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困
十几年前,“ZUO女”这个词的创始人、作家张抗抗在小说《作女》中是这么说的:“也许正是由于女人肉身的沉重,才使她们格外地渴望飞升。女人的青春与衰老,都是时间那口高压锅里的蒸汽,飞升的企盼被逼到无奈,只能盲目冲开顶盖,不近情理,不顾后果,以‘作的形式,一次次强行突围或是爆破。”
这里说的是ZUO与对青春易逝恐惧之间的关系,这种恐惧是普世的,男女都有,是人类既困于青春易逝又伤于梦幻的缩影。
如今ZUO却说的是一种生活态度——洒脱、富有个性、区区小事也全力以赴,这就是如今年青一代的精气神。
前一阵子摇滚歌手郑钧还发了首新歌就叫《作》,歌词里有一句特别让人难忘:“你登过最高的高峰就是‘早高峰,你看过最深的海就是地铁中的‘人海。”
当时我跟他有个对谈,聊起这首歌和他怎么看待“ZUO”。他说,ZUO分为折腾别人和折腾自己,折腾别人挺烦人,折腾自己比较伟大。“胆儿特大的人才能作。”
我发现了一群ZUO得特别有味道的姑娘,她们幽默、有生机勃勃的生命力和对探索世界的进取心,一言以蔽之,她们都挺ZUO的。
這些女孩儿还透着特别能感染人的自信。一位在全球最著名的夜店之一当选“全场最性感女郎”的姑娘,她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也善于为自己增添魅力,你从她身上感受到的绝对不是“夜店范儿”的性感,而是蓬勃饱满的生命力,出自原始的渴望,带着强烈感染力的风采。在她眼中,“性感”需要你认识自己,判断世界,然后向世界发起进攻。看了她的经历你也会觉得,我们当然要追求性感呀,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这群女孩儿追求美丽,也足够洒脱。有姑娘因为喜欢旗袍而发起了一个“穿旗袍365天”的项目,她穿着旗袍在尼泊尔玩儿滑翔伞、在汶川周围收集老绣片,还穿着旗袍去墨西哥考潜水证。她不给自己套任何冠冕堂皇的名头,一切只出于单纯而直接的喜欢和好奇,希望把旗袍顽固陈旧的“形式化”去掉。对她来说,“Oh I love our new dress!”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赞美。
还有个特别酷的姑娘用16年给自己攒了一个大大的鞋柜,摆的不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而是上百双Sneaker,她对球鞋的款式和历史了如指掌,介绍起来比男孩子们还头头是道。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瘦削又帅气,后来才发现,哇,人家早就成了人妻。
这群挺ZUO的女孩儿身上还有蓬勃的对世界的好奇心。有人在全美排名前列的图书馆里修了一年旧书,其中她有幸见识了商务印书馆的全套老版《金瓶梅》,她用刀、小熨斗、切割机对付那些几十上百年的旧书,拼残片、换书脊;有人花了九个月跟着意大利师傅学做了一把小提琴,自己裁木、刨琴、上漆、装配,她并不以此为生,仅仅因为她在某个散步的傍晚被提琴店的灯光吸引;有姑娘坐轮船游学地中海和北美八个国家,穿越大西洋两次,停留各个港口,每天的日常就是上课、浮潜、吃鱼;她还跑到《博物馆奇妙夜》中的美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拍纪录片,见识了如何制作标本,对恐龙化石进行3D扫描……
当然,这种ZUO的生命力中也有转瞬即逝的部分——青春总是临时的,浓缩的,因此才格外具有炫目的魅力。跟姑娘们把酒言欢的苗师傅也曾这样描述过一个挺ZUO的姑娘:“她仿佛能像苏珊·桑塔格那样洞悉万物,但对智力的艰苦求索偶尔也会被反智的懈怠和惯常的慵懒拖住后腿。她的幽默感一半是天生的,一半是自己面对窘境磨砺而来。她嘻嘻哈哈乐天向上,她悲观厌世向隅而泣。她讨厌这些成语,任何固定的成语在她看来都是一种程式化的描述。”——这说的,不就是我,和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