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80年代的诗歌生活充满感恩
——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访谈录之江文波篇

2015-10-26 19:13访问者姜红伟
星星·散文诗 2015年29期
关键词:文波朦胧诗诗人

访问者:姜红伟

受访人:江文波

我对80年代的诗歌生活充满感恩
——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访谈录之江文波篇

访问者:姜红伟

受访人:江文波

姜红伟:有人说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大学生诗歌的黄金时代,您认同这个观点吗?

江文波: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特殊时期,可能是空前绝后的了。“十年浩劫”刚刚结束,思想解放的大潮犹如火山喷发,冲刷着中国的大地。自由的鸽群开始飞翔,人文精神的旗帜开始升起,知识分子的精英群体率先觉醒,一批有觉悟、敢担当的作家拿起笔来,史称“伤痕文学”带着深沉、强烈的“反思”和批判精神,在“春寒料峭”的环境下终于登堂入室,引起轰动,一时洛阳纸贵。随之被称为“朦胧诗”的作品,也陆续从地下走到地上,并很快波推浪涌。这时候的文学作品带来的不仅是文学的复兴,而是给中国人带来了一次精神洗礼,所起的作用明显超出了文学本身。当时的知识分子几乎人人关注文学,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文学的春天。

那时候中国天空上的太阳,都闪耀着文学的光辉;吹拂在神州大地的春风,散发出的都是浓浓的墨香。

校园历来是思想最活跃,最崇尚自由的地方,而大学生群体也历来是行走在时代的前沿,青春的旗帜迎风飞舞。而那时候活跃在大学校园的特别是77—79级学生,几乎集聚了中国沉淀十年之久、当代青年中所有的精英,人才爆棚,思想和智慧如积蓄已久的钱塘大潮,汹涌激荡。而文学特别是诗歌,给他们的旺盛青春和澎湃的思想,带来一片最合适的挥洒天地,一个宣泄的出口。

那时候几乎没有一所大学没有诗社,没有写诗和爱诗的群体。全国有众多文学报刊也闻风而动,开设了不同形式的“大学生诗歌专栏”,甚至出版“大学生专号”,发挥出推波助浪的作用。那时候写诗成了天底下最光荣的事,一诗成名屡见不鲜。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诗歌,已经远远超越了文学自身的意义,而是已经成了一个时代的话题。特别是在中国当代诗歌史上,应占有浓墨重彩的一页。可惜研究的人太少了。

姜红伟:请您简要介绍一下您投身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革命生涯”。

江文波:我的故乡是历史悠久的文化之乡,是历史上“桐城文派”代表人物的故里,文风昌盛,名人辈出。我的人生或许就是从文学开始。父亲还有乡间那些读过私塾的先生,算是我的启蒙老师;充满先人的智慧,被他们津津乐道的“典故”“对联”“四言八句”等,就是我最初的教材。当然父亲、城里的舅舅以及远近有限的藏书,更使我的童年获得无限滋润。

在小学四、五年级,我就开始斗胆写“长篇小说”,并给出版社投稿,并收到编辑的“亲自”回信,一时激动不已。以后,在初中、高中语文先生的鼓励下,我对文学的热情更与日俱增。到高中毕业前,我的处女作终于被印成铅字。我在父亲自豪的笑容里,做出了一个绝对影响命运的决定:做一个诗人。在做“回乡知青”的三年里,我受到县文化局谢清泉、章家礼、章晓忠、周若澜等老师,无私的培养和热情的推崇。我陆续在《诗刊》、《安徽文学》、《安徽群众文艺》以及安庆市的《振风》、枞阳县的《战地黄花》等报刊,发表了不少的诗歌、散文等作品,在当地已是小有名气。

1978年春,我成为文革后第一届通过考试录取的大学生。我怀着做诗人、作家而不是当教师的理想,踏进铜陵师专的校门。毕业后,我留校任教,并被及时送往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进修。正逢文学的“黄金时代”,我对文学的热爱更加狂热,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以及当时影响较大的报刊杂志,诗歌刊物几乎一份不拉,视野开阔了,知识积累丰厚了,精神也受到极大的震撼,对比国内外诗歌大师如艾青、戴望舒、徐志摩和莎士比亚、艾略特、歌德、普希金、海涅、兰波、艾伦·金斯伯格、泰戈尔、叶赛宁、波德莱尔等,以及“朦胧诗”代表人物北岛、江河、杨炼、舒婷、顾城等人的作品,我看到自己的差距,以及过去创作的种种局限性。我已经不那么骄傲,而是放弃过去,努力转型和突破,融进当时的主流诗潮。

