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飞,潘云新,李智美
(浙江工商大学旅游与城市管理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杭州市农民工生计风险识别与抗风险能力评估
苏 飞,潘云新,李智美
(浙江工商大学旅游与城市管理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在我国经济社会转型期,城市农民工面临着失业、疾病、工伤等多种生计风险。以杭州市为案例区,对在杭农民工面临的主要生计资本风险进行分析,并对其抗风险能力进行定量评估。研究表明,在杭农民工面临着突出的生计资本风险,具有物质资本薄弱、人力资本不足、社会资本匮乏和金融资本虚化的典型特征。在杭农民工抗风险能力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近郊区的抗风险能力最强,中心城区次之,远郊区最低。最后,提出了增强在杭农民工生计风险应对能力的对策建议。
农民工;生计风险;抗风险能力;杭州
文献著录格式:苏飞,潘云新,李智美.杭州市农民工生计风险识别与抗风险能力评估[J].浙江农业科学,2015,56(1):149-151,155.
DOI 10.16178/j.issn.0528⁃9017.20150146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城镇化水平显著提升,城镇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随着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深入推进,大量农民工流入城市。2013年全国农民工总数为2.69亿人,其中外出农民工占60%以上。农民工作为我国产业工人的组成部分,是城市建设的重要力量,为城市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1-3]。由于传统城乡二元体制的制约,城市农民工通常无法享受与市民同样的待遇,面临着失业、疾病、工伤等多重生计风险[4-8],这一严峻事实已引起政府部门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目前,国内对农民工的生计风险研究正处于初步阶段,主要关注农民工的就业、健康、工伤等[6-7]。杭州地处经济发达的长三角地区,就业环境较为宽松,就业途径较为广阔,是农民工主要流入地之一[7]。本文以杭州市为典型案例区,首先识别在杭农民工面临的主要生计资本风险,然后对其抗风险能力进行定量评估,进而寻求增强其抗风险能力的有效对策及途径,以期为在杭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及生计持续发展提供参考。
由于具有劳动强度大、危险性高以及流动性强等特点,城市农民工面临的生计风险与传统农户具有的“自然经济风险”差异显著[5]。通过实地调查和深入访谈发现,在杭农民工面临的生计资本风险具有如下典型特征。
物质资本薄弱。实地调查显示,在杭农民工的住房形式以单独租房和集体宿舍为主,占71%(图1)。农民工在租房时往往会选择租金便宜的城中村、城乡接合部等地段,但这些地段的住房常存在乱搭乱建、设施简陋、卫生条件差等诸多问题,而且部分农民工在租房时甚至没有签订房屋租赁合同,一旦出租房发生火灾或与房东产生纠纷,这些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很难得到保障[6]。
人力资本不足。在杭农民工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约70%仅具有初中文化,并且大部分都没有受过专门的职业培训。除了受教育程度之外,农民工的健康状况和劳动能力对其生活质量也具有重要影响。但由于文化程度低等原因,很多农民工往往从事着危险性较高、劳动强度大的工作,极易发生工伤,严重者甚至可能会丧失劳动能力,而劳动能力的丧失将对其生计造成严重打击[6]。调查发现,在杭农民工的健康状况总体不容乐观,健康状况一般及较差的占35%。
社会资本匮乏。受农村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的影响,城市农民工群体存在着乡土地缘性,对外较为封闭,很难真正融入城市社会之中。在杭农民工的社会资本较为单一和匮乏,一旦遇到重大疾病或其他突发情况,可获得帮助较少,且购买各种社会保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将近30%的农民工没有购买任何保险(图2)。与城市居民相比,在杭农民工拥有的社会资本明显不足[6]。
图1 在杭农民工的住房情况
图2 在杭农民工的参保情况
金融资本虚化。调查结果显示,在杭农民工的收入普遍较低,月收入2 000元以下的占42%,在消费水平较高的杭州,这样的收入仅勉强能够维持温饱。许多农民工的借贷方式单一,集中于向亲朋好友借钱等民间借贷方式。在诸多制度的约束下,在杭农民工很少甚至几乎不能获得贷款,金融资本虚化严重[6]。
以杭州市中心城区(西湖区、上城区、下城区、拱墅区)、近郊区(滨江区、江干区)、远郊区(萧山区、余杭区)的农民工作为调查对象,在2012年6月24-27日进行问卷调查,本次调查共发放了900份问卷,回收900份,回收率100%;其中,有效问卷553份,有效率94.5%;同时,针对典型人员和社区管理者进行深入访谈;最后,运用数理统计方法和SPSS 1.0软件对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7]。
