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母校①

赵芳菲

第一次真正面对这样的离别是在小学毕业的那一天。那天的雨把校园的水泥地洗得发亮。我撑开雨伞，与同学们走到校门口，人群一如往日般散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将是怎样的离别。回到家中，才蓦地想起，这一天似乎是毕业。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没有想象中与离别相称的泪水，甚至没有想到再回望一眼。那些模糊的惆怅，都是被那场雨冲得平淡了，转眼便是下一个离别。

我曾与朋友们讨论过这样一个话题。我说：“到了初三毕业那天，你们会非常难过吗？”她们有些怔忪：“应该是会的吧……”继而这个话题被我们不约而同地掩盖而过。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在校门口欢送那年毕业的初三学长们。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出校门的模样，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人声嘈杂。先是一个学长手中提着校服，张开双臂从我们面前飞快地跑出校园，消失在了校门前的路口。他跑得太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我们莫名地为他的果断鼓起了掌。接着便是走近的人群，有的仍是红着眼眶，漫不经心地嬉闹着；有的却是用纸巾掩盖住了半张脸，几分哽咽地走得很慢很慢。他们以各自的方式离别了母校，离别了属于他们的三年光阴。可那时的我偏偏不懂得他们用纸巾拭去的泪，我想，两年那么长，还有很久很久、很长很长的时间供我挥霍，不用小心翼翼地去珍惜。于是挥霍尽那些时间，离别便是一转眼的故事。就在不久之前，我与朋友不经意聊到了毕业。最后她低声问我：“你说，我们会怎样走出学校？”我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第一个冲出校门的学长，他走得干脆利落。又恍惚回到了那年初识的军训场上，刺眼阳光下他们青涩的模样。在这个校园中有那么多的回忆，虽说这一别并非永远的离开，可当这一天过后，这一步迈出后，再回头时已不复那个当年的身份。这样的离别是残忍的，可也总要说再见。

在旧版的英语课本中，有这样一句话：“I cant believe its been 3 years.”（我不相信已经三年）。很多年后，我都会记得那三年。那时的一个午后，我经过午睡伏在课桌上悠悠转醒。那时刚刚开了校门，同学们熙熙攘攘地走进教室，耳边是他们嘈杂的嬉闹声。尚是惺忪的视线里全是他们朝气蓬勃的模样，玻璃窗外慵懒的阳光照亮了他们稚气未脱的脸庞……这些在校园中的日子，如今已是屈指可数了。总有一天会告别。

这一刻我感到的是并未有过的圆满归属感。这样的喧嚣令我感到平静，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却令我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

也许迈出那一步后，我们将会天各一方，自此阔别多年，但就如旧课本中的话：“I remember meeting all of you in Grade 7.”（我记得在7年级遇到的你们的一切）。再见，母校！我会一直记得您……

教师评语

文章从第一次离别写起，与后文中的下一个离别形成联系与对比，体现了时间给人带来的成长与改变。全文的细腻描写饱含对未来的茫然与对故人的依依惜别。“多情自古伤离别”，作者通过对离别的感伤表现出了对未来的思考和认识。这一次次的残忍离别亦是一种成长的磨砺，所以作者体现出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希望与回望往事的欣慰，而非一味地感伤惋惜。文章语言流畅，措辞巧妙。惆怅而不悲伤，茫然而充满思考，充满了对母校的不舍与对成长的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