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奎
[摘要]“写意”是中国绘画艺术的重要特征,“写意”精神涵盖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精神文明生生不息、自强奋进的美学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实践完美结合的产物,对中国当代绘画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
[关键词]写意精神 以形写神 书写胸臆
“写意”是中国绘画艺术的一个重要特征,它是中华民族精神文明在审美领域中的独特见解和真情领悟,也是中国传统哲学观念直接作用于画家们,在反复实践基础上形成的具有民族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在其漫长而悠久的发展过程中,虽然屡次受到外来艺术观念的冲击影响,但始终以其强大的艺术生命融合吸收了外来的艺术形式,完善和确立了自己的民族特色。
一、“写意精神”的形成和发展
明确使用“写意”一词的元代汤垕,在《画鉴》中首倡:“画当以意写之”、“高人胜士,寄兴写意者慎不可以形似求之”。而具有哲学意识的“写意精神”覆盖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精神文明,以其生生不息、自强奋进的美学精神流传至今,它是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实践完美结合的产物。“写意精神”的形成和发展,记载着中华民族光荣历程,是东方哲学和美学在艺术形式中高度统一。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可不见乎?子日:立象以尽意……”《易·系辞上传》。“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的儒家思想承载着古人通过观物以取象、取象以立意,对宇宙万物自然本质规律的理解、把握,及主观理念的相互结合,这种人的主观意识通过对客观事物的领悟和精神传载,吹响了“写意精神”的序曲。“立象以尽意”“得意而忘言”“得意而忘形”《庄子·外篇》,对意的不断关照,反复吟咏之后广泛而深远的讨论,并没有局限于哲学命题,更促进了早期先民在日常生活中对石器、陶器、青铜礼器的研制于创造,在此过程中,由物器造型的实用功能图腾到饰纹的精神升华,意向造型的精神观念物化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今天触及到诸类遗物上,龙飞凤舞、龙凤呈祥的心灵感应,在文化血脉中不断得以印证。到汉朝“写意精神”以贯彻通行于各种生活的物质上,这不仅仅改观了人们的生活质量,对提高人们的审美情趣和精神意识,也无疑起到了推动作用,尤其凸显在张力十足的石刻艺术中,那种“运斤成风、奏刀成趣、随石赋形、大气磅礴”的气势与古拙之风,反映着创作者以极高的智慧和心象长期修炼之后,瞬间迸发出绝妙才华的完美表达,既暗合“黄老之道”崇尚无为、顺应随和的美学主张和又恣意着大汉雄风的精神气象。
南北朝之际,玄学盛扬和佛教的传播,推动着“物与象”、“形与神”、“言与意”的联系,这对中国画创作追求内美,在客观上起到了促进作用。顾恺之的“以形写神”,宗炳的“澄怀观道”的绘画创作主张是魏晋风度人文的觉醒和个体意识的彰显,艺术家游艺于意,从“传神”到“畅神”借助“卧游”的山林完成了“观道”的心灵填充,获得了“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的情感体验和自然心境的超然,实现了“诗人感悟、联类不穷”的审美意象。
晚唐张彦远的“意存笔先,画尽意存,所以全身气也”和张璪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创作理念是对唐人在绘画题材扩充后的总结,至此张彦远的“立意论”成为“传神论”之后的重要理论,以至于后人欲誉张彦远为“宋元写意画的先驱者”。
“援诗入画”的宋人直抒胸臆,尚抒情而轻摹拟,略形似而重意趣,在追求细节的同时,力倡寓诗意于画中。这种对诗情画意的审美追求,对中国画逐步完善起到了积极作用。欧阳修、苏东坡、米元章、晁补之等不惜余力,力挺文人画,对后世影响令人感慨不已。
元明清三代至近世“写意精神”步步高扬,风神独秀。写意画以新的面目不断完善盛行于画坛,这既得力于宣纸的大量使用,凸显出笔墨的特殊效果,又感怀于画家们强调意兴的抒发,借景抒情、托物言志。借助梅兰竹菊常规题材书写心意,先后涌现出青藤、白阳、石涛、八大、扬州八怪、海上三家,吴昌硕、齐白石等写意画大家,充分成就了中国画的“写意精神”,对当代中国绘画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
二、“写意精神”的内涵
