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云天

2015-11-28 00:00
延河 2015年11期
关键词:格兰蝴蝶谷云天

晓 雪

格兰云天

晓 雪

文景路上

本是过客,喜欢或放下都

是偶尔闪过的光线。预约,

成了多余的形式。车里的

狭窄,正把我从人间的孤悬中

隐去,我成了文景路上不被

在意的虚饰。但我的资格、

我的书写、我爱或不爱的人,

谁能剥夺去。

礼物

猜测着那是一句话,或是那天下午

迈阿密的风景。我打开,寻找,

是浪潮的声音啊,我正捏在手里的

你说,来不及用形容词包装,

来不及告诉我, 是东海岸的海浪

那声音是咸的。现在,它打湿了

我全天的秩序,它迫不及待地

搅乱了我的快乐、自由、和

早晨醒来的瞬间。

这,该支付多么昂贵的远,如果是

礼物。如果是礼物,那原版的海浪

该如何为抒情计算温度和距离……

蝴蝶谷

我们决定了,就在这儿定居。

先放下思索,再把早晨拥挤的

公交放下,把购物中心也放下,

把犯困的会议放下,还放下

低级的评价与嘲讽……

我们使用方言,阅读诚实,阅读

黄昏蝴蝶飞来时,翅膀上扑闪的

五颜六色。也可以以沉默替代

草坪上的晚餐,替代被微风吹干

的床单,替代我们相互示意的赞美

我们决定了。布拉格围裙和落地

的雾幔也决定了。田园里的玉米、

黄瓜、番茄、甘蓝,汁液碰撞。

它们以成熟的兴奋,设下现实主义

的滋味。我称呼它们,与我们一起

为“蝴蝶谷”。

格兰云天

无意间,你成了我必然的夜,我

成了你偶然的浅睡。黑暗里

过于优越的光芒,滋生白晃晃的梦

有时候也会空着,寂寞。有时候

你会在到来、离别、欢喜和心跳的

等待中流淌金色,着迷,疲惫不堪。

在这流行奢华的城市,你是男人向

女人低调表白的游轮,也是

男人向女人高调索要贞操的废墟。

空调四季开着,不冷不热。但可以

再热一点。灯光,软着,不明不暗

但可以再暗一点。

这里,动人的、不近人情的语言都

是“再见”。每天重复,即使梅雨不

加节制地下着,即使行程里已有了

阳光,适合生长遭遇这种东西的意思。

你经常被想念着。在路上,晕眩的

玻璃与执迷不悟的流连一起裂碎……

文学,或在建国路上

这里,语言和绿一样,

掩埋树底。眼神和更大的

才情一样,深不可测。

脚印和行走衔接,总是

沾满文字的诉求。建国路,

诗意落下了天空,正写在

你承受悲欢的平地。

无法在槐荫的轮廓中,

找到小说里的一段故事

或一节构思,无法在逝去

的面孔中,追忆风雨裹挟

过的爱与动荡。一些卷首,

第一个字仿佛出自建国路上

某一个黄昏的落日。

而生命打开的文本,早已

移过了它头顶,缓缓上升的

明月。

远方,远方

其实,中原离那儿挺远

远到破坏了想象力,至少

还有陌生感。

成都,当我今夜离开,才

知道,找到你的“陌生”

绝非容易。那不是清晨

八点钟的夏花与八点半的

人流,也不是长相与我的

城市一样的楼群。是新潮

对落后的摧毁?或是时髦

的高铁车站?都不是。

还有,银行和奢侈品的

招牌也一样,朝九晚五。

在哪儿,都亮着尊贵的姿态。

这相同,正把我的“陌生感”

驱逐赶尽。在胸中,我被迫

解除了“怀念”“热爱”

“向往”……这些珍视的名词。

这相同,汹涌地复制着流行的

事物,除了我的容貌和心里的

流水、二十年前的蓝天、还有

祖母地下慈悲的宽恕。

我为自己对“崭新”的误解

而羞愧,我为自己在现实中的

落单低下了头颅。

典范与人

一个旅美的天才,

暂时无能于母亲的

病床,虽然勉强回到家里。

生物学培育出的一脸冷俊,

已不适应古都御河上的晚歌、

大宋杏仁茶以及汴梁街道

寒来暑往的礼仪。

那顶学者的帽子,常年陷入

荣誉的邀约。于他,古城

那些形而下的东西总让人不

耐烦。包括母亲的咳嗽、

护士催促打饭、还有父亲

离世后,留下的衰败的

生活。

而潘杨湖的水越来越清澈了,

大相国寺的祈福,仍是童年

时代的回音。龙亭的台阶在

他的论文中已降至最低,鼓楼

广场在他高尚的西服下,肮脏

散乱……

与古都相比,除了午夜的

月光,他更爱普林斯顿大学

上空的云彩。在那里,他是

生物法则的结论者,是让

失败者不堪的典范。他出奇的

智商把美利坚论据中的暴力

统统扫尽。

不久,古城的正午还是到了,

汴京医院的阳光穿透了母亲

过于渺小的饥饿。他开始为

一碗面与诺贝尔奖之间的距离

心生鄙夷。母亲说,今天不买

米饭吧,因为吃菜,还要花钱。

他的头转向窗外,他想尽快

回到新泽西缤纷的宴会,接受

学术名流们经久不息的赞美。

爱荣誉

你是女人,却极爱荣誉,

哪怕是负伤出演的一次假戏。

你喜欢用假发代替真发,喜欢

与设想的人物擓臂搭肩、

亲密绝伦。其实,那只是

错觉,什么发生都不会。你

待发的、少女一般的笑

沉重落地。

延误

延误,早有准备。今天,

我又被时间冷遇了。从八点

驱逐到九点,从九点驱逐

到十点,再从飞机的肚皮里

驱逐到地面,原路返回我

坐热的那排椅子。只不过,

它早已变凉,而且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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