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曼
最早的编前会
——故缘夜话五十四弹
■熊曼
七月的江城,似一幅缓缓铺开的画卷,古老,安静。下午五点钟的光线依旧热辣,树叶儿蔫巴着。大家相继来到故缘茶楼。因为车延高要参加晚上八点半档的本地电视问政会议,所以这是有史以来开得最早的一次编前会。
谢克强最近在勤练书法,一进门,他便把三幅得意作品捧出来,请大家点评。
一幅是抄录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字体清秀圆润,拙朴端庄,颇有欧阳询的楷书风范,得到了大家一致肯定。他又兴致勃勃地展开另一幅:冰清玉洁,风月无边。大家看毕,皆笑。阎志忍不住调侃道:“你写来写去就是这么几句话,不是寂寞,就是风月,以后在座的各位给谢老师写传记,标题就叫‘风月诗人谢克强传’。”谢克强嘿嘿笑道:“别急,再看看下面这幅。”说完展开,只见上书:上善若水,厚德载物。阎志道:“这几个字力道不够,写得轻飘了,与字面意义不符。我认为,你更适合写风月体。”众人大笑。
看看人都到齐了,谢克强便收起他的字,宣布开会。
“现在是七月初,按照惯例,每年一届的闻奖评选在8月举行,必须先把评委确定下来,后续工作才能展开。”他收敛笑颜,提示道。本着负责的态度,他又介绍了一遍历届评委和评委会主任,一来提醒大家备忘,二来供参考。
“我建议邀请一些年轻的评委,这样更贴合读者。另外,评委的社会身份应该由诗歌编辑、诗歌评论家、著名诗人组成,这样比较全面和有说服力。”车延高的提议很好,得到了大家认同。
为了繁荣诗歌创作,奖励优秀的青年诗人,闻一多诗歌奖自2009年创立以来,受到各界关注。每年一届的闻奖得主自《中国诗歌》的头条诗人中产生,奖金十万元。第七届闻奖的12位候选诗人分别是:扶桑、毛子、杨方、泥马度、杨康、莫小闲、沈浩波、包苞、刘金忠、李强、芦苇岸、杜绿绿。谁将实至名归捧得这届大奖?我们和读者一样期待见分晓。
经过一番商讨,本着权威、和谐、公正的原则,最终定下七位评委。8月,他们将齐聚江城,诗歌论剑。
“这一届新发现夏令营的稿子选得如何?”阎志问。
谢克强将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汇报道:“来稿295份,整体质量比去年好,编辑们初选出了30份,我又从中挑出15份。回头发给你们看看?”
“我抗议。”阎志敲敲桌子,做出不高兴的样子道,“夏令营一共挑选12人,你们挑出15人,再让我们从中挑出12人,这不叫民主——”
谢克强嘿嘿一笑道:“主要是你们忙,怕没时间看。既然这样,那把30份初选稿分别发给你、延高和建军,大家都看看,给出意见。”
“所有人都要看。看完后都要投票,再按照票数高低从中选出12人。”阎志认真道。
桌面上摆放着最新一卷的《中国诗歌》,也是今晚讨论的内容之一。“咦,头条诗人梅依然,这个美女什么来历?”阎志问道。谢克强呷一口茶,摆摆手道:“不要老盯着性别,人家写得好,我才发出来,你们看完诗再发表意见。”大家笑。
“这一卷外国诗歌,像是转载的,但是底部没有标注选自哪里。”车延高指出一处遗漏。阎志接过书看了一会儿道:“对,应该加上‘选自××诗刊译诗选’。诗歌的翻译基本是再创作,应当尊重译作者,注明一下。”
大家又讨论了一番稿子,查缺补漏,相当认真。
说话的工夫,工作餐已被端上来,两荤两素和一份汤。一晃已过去一个多小时,阎志招呼大家先吃饭。
“我最近新写了一组稿子。围绕一个题目,分成A版和B版,算是对自己创作思路的挑战吧。趁着开会,带给你们看看,多给意见。”说到诗,车延高露出了率性的一面,干脆饭也不吃了,“你们继续吃饭,我给你们朗诵,你们听着就行了。”
“好,欢迎鲁奖得主车书记为我们朗诵!”阎志笑道。
车延高拿起诗稿,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他抑扬顿挫的声音:
“挖煤的人(A版)——那堆坟,是一条命/盖在土地上的印戳,很平常/只是个记号/但埋在底下的人特殊/他总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走进夜/……”
想象奇特,立意深远,他的新作得到了大家的好评。谢克强吃完了饭,一抹嘴道:“写得不错,符合咱们‘探索频道’的要求,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稿子就留给《中国诗歌》吧。”
“那恐怕不行,我答应了一家诗刊的编辑,新作要留给他们。”车延高道。
“来不及了,谁让你先朗诵给我们听?就这样说好了。回头你再给他们写新的去。”谢克强不容置疑道。众人笑,车延高哭笑不得。
餐具收下去,茶具摆上来。窗外,是橘色的黄昏,夕阳照进来,影子投射在地上,室内物品都被染了色,连大家的笑脸也是。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譬如最近来势汹涌的“股灾”,譬如政府的救市态度……直到一轮淡淡的明月出现在天际,本次会议才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