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

2015-11-14 03:10作者
创作 2015年5期
关键词:松枝山城故园

作者:周 玥

学校:长沙市长郡中学

故园

作者:周 玥

学校:长沙市长郡中学

一夜北风紧,万树梨花开。

清晨,松枝上结满了冰壳,掉落下来的有清脆透亮的声响。校园已陷入狂欢。大大小小的雪球从身边呼啸而过,时不时夹杂着嬉笑怒骂。我正打点着行装,冷不防被推揉了几下,“哎!这边好还是那边好?”

我有一瞬的失神。那边,那边是生养我十余年的故土,一个小小的山城。山城多山,也许就是某一座高大的山脉阻挡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冷气流,山城极少下雪。即使是冬日,也是晴天居多。天空高远而辽阔,白云浮日,山川庄严温柔。我厌恶山城绵软的冬天。在我眼里,冬天必然要银装素裹如北欧童话。屋檐下结满倒挂的冰棱,断裂时有脆薄的声响。

妈妈却总是怕我冻着,宁愿为此在每个冬天里添多少次争吵。寒潮过后气温骤降,妈妈总是逼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笨拙肥大,像企鹅一样。我当然不愿意,十几岁的女孩子,形象就是天。妈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充耳不闻。面对妈妈的威逼利诱,“任敌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妈妈有时怒极反笑,有时气红了眼睛;我有时阳奉阴违,有时斗智斗勇——进了学校再偷偷脱下,暗地里嘲笑妈妈的古板……最后,多少次争吵都化作妈妈一声长长的叹息。独自离家求学以后,我却终于学会了将自己裹得圆滚滚,也终于学会了每晚睡前看一看天气预报,我甚至开始在学校里也常备一件厚外套……我终于变成了我暗地里嗤笑的老古董。这里不是我的山城,异乡的寒冷是那么难以忍受。而离家以后,再冷的天也只能一个人生受着。我明白的太晚。每次出门前妈妈会仔仔细细为我将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确保没有一丝缝隙为寒风提供可乘之机。围巾很大很长,毛茸茸的柔软却不扎人,厚实的温暖总让我很安心。

妈妈低着头时,我便悄悄一根根细数她眼角的纹路和鬓边的白发。它们忽的就冒了出来,并且越来越扎眼,强烈到无法忽视。我暗自心惊。我感到一种无声的逼迫。它们不断地突显自身的存在以要挟逼迫我承认,“妈妈老了”。在岁月面前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一次次许愿恳求:妈妈是个美人,时光你不要伤害她。我开始无比庆幸于山城温柔的冬天。我祈祷山城不要再下雪。再也不要有一片轻盈透明的六边形雪花,不要有憨态可掬的红鼻头雪人,甚至不要有清晨窗上凝成的霜花……我多么希望,山城里最严酷的冬天也能明丽如春,好融化掉所有的冷硬。我终于承认妈妈老了。老了的妈妈更受不得寒。其实妈妈从来都受不得寒,她是那么怕冷。而她最怕我冷。

我回过神来,笑着说,“这里很好。”朋友得意的笑,颇为自得“那边可没有这样的雪……像不像北欧童话里的冰雪王国?”

想起苏子曾旷达地“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处安心是吾乡。”这里当然不是穷山恶水的岭南。我贪恋这里的美,爱极了这里的好,这里却始终不是我安心的地方。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山城不下雪,山城没有北风呼啸,山城更不会有松枝上结满冰的硬壳掉落时的清脆声响……此刻,我却如此的盼望踏上归程。诗人说“异乡没有故园的井水,而游子的灵魂有着永远的渴意。”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指导老师:曾凡春

点评:取一句诗为题,且题与文又如此相得益彰,故园之情着重于母亲的关爱,全文轻舞如乐,使全篇充满了一种诗意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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