当代作家和文学境况的关注和改进。比如美国大学普遍开设的创意写作学位项目,是作家生态研究的有效资源,可以启发中国作家研究,改善文学教育与作家境况。*笔者对创意写作的论述有：《译者序·作家是可以培养的》(多萝西娅·布兰德著、刁克利译：《成为作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作家培养何以可能——美国创意写作教学的启示》(《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年11月15日)、《作家可以培养 写作人人可为》(《光明日报》2011年11月23日)。

(二)作家角色论

作家角色即作家是什么,指的是作家之所以成为作家的素质特征与角色认知。比如文学家与科学家、哲学家、工程师等相比之下的特质,也即其身份的独特性,及其对于人类的特殊贡献,和人们对作家的角色期待等。这可以分两个层面:理论层面上的作家角色论和个体层面上的作家角色论。

在理论层面上的作家角色论即作家本质论,是对作家之为作家的本质属性的界定。理论层面上,对作家角色论的研究可以从不同的方面展开。其一,根据文论家思想研究,独立分析各主要文论家对作家角色的阐发。比如柏拉图诗人论研究、尼采诗人论研究等。更具体来说,这也是文论家的诗人观念研究,如柏拉图认为诗人是长着羽翼的神灵,叔本华认为诗人是人类的明镜,雪莱认为诗人是人类未经公认的立法者等,荣格对作为个人的艺术家和作为艺术家的个人的论述,本雅明把资本主义时代的诗人命名为精神夜半的拾荒者等,这些都是文论家的作家角色论。其二,根据时代文化特征,研究一个时代或一种文学思潮中的作家角色。比如浪漫主义诗人论、后现代作家论等,各有其丰富的内容和特征。其三,根据时间顺序,对作家角色进行历史的梳理,追溯其产生的缘由,发现其演变的特点和规律,进行作家角色的演变研究,即作家观念史研究。

理论层面上对作家角色的演变研究可以依据下面两个线索:一是作家角色与人的主体性的关系。因为作家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作家角色和人的主体性问题密切联系,因而,作家角色研究也是研究文学的主体性。作家角色的变迁可以反映人的主体性地位的变迁。二是作家角色与文学观念的联系。因为文学观念与作家角色密不可分,即文学是什么与作家是什么的问题总是密切联系,不同的文学理念会生发出不同的对作家的角色定位,对文学的不同追求会产生对作家角色的不同理解。因而,可以追踪作家角色变化与文学观念演变的关系,通过研究作家角色探寻文学在人类文明进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变化。就研究资源而论,理论层面的作家角色论的研究资源主要是文学理论史。

个体层面上的作家特质,即具体作家角色论,指作为个体的某一具体作家的个性特征,以及作家本人的角色认知和他对写作的理解与追求。个体作家角色研究既与一般意义上的作家思想研究有相通的地方,又可拓展为作家个体角色认同与文学传统的联系,即某一具体作家如何为“作家”进行了新的定义和命名。

具体作家角色论的研究内容也可以分为不同的方面。其一是作家定义的作家角色，研究资源是文学史的作家思想研究和作家文论,尤其是作家对自己作为作家的人生意义、价值和追求的反省与总结。比如詹姆斯·乔伊斯从作家与作品的关系将作家定位为“漠然的上帝”,躲在自己的作品背后修指甲。对于乔伊斯对作家的角色定位,可以研究其角色论的形成:他的美学思想对他的影响、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对他的影响、他的文学抱负。也可以根据这一点研究他对自我放逐生活的选择依据;还可以研究漠然的上帝和自我放逐之间的创作张力及其美学意蕴,即对他创作主题和创作方式的影响;还可以根据这一角色和他对自我放逐的选择阐发作家放逐这一命运观的联系与回应等。他对文学创作原理的理解和创意创作境界的追求等。再比如劳伦斯的作家角色论,可以研究他对小说的期望和他对小说家的角色的认识。由于他对小说的期望很高,他把小说看成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和最高级的表现形式,认为只有小说才能激活人的全部意识的本能,体现人的完整,即肉体、理智和精神的三位一体,所以,他对作家角色显然抱有很高的期望。他声称,“作为一名小说家,我要高于圣人、科学家、哲学家、诗人,他们都仅仅对经验的一部分作出剖析,而不能把握人的全部”。从这个角度,我们就能理解劳伦斯文学创作的动力和勇气的源泉,理解他为什么经受了那么多的挫折,依然坚持自己富有特色的小说创作,始终不改初衷地坚持自己的探索。

