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别

□徐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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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龙

这是一座高墙大院，气势恢宏，处在巍峨的山脚下，一条宽阔的水泥公路从门前横穿而过。要不是高墙上架着蜘蛛网似的防护网，谁也猜不到这是监狱。

墙内壁垒森严，肃穆冷清；墙外山清水秀，野花飘香。

一天，到了放风的时间，囚房里走出两个男囚犯，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他们被关进来不久，素不相识。

胖囚犯看了一眼瘦囚犯，沿着自己的路径向前走，伸伸手，弯弯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瘦囚犯也看了胖囚犯一眼，沿着自己的路径向前走，伸伸手，弯弯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胖囚犯想，他怎么这样瘦？山珍海味吃了那么多，怎么没有一点营养呢？

瘦囚犯想，他怎么这样胖？游山玩水这么多，怎么不消耗一点体力呢？

他们这样一想，兀自觉得好笑，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是他们想归想，却没有说出来，神情怪异，继续向前走去。

又到了一天的放风时间，胖囚犯和瘦囚犯从自己的囚房里走出来，恰好又遇上了。

胖囚犯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瘦囚犯；瘦囚犯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胖囚犯。他们互相打量片刻，愣了愣，猛地想起自己的疑惑。

胖囚犯笨拙地走过来，瘦囚犯摇晃着走过去。他们凑到一起了。

胖囚犯神秘地问：“你怎么长得这样瘦？一根芦柴棒似的。”

瘦囚犯小眼睛一眨，说：“你猜。”

“玩的女人多了吧！”胖囚犯一本正经地说。

瘦囚犯暧昧地笑了笑，说：“老兄高手啊！神机妙算呢！”

瘦囚犯神秘地问：“你怎么长得这样胖？弥勒佛一样。”

胖囚犯金鱼眼一鼓，说：“你猜。”

“收的钱多了吧！”瘦囚犯一本正经地说。

胖囚犯暧昧地笑了笑，说：“老兄高手啊！神机妙算呢！”

他们嘀咕了几句，很满足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走开了。

有了几次接触，胖囚犯和瘦囚犯熟悉起来，开始近乎了，盼望着放风的时间早点到。每天一到放风的时间，他们便迅速走出囚房，聚在一起，叽里咕噜一番。

胖囚犯大言不惭地说起自己受贿的金银珠宝，晶莹剔透，可以用车装；瘦囚犯恬不知耻地说起自己玩过的女人，形形色色，可以编成一个排。

胖囚犯认真地听着，眼神一闪一闪，满是羡慕。

瘦囚犯认真地听着，眼神一闪一闪，满是羡慕。

近日来，老天似乎发怒了，电闪雷鸣，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天空白茫茫一片。

到了放风的时间了，胖囚犯站在窗口向外张望了一眼，又躺在床上，暗自思忖，我怎么只想到钱呢？也可以多玩几个女人啊！白玩不玩可惜了。一想到女人，胖囚犯嘴角的涎水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到了放风的时间了，瘦囚犯站在窗口向外张望了一眼，又躺在床上，暗自思忖，我怎么只想着女人呢？也可以多收钱啊！白得不得可惜了。一想到钱，瘦囚犯嘴角的涎水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雨终于停了，今天是个艳阳天，天气好得不得了，蓝天下面白云飘。胖囚犯和瘦囚犯一听到放风的铃声响，箭一般地从囚房里冲出来，终于聚在一起了。

胖囚犯笑嘻嘻地说：“老兄，想死我了。”

瘦囚犯笑嘻嘻地说：“老兄，想死我了。”

胖囚犯话题一转，问：“老兄，你怎么进来的？”

瘦囚犯挺了挺身子，昂着头说：“被省纪委抓进来的。”

胖囚犯一听，浑身一哆嗦，心里想，人不可貌相啊！这么瘦的人，竟是被省纪委抓的。

瘦囚犯话题一转，问：“老兄，你怎么进来的？”

胖囚犯身子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低声下气地说：“被市纪委抓进来的。”

瘦囚犯一听，鼻子哼了哼，心里想，人不可貌相啊！这么胖的人，竟是被市纪委抓的。

此后，到了放风的时间，瘦囚犯绕道走了，即使胖囚犯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也是冷若冰霜，置之不理。

胖囚犯几次三番遭了冷遇，觉得不可思议，嘟囔道：“这个人啊，真是一个怪物，变色龙也，说变就变。”

胖囚犯怎么能想到，瘦囚犯曾对自己说：“我真是有眼无珠，跟这胖家伙在一起，简直有失身份，我跟他不是同一级别的啊！”

（原载《笑林》2015年第9期江西刘名远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