2.1 评估指标体系优化
农民工生计风险的应对能力集中体现在生计资本总值和生计资本的多样性两个方面,降低农民工生计风险的关键在于积累生计资本总量,提升生计资本质量,实现生计资本的多样化[6]。因此,农民工生计风险应对能力的评估可从生计资本存量测算与多样性评估两方面展开。由英国国际发展部开发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将生计资本分为自然资本、金融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5种[7-11]。考虑到自然资本对城市农民工生计的影响较小,而农民工社会保障问题则是我国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过程中面临的突出问题之一,对实现社会公平和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因此,在本研究中,我们对先前构建的农民工生计风险的应对能力评估指标体系[7,12]进行了优化。具体来说,在生计资本的“社会资本”中引入了“社会保险情况”,根据专家意见及打分情况确定其权重为0.3,同时保持原有的“在杭亲友”及“与当地人关系”赋值不变,将其权重均调整为0.35。在“社会保险情况”指标中,将农民工拥有的社会保险数量从1-6分别赋值为0.25,0.40,0.55,0.70,0.85和1,从而更加完善地反映农民工的社会资本。
2.2 农民工生计的抗风险能力测算
优化后的评价指标体系中共包含4大类11项生计资本测量指标,各项生计资本测量指标的赋值均在0~1。依据制定的赋值方案,确定各生计资本指标的测量值和标准化的得分,再根据各生计资本评价指标的权重,将同类型生计资本的测量值求和,就可以获得各生计资本得分,而生计资本总值就是各类生计资本得分的总和[7]。按照上述方法,即可计算得出杭州市农民工的抗风险能力得分。
3.1 在杭农民工抗风险能力空间分异明显
从图3可以看出,在杭农民工的抗风险能力从大到小依次为近郊区(2.555 5)>中心城区(2.430 1)>远郊区(2.360 2)。近郊区的农民工主要集中于经济开发区,且多为年轻的产业工人,主要从事电子信息、生物医药、机械制造等行业。据实地调查,青年农民工占该区总样本的78%[7,12],他们受教育程度较高。从物质资本来看,近郊区得分最低(0.566),这与近郊区的基础设施不够完善,青年农民工在杭时间较短,以及住房租金支付能力较差有关。远郊区农民工多从事运输业、建筑业等传统行业,年龄较大,受教育程度较低,所有的生计指标均落后于其他地区,尤其是社会资本,其指标值是所有资本中最低的,仅25.2%的受访者认为自己在杭州有较多或很多亲戚朋友。在“与当地人关系如何”这一指标中,认为关系融洽的仅占31.5%,而中心城区及近郊区的这一指标值分别为39.6%和39.7%。当然,社会资本在3个区域中普遍存量不高,都亟需提升。
3.2 物质资本抗风险能力一般
图3 杭州市农民工生计风险的应对能力得分
物质资本作为构成抗风险能力的基本要素,起着基础性作用,而房屋则是物质资本的核心构成要素。由于在杭农民工租房或者住集体宿舍,住房条件不甚理想,且多不稳定。在面临失业风险或生活变故时,农民工无法像城市居民一样保持相对稳定的居住条件,或利用房产抵押以抵御风险。从现有的情况来看,住房非但难以为农民工抵御风险,而且由于城市中的群租房火灾事件屡见不鲜,甚至可能成为潜在的风险源。因此,农民工物质资本对其抗风险能力的提升作用有待进一步加强。
3.3 社会资本抗风险能力较弱
许多农民工离开农村来到城市,原本在农村建立的社会网络难以在城市继续发挥作用。而农民工融入城市又是一个复杂的长期过程,不仅体现在经济上的融入,更体现在生活上的融入。只有真正融入城市社会,才能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源以抵御风险,维持生计。据实际调查,仅有26%的受访者认为自己在杭州的亲戚、朋友较多,且有62%的受访者认为自己与当地人关系不融洽或一般[7,12]。可见,在杭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匮乏,抵抗生计风险的能力较弱。因此,提升在杭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存量应当成为增强其生计风险应对能力的重点。
3.4 人力资本抗风险能力较强
农民工大多从事体力劳动,对年龄和身体健康有一定要求。调查显示,在杭农民工群体中青年人占61%,并有64.9%的受访者认为自己身体很健康[7,12]。从农民工的参保情况看,医疗保险是农民工购买意愿较强的险种之一,约有42.5%的受访者购买了医疗保险。而职业培训仍处在较低水平,曾经接受过职业培训的仅占29%,可见需要改进对在杭农民工的职业培训工作。受制于现阶段农民工所从事的工作类型,教育培训对其抗风险应对能力的贡献还未充分显现,但随着产业结构升级,良好的教育培训将成为农民工风险规避的重要环节。年龄、健康状况等将会随着医疗水平的提高和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继续在农民工生计风险的应对能力上保持较高贡献。
3.5 金融资本抗风险能力有待提高