其二是作家在作品中塑造的作家角色。比如雪莱在《西风颂》中塑造的“预言家”。这可以结合雪莱在诗中对自己的描绘,一个原本像风一样自由、狂傲的少年,由于屡受挫折和磨难,无数次跌倒在生活的荆棘上,遍体鳞伤,鲜血直流。但是,由于受到了西风的感召,而幡然醒悟,他抖擞精神,重新振作,直欲随风而去,并愿化身风的竖琴,向人类吹响预言的号角。对于西风所蕴含的预言家的精神,既可以就诗论诗,更可以结合诗的创作经历、诗人的追求,和他对诗人角色的认知,以及他的诗论《为诗辩护》中所阐发的诗的精髓,发掘出更大的内涵,和更富有启发性的内容。又比如中国诗人顾城所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既可以阐释诗本身的含义,也可以从诗人角色论的角度,把它理解为在一个特殊的时代对诗人角色的追求与渴望,同时也是一种对诗人角色的塑造。

其三是不同文学思潮或文学理念中的作家。比如作为浪漫主义诗人的华兹华斯,他的诗论思想和诗歌创作实践中的浪漫主义元素。比如作为现实主义小说家的狄更斯,他的现实主义创作理念的形成原因、背景,还有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现实主义创作理念和现实主义特征。

其四是作家思想研究,研究方法可以借鉴理论层面的作家角色论研究,提炼其文学思想中的作家角色论,同时结合作家的创作实践,分析其在创作中对作家角色的追求和体现。比如有深度的作家评传和传统的传记批评。

以上提到四个方面的具体作家角色论都可以和作家生成论结合起来研究。作家的生成和成长其实就是作家对作家角色的认知和形成过程。一个作家如果有了明确的作家角色论,他作为作家就有了独特的追求、创作方向和目标,也就构成了他的创作特色。

其五是作品阐释中的作家角色,或称为文本中的作家。作品或文本中的作家角色与上面的第二条“作家在作品中塑造的作家角色”不同。其不同之处在于:“作品中的作家角色”强调的是作家对于作品阐释和文本解读的功能,而不是作家作为作品创作的主体性。

这一部分的研究可以结合修辞学和叙事学论及的作家角色理论的一些术语进行,或者将修辞学和叙事学关于作家与文本联系的术语和概念进行辨析,结合具体的作品分析进行阐发。作品中的作家角色研究可以引用的研究资源包括:布斯的“隐含作者”,巴赫金的“创作者的作者”,伊瑟尔的“叙述者”等。对这些理论术语需要仔细辨析,并且有效地结合作品分析,如果其中包含了隐含作者与真实作家的联系,就是我们所论述的作者角色论的内容。如果仅限于将作家单纯作为叙述手段或创作技巧的“作者”进行阐释,则不是我们所探讨的作家角色论。

具体作家角色论的研究内容是作家定义的作者角色,尤其是作家对自己作为作家的人生意义、价值和追求的反省与总结。研究资源是文学史的作家思想研究和作家文论。

(三)作家创作论

作家创作论是对作家的创作研究。主要内容是作家的创作心理的形成与表现、作品素材的来源与处理,作品创作过程中的心、神、意、识的展现与表达。这同样有两个层面:第一,具有普遍意义的对创作心理的理论研究,可以不必与具体作品创作联系。第二,对一个具体作家创作状态或一部具体作品的创作过程研究,或作品与作家的联系研究、作品中的传记因素等。这实际上是具体作品的生成过程,必定和具体作品的创作有关,重点关注作家创作作品的过程和心智投入。

作家创作论的研究资源一是文学创作理论,即文学理论史中的创作理论。比如叔本华对艺术家与精神病人的考察与对比,弗洛伊德对作家无意识的挖掘,他的力比多升华说,及其对作家创作白日梦的论述,还有拉康的镜像说等。二是作家传记批评研究,以及作家生平与作品的对比研究。这是传统作家研究的主要内容。三是作家本人的创作经验总结,集中体现在作家创作理论、回忆录和创作经验谈中。比如亨利·詹姆斯的《小说的艺术》,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等,中国作家陈忠实《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白鹿原〉创作手记》、曹文轩的《小说门》等。四是作家访谈。作家回忆录和作家访谈值得认真整理好严肃对待,需要和作家的创作进行对比研究,和具体作品分析进行对比研究。五是结合具体作品研究作品的创作过程,比如创作素材的发现与提炼、作品主题的发掘与揭示、创作风格与特色的形成等。六是文学教育与创意写作研究。

