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 女
唐山 唐山
>>> 那 女
沿着记忆中的某种顽固性疼痛,有些急迫地靠近唐山。
曾崩塌的影像,默片般的交织奔突,脚下似乎还有断续的轰鸣一波波炮制不安。
岁月吸服了大量惊骇的碎片,这抵达,是断崖,还是青园?
当凤凰城徐徐展开美丽的灵羽,一道虹排开我浓郁的,洇了黑或灰的天空。
被载起的视线,轻轻撒落在休整的草坪,阔绰的街道,崔嵬的楼群,欢快的车流之上。
一切都是挺直脊梁的,繁华的声音告诉我:唐山人的骨头有多么坚硬,覆灭后的重生是多么的恢弘!
大块头的风穿过历史的头颅,树根向下,树枝向上,都是铿锵的命脉,都是不绝的延伸。
问路。唐山人婉转上提的尾音着实让人迷恋,仿佛透着蝶来的美,仿佛揉着百果的香。
大胸襟,大沉淀的热情,熨帖着准备深陷的心灵。我是最惦念她的客,见了,豁然了,释然了,像是潜藏的负疚与刀伤,终于得到了抚慰与补偿。
远远的,看见那峭拔入云的唐山抗震纪念碑。
心,被提得紧紧的;呼吸蓦地受到了压迫。
缓缓步上台阶,脚尖很轻,很颤抖,生怕惊扰了那些长眠的灵魂。
碑下是死难者的遗骸。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让地球的一角成为省略的标点。
无人认领的残躯;无人认领的断肠,哭泣该从哪一端开始?
不想去解读迎面处,那令人心碎的碑文了。任何一个国人都知道昨夜的海啸山崩,地陷天塌。
秋风自石壁的空隙吹来,清爽渐渐溶去我的余哀。
碑座的浮雕一面是挣扎,一面是雄起,除了敬畏还是敬畏。想起汶川,想起了鲁甸……
呀,一个多舛的民族,必然是世界上最坚韧的民族。
大智慧瓦解了造物的震怒。在颓积的废墟上,重新铸剑,集灼灼的地心,焚烧最晦暗的岁月。额头深掩雷电的痕迹,在硬伤里重新种植命运,种植更加辉煌的光线。
啊,唐山,唐山!
潮音寺,好妥帖的名字。整个主殿成了核中的仁儿。
海风飘举,素衣飞旋。经文唱动,杂念一空。
巨大的静谧,屏蔽了四起而壁立的惊浪雪涛。
雨弹叶片,万物肃然。
不见,刀上马下;不见人烟混迹;不见流岚乱霭;不见厚利繁名。愿,化一鹤影,于云白山青处,以洁净的意念,洗我茧般的一生。
清宁的庙宇,环绕的菩提,凌波的鸥群,漫天的雨丝,还有往复来,往复去的潮音,恍若关上一扇门,又打开一扇窗。
我不信佛,佛,却感染着我;我今生难成佛,佛却无声度我。
我还是追赶大部队去了,一条鱼该去哪里还得去哪里。
但,潮音寺必将留在我絮絮的文字里,留在我疏影入却深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