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飞
草原上的天籁
——子彦墨翡《呼伦贝尔草原组章》赏析
◎随风飞
拥有一套自己的语言系统是一个写作者走向成熟的标志。通过对子彦墨翡的辨认和对辨认的多次确认,我完全可以肯定她已是一个成熟的,具有一定层次的诗人。她对语言的高度自觉,强大扭力,使得语言决不受控于潮流,走在时代的背后,却又超出时代。不得不说她得益于传统和基于传统的反刍,在双向的推动中让其语言系统形成了新古典气质。首先,语言是对文言文极简主义的响应。其次,语言在对传统意象和象征的汲取中,打磨出新的意义,产生了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再次,其语言的水功能自行产生了容器适配,于主题中自发衍生出相应气质,写草原就有了草原的苍茫辽阔沧桑,写少女心思就有了少女委婉缠绵悱恻的细腻心思,甚至当她的矛盾指向社会的病灶时,便产生了凌厉的剑气。一个成熟诗人就像伟大的演员。她总是能及时地回到“剧本”并深入,挖掘出其中潜藏的无限可能。也可以说,子彦墨翡正通过语言的时空机器,进入“无我”,这个境界在她的作品中若隐若现,仿佛一线曙光,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站在未来的制高点上的独立诗人。
子彦墨翡的第二个显著特点是她在意识流、叙事、意象象征诗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界点。在诗中,她的意识像风一般“自由”。这让意识流具有了更加清新灵动的可能。比如《素描》中作者如是写道:“战栗若丝丝清风 那一片流云/那一朵小黄花 它们拨去我发上的苍老/积雪旁 归路渐渐清晰 天边布满祥云”。作者将“战栗”与“清风”“流云”以及“小黄花”通感。瞬间打通了意识与环境间的任督二脉。使得镜头的变动飘忽着,从平行视觉的风转到仰视角的云紧接着转向俯视角的花。这样的运转,迅速果断,并在意识的支配下向内心通感。通过“拔”这个桥梁,完成了对“苍老”的一次意识抚摸。镜头接着回拨向身外——“归路”和“天边”。这样的精彩转换尚有多处,限于篇幅,不再一一列举。
子彦墨翡对“叙事”自觉靠拢,其实属于对纯意识流诗和深度意象的修正。诗歌必须是自我的艺术,这没有错。问题在于我们该如何提炼出自我的共性,达到普遍的意义。一个完全人格的潜意识,也应该是自我系统之于外界投射的发酵过程,绝非一些诗人随意拎出词语进行的随机组合。这点上子彦墨翡做得很好,她在意识抽象与现实具象间找到连接点并加以利用,使诗歌具有“陌生感”与“熟常性”的双重功效。比如《狐仙》组诗中“狐仙”“神鹿”“牧场”“星空”“额尔古纳河”等等意象和象征符号的选择,全部就地取材,决不是简单硬拉来一个天外陨石符号,将和谐的镜像系统砸碎,破坏。这些游离于具象与抽象之间的意象,被她笼罩全诗的叙事曲线有机地串接起来,形成了清晰肌理的全息诗歌宇宙。
另外,子彦墨翡意象的撷取并非零碎,而是基于大意象树干下的小意象枝条抽出。意象呈树状辐射。在《月圆》中,月圆(夜)作为大意象根札于诗歌空间;狼作为月圆的借代意象,贯穿全诗,构成树干的内脉。“青草,嫩芽,牧人,以及作者在意象拖拽下的叙事惯性,像是从树干上抽出的枝条,丰满着树的形象和精神状态,从而让整个意象的摆布具有体态和灵魂。
子彦诗的第三个显著特怔是静动转换的镜头感。比如“铜陵忽闪忽闪”“生长原上草的青天”(《狐仙》)中,铜陵与青天被时间这个隐匿之手缓缓拉开,形成纵向的运动。并由此产生了流动之美。而在“抚摸这无数众人倾慕的日出”“一抹不散的长歌”中,则利用了空间之手,将时间上的运动转为瞬间的静止。形成了镜头的滑翔与镜头的断层放大的两重效果。镜头感被锻造得极富节奏与弹性,极具诗意。
除此以外,作者在《呼伦贝尔草原组章》中,不着痕迹地染色了辽阔的人生观、世界观。其一,天人命题被提到信仰的高度。《狐仙》以仙通达了人狐的心灵,并以“若死去,也像它一般自由”,将物之灵魂与自然之风形成内在的呼应。在《日出》中,作者则以“村庄静默如谜”与“它如一抹不散的长歌?伴我”将“梵音”统摄于“日出”这个意象的照耀下,形成谜般融合的画面。作者更借助《前世》与《忘记尘世》展开时空的对话,以今世为界点,随“梦的猎者”而来的前世,借用“爱的手语”覆盖“来时的疼痛”。或者“葬下/安息的灵魂”以完成来世的“殊途”。在心理层面上,完成了前世今生的内宇宙描摹。
其二,在宏大抒情中完成对历史及心灵的洗礼。在《狐仙》中作者用恢宏的草原风景作为谣曲,长眠“净土”和作为历史符号的“成吉思汗”。用“额尔古纳河”洗礼“呼伦贝尔”。在《日出》中更用我的心灵之手,抚摸日出。再比如《前世》中爱的手语。《草原碎语》中的牧人“捻亮”明眸。在《白桦林(组诗)》中,让光影涤荡白桦林。“涤荡”的能量很足,甚至是质变的。而在作者唯一一首以人物为主体意象的诗歌《套娃》中,更是让她“合拢十指”,步向原野。镜头中,意识如一抹光带,轻轻洒向套娃。