作家创作论和作家生成论有交叉,作家创作论是作家生成论的具体说明和展现。作家生成论注重过程研究,它以作家全部的文学生涯或对其有重要意义的一个阶段的创作为研究对象,强调作家特色的确立。作家创作论以创作理论和具体作品的生成过程和特色分析为研究对象。作家生成论研究一定是动态研究,作家创作论不一定必须是动态研究,也可以是作品的创作技巧设置和从作家如何创作的角度进行的作品分析。作家创作论中的作家一方面是作家,即作为人的社会的真实的作家,一方面可以是作品中的作家,即叙事理论意义上的作家。

(四)作家接受论

作家接受论即对作家被认同、被接受的过程和结果研究。作家的接受主要是作家及其作品,包括作品的译本被认同,并在不同语言、社会化文化环境下的传播和接受。由作家的传播和影响研究可以生发出译者生态研究。

作家接受论还包括作家被接受的后果及其所带来的综合影响,强调作家对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反向作用,即作家通过自己的创作实践、文学思想,及社会活动如何丰富和拓展了文学的观念和文学研究的领域,为如何成为作家,何为作家这类概念带来了新的界定和品质提升,如何改变、扩大了文学的版图和面貌,丰富和提升了文学的影响力。

这部分的研究资源是文学批评史,包括作家在不同文化中的旅行和接受,作家作品的不断阐释、评价和传播,以及作品的翻译史和译本研究。具体研究内容既是文学史、文论史和批评史中对作家的结论,又是作家的综合影响力所体现出来的作家对时代、社会文化的影响,以及作家在文化史中乃至人类历史中的贡献。所以,文化史也是这部分的研究资源。

四、结 语

作家生态研究是对以作家为中心的传统文学理论观念的继承和发展。自浪漫主义直到20世纪初,文学批评的重点都是作品与作家的关系,浪漫主义文论就是以诗人为中心的文学批评。浪漫主义、传记批评和精神分析等是传统的作家批评范式。

作家生态研究是对传统作家研究的继承、整合和发展,又是对新形势新问题所提出的挑战的回应。在经历了“作者死了”、解构主义及“文学理论之后”,文学理论将自己逼入绝境之时,提出作家为中心的作家生态研究,不是浪漫主义文论的重复,也不是简单的对传统的延续,而是针对作家与文学的现状进行的理论回应和可能性解决方案的探索。

作家生态研究既有理论启发性,又有很强的实践性。现在的文学现状是读者流失严重、文学创作动力不足,文学阅读品位日下。文学研究的范围越来越狭窄,方法论上越来越缺乏创造力。在理念、思路和方法论上,希望作家生态研究能对文学理论,尤其是当代文学创作与研究有一定的启发。至少它有助于我们对文本的过度阐释而对作家重视不足的研究现状稍作改变,对研究视野和研究资源稍作调整,重新审视作家研究的广阔领域和无限生机。

[责任编辑：诚 钧]

On the Ecology of A Writer

DIAO Ke-li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RenminUniversityofChina,Beijing100872,China)

The ecology of a writer is a writer-centered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It holds such an idea that a writer is an image in a constant formation and dynamic system, and it refers to the whole process of formation, growth, maturity and acceptance of a writer. The main concern of the ecology of a writer can be described from the following four aspects: the role of a writer, the generation of a writer, the works of a writer, and the acceptance of a writer. The interaction of the four aspects makes a whole system of the ecology of a writer. The ecology of a writer studies a theoretical response and possible solution to the contemporary conditions of a writer and literature, with both theoretical inspiration and practical application.

a writer study; the ecology of a writer; the role of a writer; the generation of a writer; the acceptance of a writer

2014-12-01

刁克利(1965- ),河南延津人,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文学理论与英美作家研究。

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作家理论与作家生态研究”(10XNJ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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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3194(2015)02-007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