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小偷

□刘万里

寻找小偷

□刘万里

那年春天，六丑夫妇来到了梦城打工，六丑在梦城里做建筑工，他的妻子做清洁工。他们之所以来梦城打工，是因为他们的儿子考上了梦城里的一所大学，他们一来可以照顾儿子，二来可以挣点钱供儿子上学。

放暑假，儿子来到工地跟父亲打工。

工地的围墙还没有砌好，在工地做抹墙工的六丑难得休息一天。因为没有活儿，六丑就到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吃完早餐后，六丑又到城堡西路菜市场想买几个包子带回家给妻儿。刚走到菜市场附近，他就看见一名小偷手持一把镊子，对一名买水果的老者行窃。老者站在水果摊前拣水果，根本没有察觉小偷的行为。瞬间的工夫，小偷将老者口袋里的钱夹了出来。

平时就“爱管闲事”的六丑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正欲离开的小偷，厉声说道：“你怎么偷人家东西？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

小偷得手后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的几十元钱和镊子掉在了地上。

“求求你放了我吧。”小偷可怜地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小偷。”六丑平时干的是体力活，一身力气的他将小偷拽倒在地。六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恼羞成怒的小偷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操起水果摊上一把削水果的刀朝六丑砍去……没有防备的六丑左手腕被砍伤，顿时血流如注。

六丑被砍伤后，小偷丢下水果刀，大摇大摆地逃离现场。现场有上百群众目睹了这一切，但没有一个人出面制止，也没有人帮忙报警，小偷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走了。

由于血流不止，六丑用右手紧紧掐着左手腕站在那里，一脸痛苦地对摆水果摊的人说：“我没有带手机，求你给我家里打个电话……”

在家里等丈夫买早餐的妻子拿起丈夫的手机一接听，才知道出事了，他赶紧对儿子大声说：“你爸爸出事了……”

儿子跑得飞快，他跑到了父亲出事的地方。见父亲血流不止，儿子赶紧拦了一辆车，但司机一看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六丑就把车开走了。儿子跪在地上拦出租车，但没有一辆车停下，而被偷的那名老者悄悄离开了现场。

菜市场附近人来人往，几百人围着看热闹，可没人上去帮忙。

这时妻子骑着装垃圾的三轮车来了，儿子扶着父亲上车。儿子在前边飞快地骑，妻子在后面推，他们朝医院奔去。

医生为六丑做了手术，他五根手筋被砍断。

一个月后，六丑出院了，他欠了7000多元的债。

工地不要他了，他每天别着一把刀在街上闲逛，他要找那小偷，把他碎尸万段。

六丑失去了工作，六丑已50多岁了，在老家他只会种地，在梦城他依然只会干体力活，如今他的左手废了，想再找工作太难了。妻子每月600元工资，连儿子的生活费都不够付。

眼看就要开学了，儿子几千元的学费还没着落。

六丑喝了点酒，他怀里揣着刀上街去了，他要找那小偷。

六丑坐在街头抽了几根烟，他挤上了公交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上车。

站在他前头的一个老人掏钱买票时，他看见了老人口袋里的好几张百元大钞，那钱还露了半截在外边。六丑想起了儿子的学费，他突然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他把手伸向了老人的口袋，就在他接触钱的那一瞬间，他的手缩了回来，他怕被人发现。

他看了看四周，有几个人看见了他的举动，但他们都没吱声，见了六丑的目光他们立即躲躲闪闪，目光望着车窗外，好像在说，这不关我的事。他们的举动给了六丑一些勇气，他伸手过去，悄悄把钱抽了出来。到手后，六丑立即下车。

回家后，六丑亲了亲四张大钞，他高兴地大笑起来，这手艺比他在工地拼死拼活地干活儿强多了。

后来，六丑在公交车上屡屡得手。

六丑来到了上次他出事的地方，今天他收获不错，他打算买些水果回去给儿子。站在他前面的一个老人在挑选水果，六丑无意发现了他的钱包，那人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六丑就假装买水果，右手持一把镊子，把那老者的钱包夹了出来。

“你怎么偷人家东西？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这时一个人冲了过来，死死地抓着六丑的手。

“少管闲事，滚远点……”六丑一看那人穿着很土，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那人力气很大，一下把六丑拽倒在地：“走，跟我到派出所去。”

六丑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操起水果摊上一把削水果的刀朝那人砍去……没有防备的那人左手腕被砍伤，顿时血流如注。

现场上百人袖手旁观，无人报警。

突然，六丑在人群中发现了上次砍伤他的那个小偷，那个小偷向他笑了笑。

六丑望着小偷也笑了笑，丢下水果刀，大摇大摆地走了。

（原载《微型小说月报》2015年第9期 福建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