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忆
荷叶田田
◎ 许忆
有一次我想做荷叶粉蒸肉,粉和肉都好找,但荷叶怎么也找不到。记得我们刚搬到这个地方时,我们家的楼前有一望无际的荷田,夏天的微风吹过时绿浪滚滚,甚是养眼。
那时候,我喜欢去摘一点嫩荷叶回来,刚刚舒展出来的那种,有恰到好处的形态和恰到好处的绿。傍晚家里烧好一锅白粥,在关火之后,将洗好的一片荷叶覆盖在烧好的粥上,盖上盖子,闷上片刻。吃的时候粥上已弥漫开一缕婉约的荷香,一碗下去,感受到的是这炎热夏季里难得的心灵上的清凉。
夜里炎热难当的时候,我还将水里浸着的荷叶覆盖在脸上,用那个破旧的燕舞录音机放一盒恩雅的磁带。这样,呼吸着荷叶的清香,聆听着这个爱尔兰女子如梦般声音的飘渺与优雅,我很快就睡着了。
小时候看书,看到以下的细节十分向往:买一块熏烧肉,店家给细细切好,再用一张荷叶包起。既有熏烧肉解馋,又有荷叶添香,再想想那张青绿的荷叶该给这块熏烧解去多少的肥腻,想来都叫人神往。这个感觉犹如苏东坡形容竹子一样,“无竹使人俗,无肉使人瘦,若想不俗也不瘦,顿顿笋烧肉”。
但现在很少有人用荷叶当包装了。记得在扬州还是常州时,我有一次去买熏烧,老板还真的拿张荷叶给我包菜,当时我很激动,就多问了老板几句,老板说以后再也不会用荷叶包了,因为价格涨了。城市在扩张,那些城郊比比皆是的荷田也自觉地消失了。
我少年时候经常和一个朋友彻夜长谈,谈诗歌,谈文学,谈音乐,谈饮食。兴之所致,步入荷田深处学古人长啸。但记当时明月朗朗,清风袭人,荷叶如涟漪一样翻卷疏散开去。我们长啸声灭后,最初还沸腾的蛙声停了,荷塘一片寂静,不远处,惊起一对恋人。
(摘自《旧时光的味道》长江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