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的小火炉

孙君飞

小老鼠卖掉好多东西，才买回来一座火炉。

外边的世界冻得结结实实，家里也空空荡荡的。小老鼠叹口气，看到崭新的火炉，又吱吱地笑起来。

它引着火，朝火炉里丢着可以燃烧的东西，像纸片啊，线团啊，树叶啊，草根啊。可是，火光一闪，又熄灭了，一股接一股的黑烟从火炉里冒出来。小老鼠慌忙趴到地上，朝里面呼呼吹气。

没想到火炉大声地咳嗽起来：“喀！喀！喀！”里面还噼噼啪啪地冒火星，小屋子一下子充满了浓烟，连窗户纸都紧张地颤抖起来。

小老鼠顾不得擦呛出来的眼泪，抱住火炉的一条腿，不让它抖动，说：“亲爱的小火炉，你生病了吗？怎么咳嗽得这样厉害？”

火炉憋着气，回答：“你、你干吗塞这么多难吃的东西？竟然还有一只臭袜子！我、我不是生病，是、是——我根本就是坏脾气的炉子！”

“难吃？对不起，我只想叫你着起火来。”小老鼠擦擦眼泪，笑着说，又急忙找出那只破袜子，扔掉。

火炉舒服多了，终于慢慢地燃烧起来。小老鼠感到身上不那么冷了。

“谢谢你啊，小火炉！”它靠了靠说，“你暖和了，我也暖和了，我们的房子也会暖和的。”

火炉不搭理小老鼠，只顾自己慢慢地点着火玩。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小老鼠怎样侍弄火炉，它就是不肯大大方方地烧起又明亮又热情的火焰——它也许一直在微笑，但小老鼠渴望它能够大笑、欢笑。

“亲爱的小火炉，你在这里不够快活吗？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会做的……”

“你这么小，还是一只老鼠，能做什么？”火炉没好气地说，“只有煤块和木炭，才值得我捧腹大笑，你买得起吗？你塞到我肚子的，全是别人不要的废物！喀、喀、喀！”

小老鼠低下头，不安地搓着手。

然后，它眼睛亮亮地请求：“亲爱的小火炉，我到树林里劈一些干木块、干木片好不好？我还是冷，又开始下雪了……”

“你说的木块、木片，味道怎么样？”

“它们——肯定香，很好闻的松木香。”

“那么，你赶快去找那棵松树。”

小老鼠果然扛起一把小斧头，到树林里砍回来一些干燥的松木，但没有让小火炉瞧见它手上的血泡。

火炉终于快活地大笑起来，小屋子又明亮又暖和。

然而，这真是一座要求太多的火炉。它尝试罢松木，还要尝试杉木、柏木、花椒木、香椿木，甚至樱桃木——它是这样说的，“我吃不到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但要尝尝结出樱桃的木头的滋味”。

小老鼠变得比过去忙多了，几乎天天扛着小斧头去劈木柴，刮风的时候去，下雪的时候也去。不过，忙忙碌碌的日子挺充实，并让它感到再冷的冬天也不会冻死人，而且它也强壮多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春天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

老鼠藏起小火炉的时候，小火炉微笑着说：“谢谢你啊，亲爱的老鼠！你让我过了一个多么温暖美好的冬天啊，期待下一个冬天见到你！”

“你要感谢我？颠倒啦颠倒啦，该感谢你的是我！我也渴望再见到你，可是……我会结婚，会生下一打小老鼠。那时候，家里就更热闹更温暖，你也更受欢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