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
我时常坐过站,下错车(组诗)
三色堇
天地恍惚,众鸟未归
有人在逆风里生活,变得越来越小
有人无词,无语,静声——像肃穆的教堂
我在下一粒尘埃中等待沙沙的白雪
它迟疑而缓慢,坚硬而固执的神情
能否喂养世界仅有的这颗心脏
它只是闪着人性光芒的铁销
不是生活的悲剧与灰色的疑问
能不能不需要呼唤就可听到大地的雷霆
不需要警觉就能听到火焰的轰鸣
无需驱赶就能征服黑蜘蛛一样的夜晚
不用寻觅就可揭示灯盏的暗语和上帝的哲学
我在黑夜与黎明之间止不住地翻腾
我推开黎明迎在稀薄的光线中
安顿干净的尘埃,安顿疼痛的中年
我时常坐过站,下错车
在恍惚的人生中寻求不属于我的哲学与歧途
我有两个灵魂,一个奢侈,堕落,懒散
一个肥嘟嘟的草籽一样焦虑不安
带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带着茅草根一样的微甜
牙齿的疼痛加剧了我对这个冬天的厌恶
更年期上下穿梭带来漫天的霹雳与撕裂的焰火
我抬起肿胀的双眼,老神仙一样看旧事很亮,旧事很远
一些人间的悲伤,一些塔尖上的宗教
被几只不知名的大鸟在雪粒里频繁地啃啄
我寄命于清辉之后的这些破碎
破碎之后的事物呈现出的不一样的光芒
冷风中,那些驼背的蜗牛伴着更年期的我
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
我一直认为,把自己埋在这场大雪里
会让我知足,会在丰饶的纯粹里拨亮余夜
这多少让我有些悲喜
在最冷的冬天,把所有的意义都留给命运吧
把所有的天涯都变成相逢
把所有的美意,都当成佛的旨意与雪的款待
越来越觉得羞涩,愧疚
越来越让人不可思议
它们隔着千山万水,却没有被情欲所覆盖
没有给人带来真正的颤栗与明晃晃的艳遇
它们踩着猫的步子,走得小心翼翼
从来的地方悄悄小立
此刻,它成了稀薄的饰物
像是一枚闲章,又似怯东风,不能让人心生窃喜
那些涌入空气中的不是刀子
只是一朵一朵的白玫瑰
它微弱的呼喊,露出了自身的破绽
颤栗的手指过于温柔
它缺少了马帮的匪气,山民的豪爽
它无法向我狂奔的生活鞠躬致意——
我容忍了它的小气。偶有不适,偶有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