另外诗歌中,基于历史当下的时间对比,以及人、物、自然的空间对比无处不在。比如《无极》中“跑马汉子”、“煮茶老人”与游客的我们相对。人与自然相对。生与死相对。对比加大了空间变形以及时间的流速。这与佛家的“四念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观身如身、观受如受、观心如心、观法如法”的基础上,抵达“住时知住,坐时知坐,卧时知卧,心中了了分明”澄明境界。关于这点,作者在“四面悲歌起伏/任由枝叶吹向大野失散添作新愁”突出一个愁字。在“幽兰叹息”中突出叹息。在“在水一方的笑颜”突出笑。最终在诗的结尾处用一句“积雪旁/归路渐渐清晰/天边布满祥云”,抵达了体悟的境界(归路变得清晰,天边布满的是祥云)。
《呼伦贝尔草原组章》的节奏和结构也是可圈可点。节奏是文本携带信息的行进速度在行进过程的变化。它有两个可能:一是书写中自身情感变化而自然体现的速度变化;二是为了达到所需效果,对读者在阅读时阅读速度的控制。节奏有两种类型,一是复现节奏,一是语意节奏。其中后者要比前者意义更重要。本诗主要采用的正是语意节奏。她“把或长或短的意象单元摄入曲折迂回的感受过程之内”(林顺夫语),以《雨笛》为例,为更好说明现将全诗摘录如下:
1.1拂晓相遇/或丝丝/或倾城
绕着七月/绕着白云/白昼
一路飘摇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1.2长长浅浅/声声泣泣/不别离
一如漫延的小黄花点点
开遍额尔古纳河畔/滋润着
2.1人类不能繁衍的天际/银河上
2.2月牙儿/群星的曙光被掩埋
2.3太空流过一阙长歌/慢慢向
巍峨。向湿地/向白桦林
2.4升起最华丽的旗帜/断崖汹涌
3.无梦的歌者/若有耳/有轮廓
欣欣生长神土的苍凉/五千年
或更长久
4.有大兴安岭的神木
有雄风/凄怆的天马/照着
长安的繁华/威震邦国
语意节奏通过建行来实现对文本行进速度的控制。建行直接表现为文本字面的空间,以获得以空间换取时间的速度效果,这就是空间语意节奏。本诗在建行时尽量采用等数量的建行,使得空间密度几乎是匀称的,从而使其音调因宽度而变得雄浑有力。同时小差别的建行,使得音调形成缓节奏的波动,与蒙古风的格调完全贴合,并协助它产生草原意蕴的漫形辐射,这是其一。其二是抽象语意节奏的使用。抽象语意节奏,是指在线性状态下若干个完整的意群共同产生的节奏效果。1.1和1.2属于实景描写,两个意象单元共同构成一个复合意象单元。2.1属于叙事惯性的一个小规模游离,陌生了阅读习惯,形成了断层。2.2到2.4是在这个断层上进行放大。3和4再构成一个复合的意象单元,其中无梦的歌者与后面的假设产生了变异,这又是一个断层。作者进入新的断层继续放大,整体形成了两个断层两次放大。从而有效地保持了语言的陌生性,同时控制了语言节奏。
子彦墨翡的诗歌从单元来看,是惯性叙述中的中断放大转折后再中断放大的手法,就其组诗结构来说也有规律可循。以《草原碎语》为例,分别是《草原碎语》《忘记尘世》《月圆》和《雨笛》《白色的歌》几个单元。从致意你去草原到与你同行,到可有遇见它,再深入湿地、白桦林,最后抵达一片虚无的思念荡漾,这是其一。其二是情感在单元与单元之间跳跃形成起伏,依次是带上向往,再深情性(感情起)到起舞(再起),再到我愿此候它千年(感情伏),最后到太空流过一阙长歌(再起)。当然每个单元内部的情感在音阶的基础上仍然存在细小的起伏,不再一一细表。
子彦墨翡这一组诗是最贴近草原气质的诗歌之一,同时也是最有个人风格的诗歌。也因它极其清澈的辨识度,必将在草原颂诗系列显要位置,必将成为草原上空一首天籁般的牧歌。
(责任编辑 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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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飞,真名朱锋。籍贯江苏淮安。现定居江苏盐城。为某中学物理教师。担任《燕赵文学》杂志散文编辑。燕赵文学西部作家论坛散文、诗歌编辑。中国文学论坛散文首席。有多首诗歌散文分别发表于《中国诗歌》《西部作家》《中国电影报》《朔风》《柏风》《天涯诗刊》《第四代诗刊》《盐阜大众报》等刊物报纸。并获得由朔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朔州市人民政府信息中心、《朔风》编辑部联合举办的“中国梦·美丽朔州”网络征文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