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字）就是差一点

●秦克俭

民国时期，四川东北边陲的大宁县历称巫咸古国，县城西部的文峰乡文化村里住着一个落榜秀才翟东墙。此人农耕无术，四十岁时才讨了个老婆过日子。结婚不到半年，其妻突患顽疾一命归天，节哀七日后便火速托媒，在邻村讨一个寡妇朴希祥为二任妻子。再婚那天，他在自家房门上贴一副婚联：

五凑六伙把酒整；

七拉八扯会亲朋。

新房门上：

恭喜一对新夫妇；

将就两套旧家伙。

第二年，大宁县旱涝连灾，粮食无收，民不聊生。不善经营农事的翟东墙和朴希祥俩口子的日子捉襟见肘，原本为人处世耿直大方的穷书生只好向左邻右舍远亲近邻借钱粮渡日了。一直坚持“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信用，常常借东家还西家，借张三还李四的，从不赖帐。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望秋后多少有点收成，好还清所欠债务，殊不知到头来田里庄稼竟颗粒无收，最后剩下欠给别人的成了呆帐，年关逼近上门要帐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无奈只好关门躲债。腊月三十晚上趁讨债的人们散去吃团圆饭时，夫执笔妻捧砚急忙题书一联贴在门上：

借新债还旧债借债还债债还债；

拆东墙补西墙拆墙补墙墙补墙。

横批：“老”。

正月初一天刚亮，继续上门讨债的，人们念上下联，倒还产生些许同情心来，但对这横批“老”字，百思不得其解，其中一读书人念：这读“考”字，下头应向下弯，读：“老”字又差一点……正在反复琢磨着，闭着的房门忽然打开，翟东墙俩口子吼着嗓门说：老子就是差一点！弄得讨债的人个个哑口无言，哭笑不得。讨债的人们只好散去，正如有句俗语所说：不怕讨债的英雄，只怕欠债的真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