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散文四章

2015-10-27 08:35黄忠
参花(上) 2015年1期
关键词:黄忠海子桃树

◎黄忠

黄忠散文四章

◎黄忠

青春是什么

青春是什么?是不是只要十七八岁,都可以叫做青春。是不是年华老去,青春就不再?

不是这么简单的。

青春是拥有梦想和爱,还要有为梦想和爱买单的勇气。

有的人总是念叨着,我想成为画家,我想成为歌星,我想周游世界,我想干嘛,我想干嘛。说得很多很多,到最后你看他为哪个想法做过准备吗?他从来没有真正购置过一套画具,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唱歌比赛,也从来没有真正去买一张哪怕离家100里的车票。他从来没有真正为他所想的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那只是想想,想想和梦想是有很大区别的。

大部分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梦想,他们有的,只是想想。他们可能会喜欢画画,可能会喜欢唱歌,可能会想当个旅行家,可能会想着干嘛干嘛。但他们只是想想,从来也没有过真正为这个想法付出代价的勇气。

所有的梦想和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有你有为梦想和爱付出代价的决心和行为,你才真正拥有了梦想和爱。不愿付出代价,只想着天上掉馅饼,除非你真的命好。要不然,就是水中捞月了。

很多人都以为《沁园春·长沙》是毛泽东青春时期的作品,其实这时毛泽东已经32岁了。但毛泽东拥有他的梦想,有着为实现梦想而付出代价的勇气,并且正在为实现梦想努力着。这就是他的青春。

很多人早早地就给梦想和爱下了定义,梦想就是年轻时候的激情,激情过去了梦想也就不在了。爱就是人的荷尔蒙冲动,冲动期过去了,爱也就没有了。所以他们还没有付诸实践,就早早给梦想和爱判了死刑。还没开始梦想,就说,再也不做梦了;还没开始爱,就说,感觉不会再爱了。

这些人,其实根本就没有青春。别看他们十七八岁,其实,他们的心理年龄早就过了青春期。

青春是人的生活状态,而不是一个年龄段。

有梦就去追,有爱就去表白。敢爱敢恨,才是真正的青春。

风起时

风起时,海子的水漾起一圈圈的波纹,我看见自己的脸,在波纹中变形,扭曲,像极了一个小丑。

风并不大,鸣沙山的沙子也没有吹起来,天空很澄澈,很蓝。

或许连江南,也没有这么蓝的天。他们那里,据说,有雾霾。

海子是很小的湖,我不知道在这沙漠之中,它何以存在得这么长久。似乎从我来这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我曾经以为它是某场暴雨的杰作。几天,几月,最多几年,它就会消失。但我从青丝变成了白发,它依然在这里,不增不减,甚至于根本没有变化的意思。

但这地方,本来就少雨。

我猜海子,应该有地下的泉眼。虽然我无法理解,沙漠中的泉眼是怎么来的。

我想不通的还有那棵桃树。一个海子,只有一棵桃树,还开桃花,长桃子。

可是这方圆百里,除了这棵,连一点桃树的影子都没有。这桃树是怎么来的,这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它就是存在着。从我来的时候就存在了,或许到没了我的时候,它还会存在下去。

我老了,想不动了。

我记得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个人对我说,到鸣沙山,那里,有个海子,有棵桃树。你就在桃树下,等一个人。或许他(她)今天来,或许今年来,或许明年来,说不准,但他(她)肯定会来,他(她)会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就会懂得困扰你这么多年的问题了。

这个故事太玄乎。但我确实被一个问题困扰了很多年,我常常因为它睡不着觉。所以,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来到了这里。

其实,海子挺好的,有鱼。桃树挺好的,还长桃子。我甚至发现这里,原本就有一座小小的房子,房前有田,田边有草,房后有圈,可笑的是,圈里还有羊,羊还会吃草。

然后我还在屋内,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居然还有酒。

似乎冥冥之中有人知道我会来这里,把一切都为我准备好了。

我不是贪心的人。我只想得到问题的答案,所以我住了下来。

种种菜,养养羊,偶尔打会儿鱼,其实一切,还都不错。

干完活的时候,我会坐在桃树下,等一个人,一个来告诉我答案的人。

我甚至还带了一把笛子。开始,我会吹笛子。笛声会越过海子,飘到很远的地方。我甚至看到了归雁,我欣喜地告诉自己,它们是被笛声吸引过来的。

不过我等的人一直没有来,虽然我让鸿雁传了无数回信,他(她)还是没有来。

我吹笛子的频率也越来越稀疏,渐渐的,我不吹了。

因为笛子老了,有点坏了,音色慢慢不好了。

我不知道时间是过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还是几年。太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唯有海子,似乎永远不变,炎热的酷暑,它折射着蓝色的光;寒冷的冬天,它折射着蓝色的光。

我只是知道,笛子坏了,我的身手也不如以前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可以很轻松地打到鱼,而如今,或许一天,我也没有一条鱼。

但我还是不想离开。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我在等一个可以告诉我答案的人。

我倒是越来越发现风的可爱。这里的风,很柔,湖面很少有大的波浪。我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人们口中的沙尘暴。

其实这期间我也见过一些人的。他们有的是商旅,有的是游客。他们很惊奇我会在这里,他们会问,桃树是你种的吗?房子是你盖的吗?羊是你从哪里带过来的?

我摇摇头。我说,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了。

他们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好像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问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等一个人。他会告诉我一个答案。

他们很感兴趣的样子,等到了吗?