金融资本是生计活动多样化的基础,拥有较高的金融资本积累意味着将有更大的生计活动选择空间。农民工的收入水平总体偏低,较低的收入降低了其信贷获取能力。银行等金融机构对农民工的扶助对提高其风险应对能力有很大帮助。但目前在杭农民工仅有32%的受访者认为自己能从银行获得贷款,绝大多数人因各种客观条件限制及对贷款制度的不了解而无法获得或者不知道从金融机构贷款。他们主要的借贷方式仍集中于传统的民间借贷,约4%的受访者认为自己能从亲朋好友处获得借贷,但借款数额往往十分有限[7,12],在应对重大疾病等大笔资金支出时借贷难度明显增加。因此,农民工金融资本的抗风险能力亟待提高。
3.6 生计资本多样性不足
规避生计风险不仅需要较高的生计资本存量,同时必须提高资本的多样性。因此,在保证较大生计资本存量的基础上,对生计资本多样化水平的分析也是农民工风险应对能力评估的重要内容。将调查数据中4项生计资本指标值中大于0.6的赋值为1,认为该农民工稳定地拥有这一存量资本,将小于等于0.6的赋值为0,认为农民工无法稳定拥有这一存量资本;多样性指标值范围设为0~4。某一区域多样化指数值为该区所有调查农民工生计资本多样化指数的均值。经测算,在杭农民工生计资本多样性指标平均值为2.296,即在4项资本中人均拥有约2.3项。分地区来看,中心城区为2.269,近郊区2.534,远郊区2.107。总体来看,生计资本多样性处于中等水平,各区域的风险应对能力一般。
杭州市中心城区、近郊区和远郊区的农民工受不同区域环境、生计资本存量及生计多样化水平的影响,抗风险能力表现出明显的空间分异,其中,抗风险能力最强的为近郊区,其次为中心城区,远郊区最低。
在杭农民工生计资本的各组分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其中以人力资本存量较大,主要是因为健康状况、年龄等生理因素的贡献较大,表明生理因素在农民工现阶段的风险规避中仍有重要作用;教育水平、职业培训等的贡献较低,不利于农民工高层次发展及对未来风险的规避。社会资本存量在4项资本中最低,亟待提升。
为了提升在杭农民工生计风险的应对能力,关键是在保证生计资本多样性的前提下不断提高其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存量。一是加大职业技能培训力度,拓宽农民工就业渠道。政府部门应联合各工作单位对农民工进行必要的职业技能培训,同时完善针对农民工的职业介绍所或人才市场建设,提供更多的就业信息,千方百计地拓宽农民工的就业路径。二是制定农民工住房优惠政策,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加速户籍制度改革,给予他们更多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同时应加大资金投入力度,着力提高农民工聚集区基础设施的配套程度,进一步改善其居住环境。三是增强城市农民工归属感,提升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融合度。应该对进城农民工给予高度的关注和容纳,大力促进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包容和融合。同时,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消除农民工群体在心理上与城市社会的隔离感,增强其城市归属感。
[1] 李培林,李炜.农民工在中国转型中的经济地位和社会态度[J].社会学研究,2007,22(3):1-17.
[2] 韦向阳.农民工的特殊地位、作用与前途[J].中国经济问题,2010(1):5-64.
[3] 张兴华.“十二五”期间农民工进城面临的挑战与对策[J].经济研究参考,2011(13):41-56.
[4] 嘎日达.中国农民工家庭城市融入的困境与对策[J].行政管理改革,2012(1):66-70.
[5] 顾永红,杨五洲.农民工社会风险识别与抗风险能力评估[J].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2010(1):40-45.
[6] 潘云新,苏飞,赵秀芳,等.城市农民工生计风险分析及其政策建议[J].北方经贸,2012(12):51-53.
[7] 苏飞,马莉莎,庞凌峰,等.杭州市农民工生计脆弱性特征与对策[J].地理科学进展,2013,32(3):390-399.
[8] 崔庆.农民工工伤风险认知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安全科学学报,2012,22(10):139-144.
[9] 赵雪雁.生计资本对农牧民生活满意度的影响[J].地理研究,2011,30(4):67-69.
[10] 陈传波.农户风险与脆弱性:一个分析框架及贫困地区的经验[J].农业经济问题,2005(8):47-50.
[11] 李小云,董强,饶小龙,等.农户脆弱性分析方法及其本土化应用[J].中国农村经济,2007(4):32-39.
[12] 苏飞,庞凌峰,马莉莎.生计资本对杭州市农民工生活满意度的影响[J].浙江农业学报,2014,26(1):241-246.
(责任编辑:高 峻)
X 922.2
A
0528⁃9017(2015)01⁃0149⁃03
2014⁃10⁃12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401176);浙江省教育厅科研项目(Y201432214);2013年度浙江省民政政策理论研究规划课题(ZMYB201316)
苏 飞(1982-),男,安徽颖上人,博士。主要从事城市与区域发展研究。E⁃mail:suf91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