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嘎
趴在窗台上观望一朵白云
一会儿它像一只绵羊
一会儿它像一朵棉花
任何一个男人猜不透我此刻的心情
一个侠肝义胆的女人
在这样的早晨
欣赏一朵白云是一种难得的温柔
棉字在白蒙蒙的纸上出现
它只是换了个名字在另一个地方奔跑
正如我。这是个心肠柔软的字
乡村女人的冬天
生火,煮饭,在门框上的镜子里
长发盘成井盖。其实
她们已经没有什么冤情了
不需要投井自杀
更不会陷入复杂的漩涡而无法自拔
穿着花棉袄的女人们
活像一株株丰盈的植物
聚集一起练习踢踏舞
而那个顶着开阔天空侧身穿过街市的却是
我,被贩卖到城里的一朵棉花
我平躺在母亲身旁
关灯后的病房如同坟茔寂静而空旷
我的手无所事事地顺流而下
滑到小腹突然停下
突然停在一道刀疤上
它多么像一条干枯的河床
当然,不会有一条死而复生的鱼
只有两侧凸起的盆骨
像书生手臂,更像我写下的那些短句
无力挽救将死之人。我继续
轮回式地画着圆圈
越画越近似子宫。我想
如果把母亲装进去,在我腹中
呆两个月,再在她另外四个孩子的腹中各呆两个月
那么,母亲就重生了
如果雪再下长一些再大一些
我们就捏雪人
我们就砌房子
我们就建造一座花园
我们就在花园里种一棵菩提树
栽一枝栀子
养一群四叶草
我们再搬出雪的地方
修一条鸡飞狗叫的青石板小巷
是的,亲爱的
雪,只下了五分钟
还不够我从梦中唤出你
还不够死亡击中我的肋骨
雪,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