我说,没有。

他们来了又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中间是不是已经有我要等的人,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答案。

我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我渐渐看不清海子里的倒影,桃花究竟有几瓣叶子我也忘了。我开始需要拄着拐杖,才能勉强走到海子边上去。

我想,为什么我等的人还没有来呢?这样下去,我怕是等不到答案了。

我在海子边越等越迟,等到周围的光由温暖转为清冷,等到周围只有一片朦胧的黑暗和淡淡的月光。

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我最初来这里时的问题,总要想很久,我才记起:

我为谁而活。

有一天,我又蹒跚着走到海子边,风从我脸上拂过,我能感觉到水的漾动,却怎么也看不清海子里的人。

我忽然笑了。原来答案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我直到现在才看见他。

你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我倒了下去。

夜深了,风凉

夜深了,风凉,进去吧。

素秋似乎听到兆赫的声音,她回过头寻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兆赫,是你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来见见我,我已经到尽头了。

除了风“呜呜——”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回应。

素秋瘫坐在椅子上,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午的时候,素秋感到头晕,起不了床。她叫女儿,晶,你去给妈妈倒点水喝。

白晶撇撇嘴,为什么总叫我,你不会叫白静的呀。

素秋心里不是滋味,你弟弟不是木讷一些,都说你机灵,我才叫你的。

白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木讷,木讷,木讷不会倒水呀。再说,他木讷,你才更应该给他锻炼的机会,就应该让他倒水。

素秋有点窝火,我叫你做事怎么啦,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叫你做点事不应该吗?

白晶的语气冷冷的,妈妈养女儿不应该呀,有你这样做妈的吗?养女儿还想要女儿回报,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素秋气得挣扎着坐起来,好,我自己倒,我活该养了个白眼狼。

白晶摔了门,出去了。

素秋知道白晶这段时间找不到工作,心里烦。可是,她依然无法忍受白晶的冷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晶会这么冷漠。虽然兆赫过世得早,又有一个木头木脑的儿子需要照顾,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东西给白晶,可她也尽己所能照顾她,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白晶总是对她那么冷漠。

素秋走到白静的房间,也是空无一人。她知道白静可能又去小公园了,白静总是在那里,一个人傻傻地呆上一下午,有时好像是跟树说话,有时好像就是自言自语。唯一的好处是,倒也不会出什么事。

但素秋总还是有些担心,有时她会去小公园找,看到了人影才放心。

但今天,她实在累了。

儿子傻傻的,女儿很冷漠,两个人又都没工作,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素秋操持,素秋实在太累了。

素秋有点撑不下去。

素秋想起莫言的母亲。

有段时间,莫言母亲太苦了,村里好几个女人自杀,莫言就怕他母亲自杀,每次一回家就要找母亲,莫言的母亲说,孩子,虽然我活着没有一点乐趣,但老天爷不叫我,我是不会自己去的。

素秋苦笑。莫言的母亲虽然苦,好歹有个儿子担心。而她现在,却又有谁担心呢。

她不知道,如果她死了,白晶和白静该怎么办。

虽然白静傻,白晶冷,素秋却不能抛下他们。

素秋眼角噙着泪,她完全不知道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但还是要走下去。

夜深了,风很凉。

黄檀洞的雨

黄檀洞的雨,总是很干净。

时而淅淅沥沥,时而若有若无,落在山涧中,就晕开了小花;滴在竹叶上,就泛起了白光;落到离人的额上,就在心坎上烙下了印痕。

就是在这样的时节,我和杉行走在山峦间的石板路上。路边是淙淙碧溪,近旁是破败而不能再修葺的院落,对岸是绿云般的竹林。在这朦胧的雨中,似乎整个天地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走走停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以后在外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家了,就回来。我絮絮叨叨地说。

嗯。杉伸手去接雨,水珠汇集起来,滚在她的掌心里,折射晶莹的光芒。

你看,这儿的水真干净。杉有点欣喜地说。

嗯。很干净。我轻轻地说。

前面的石板路不知道多长,忽然觉得,如果就这样走到永远,那也挺好。

石板被前人的脚踩踏得润泽,在雨中显得光滑而又鲜亮。偶尔露出的小小棱角,也只是折射出更亮的光。

上台阶的时候,石板有点滑,似乎搁不住脚。我说,需要搭把手吗?

不要。杉坚定地摇摇头。

我笑了。小心哟,看清落脚的位置。

上山的路有点陡,稍稍有点气喘的时候,就看到一扇门,石头垒成的,略成椭圆,似乎可供人倚靠。

赶紧爬上去,进了山门的时候,才发现前面已是下坡的路了。雨丝随风势飘过来,打在脸上,有丝丝的凉意。虽然是时断时续、若有若无的雨,但此刻,却觉得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雨了。

隐隐的,有哗哗作响的声音,像一小串珠子落进了水中,有美妙的旋律。杉欣喜地说,像是瀑布哦。她赶紧往前走,像是一个找到好玩物的孩子。

我笑,跟在她后面。再走几步,果然是一道瀑布,从悬崖绝壁上飞泻而下,水流被风吹散,倒像是雨水下大了。

紧挨着瀑布的,是一片竹林。飘渺的雨水让竹林变得朦胧,仿佛一层轻纱笼在了上面。只有挺拔的身姿,在这氤氲着水汽的晨光中,更见飘逸了。

站在竹林中,任雨水打湿了发丝,水流到嘴中,是甜的。

许个心愿吧。我轻轻地说。

杉闭上眼睛,雨水滴在她的睫毛上,倒真像小小的珍珠。

人生最是离别苦。美景怡人,我们却要在这怡人的景致中离别了。

以后有空,常回乐清看看,这里是你的老家。

杉点点头,我知道了。就算忘了别的,我也忘不了这雨呀。黄檀洞的雨,真干净。

嗯,我们这里的雨,都很干净。

(责任编辑 刘冬杨)

黄忠,乐清作协会员,温州市普通高中文学社联盟秘书长,中学高级教师,曾在《意林》《视野》《幸福》等几十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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