1、从“以形写神”到“神形兼备”。魏晋时期,中国绘画进入到美的自觉,“以形写神”是当时最早提出的绘画美学观,这一观念的提出,使中国绘画再经历几个时期的发展,已明确意识到写意在绘画创作中的重要作用。神与形长期争辩后彻底的觉醒,从客观上促进了“传神论”的诞生。
何为神?当代著名文化学者张岱年教授曾指出:“中国文字神的内涵有两种,一种是宗教的,一种是哲学的。这两种观念虽然用同一个神字来表示,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古代宗教中的所谓的神只有意志的精灵而言。古代哲学中所谓神有时指人类的精神而言,有时指自然物质所具有的内在的能动性及其表现而言。”(《哲学研究》1957年2期《中国古代哲学中若干基本概念的起源于演变》)。顾恺之首先把神引入绘画美学领域,提出了早期中国绘画艺术美学范畴的最高要求“传神”。传达对象的内在精神直接作用于绘画作品中,传神的确立完成了中国美术发展审美层面一次质的飞跃,同时“传神论”也成为中国美术发展史上最早问世较为完备的画学理论,标志着中国古代绘画已从追求外形美步入了表现内在精神的新阶段。
“以形写神”,其实质更多的要求创作者表达在特定的环境下艺术对象类型化的情绪与气质。传神论强调画家描绘客观对象内在精神的同时,又抒发主观情怀,最后融入于作品中。这种在绘画美学倡导神形兼备、主客统一的审美原则,完成了战国以来“形具而神生”(《苟子》)、“形残而神全”(《庄子》)两种审美观的完美结合,可以说“以形写神”到“以神尽意”的统一,形成了“写意精神”的初级阶段。
2、“写实”与“写意”。从世界绘画的两大体系来看,以中国绘画为代表的东方绘画和以油画为代表的西方绘画各有自己的基本特征和历史传统,从而形成了各自不同的表现形式和审美特征。如果用一句话来简单概括中国画与西方绘画的不同,那就是西方绘画更加注重客观物象形貌逼真的再现,中国画则更重视物象的内在精神和作者主观情感的表现。西方绘画注重于写实,中国绘画强调“立意”和“传神”,也就是“以形写神”。中国艺术只在表现人的主观精神,中国绘画常常把这种主题精神称之为“意”或“心”、有时也称之为“情”,故有“写心”、“写情”,诸种说法。
西方绘画审美趣味在于真和美,追求对象的真实和环境的真实,为了达到逼真的艺术效果,十分讲究比例、明暗、透视、解剖、色彩等科学法则,运用透视、光学、几何、解剖为科学依据,加以分析研究并运用于绘画实践创作中强调科学的再现;中国绘画“以形写神”讲求抒情写意重视主观精神表达,在“似与不似”之间更多注重人格和精神的表现。我们可以理解为:中国绘画中写尚意,西方绘画求形写真;中国绘画中表现、重情感,西方绘画则通过光与色来表现物体;中国绘画突破时空界限,西方绘画严格遵守空间的界定。
3、抒情胸臆。中国绘画的长期发展在获得对客观物象的准确描绘——艺术美的层面上,更加重视超越常规的“物”,扑捉易于传情的“神”,传达心中的“意”,从而形成的“以形写神”、“以神尽意”的美学主张。摈弃“以形写形”,注重心灵的感悟,强调对生命的礼赞,表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一个“写”字道出了画家们追求一种不可遏制的,在尊从客观物象基础上张扬个性的自由精神,在酣畅淋漓直率痛快中完成了主体对客观世界高度认知。从写实到写意的不断拓展,经过从苏东坡的“天工与清新”、“朱竹不常有,墨竹常有乎?”、“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到晁补之“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意足不求颜色似”;再到倪玉林“余之竹聊写胸中逸气尔……他人视以为麻为芦,仆亦不能强辩为竹”并宣称“仆之所为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这种不为物所役,抒发了内心的独特感受、赞美生命,抒情胸臆完成了千年文人写意精神。
三、当代中国绘画“写意精神”大好局面
当代中国绘画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好环境下,为中国绘画的发张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发展写意传统的写意精神,更应建立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国内近几年举办的“中国写意画展暨学术研讨会”对当代中国绘画的发展将产生一定推动作用,“中国精神、民族文化精神、中国本质精神”的命题将成为我们学习、研究、创新中国绘画的发展方向和坐标,只有将写意精神融入到当代中国绘画的创作发展之中,创作出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强烈的时代感、使命感的作品,才能无愧于这个伟大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