说起那几年作品的发表,我就会想起一些诗歌编辑。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诗歌运动,离不开这些富有使命意识、牺牲精神、充满热血和情怀的诗人。我会想起广州花城出版社的林贤治,这是那个年代大学生诗人、青年诗人都很熟悉且充满敬意的名字,要说北有张书绅,南有林贤治,一点也不为过。他在《花城》做诗歌编辑,这是在当时是很具影响的大型文学期刊,主发小说,诗歌版面有限,上稿之难不言而喻,而在其中的一期《大学生诗页》上,我的两首诗被发在了头条,这对我鼓励很大。我还会想起米思及,他是云南《滇池》的诗歌编辑,我不记得他是否开设大学生诗歌专栏了,但刊物特别是诗歌栏目的“青年性”、“先锋性”显而易见,他对我的诗作算是青睐,多次发表。我还会想起本省的在当时也有全国影响的诗人钱锦芳,由马鞍山市文联主办的文学期刊《作家天地》,是当时中国几大青年文学期刊之一,其中的诗歌版面即由钱锦芳先生执掌。他特别关注大学生特别是安徽大学生们的诗歌创作,多次选发我的组诗,有时还作为诗歌栏目的头条。安徽的大学生诗人,几乎每个人都在他的版面上出现过,有的后来还成为他的朋友,包括我。就安徽大学生诗人的培养来说,锦芳兄功不可没。当然还有大家都熟悉的《安徽文学》的诗歌编辑刘祖慈等。

姜红伟:投身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您是如何积极参加并狂热表现的?

江文波:对诗歌发烧,不仅仅是读书那几年,而是我的整个八十年代。

我是1980年下学期,去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进修的,同去的还有一起留校任教的许正松同学。这位仁兄爱读书,勤思考,那时也埋头写诗,喜欢研究诗歌理论,诗写得自由洒脱,意象奇特,但可惜他很少投稿,发表得也很少。

其时安师大的学生诗歌运动已成气候,我和许正松,与其中几个同样狂热的诗歌信徒姜诗元、曹汉俊、黄大明等“同气相投”,很快成了“难兄难弟”。我们几乎每天都泡在一起,特别是每天晚饭后,我们就结伴走出校门,或散步,或找个地方小坐,谈论或争论的主题都是诗歌,比如哪个刊物发表了哪个诗人的作品,包括翻译作品,黄大明还经常把自己新写的诗,读给我们听,名义上说是征求意见,实际上是讨“赞”而已。他的诗受舒婷、顾城等影响不小,但的确有自己的个性,精巧而有韵味。我们几乎泡烂了芜湖市及周边所有的风景,包括哪个地方有个什么样的美女,曹汉俊、黄大明基本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美女也给黄大明带来了不少的灵感,这位老弟大学四年,可能都在单相思和苦恋中度过的。那时候崭露头角的还有沈天鸿等同学,但我们接触不多。

我那时已经带薪,抽烟喝酒方面我比较勇于出手,所以人气挺旺。由于有这段渊源,我与安师大的大学生诗人,多年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系,包括稍后的钱叶用、查结联等。我进修结业回铜陵师专任教后,他们还常来串联,喝酒谈诗,抵足而眠,友谊甚笃,留下不少快乐的时光。他们在学校办了一个“江南诗社”,并办了一个油印《江南》诗刊,钱叶用很认真地约了我的诗,发在了“创刊号”上。

还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大约是1981年寒假,我和许正松、姜诗元、曹汉俊等四人,还策划了一次近乎生存体验式的很疯狂的“诗人之旅”。大家约定每人只带30元(也可能是40—60元,记不太清了),去江浙一带“行万里路”。我本意是在山水和乡村之间行走,但曹汉俊等人要走城市,我便服从了多数。结果我们靠身上仅有的一点小钱,“流浪”了常州、镇江、扬州、苏州、杭州等地,最后弹尽粮绝,饥肠辘辘,连买回程的火车票都没钱了。青春无忌,精力过剩,一路上着实闹出了不少的笑话,但一路上还是快乐非常。印象最深的是在苏州虎丘,我们刚到景区,几双如狼似虎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投射到一个美女身上。她与我们年龄相仿,是属于典型的那种苏杭美女,沉静、典雅、高贵,个子高挑、匀称,头发盘成很古典的发髻,皮肤白皙,着装素雅,有一种逼人的冷艳。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苏州女神经历过怎样的人生,现在不知是风韵犹存,还是已成为残花败柳?曾经沧海难为水,从那以后我在中国大地上再也没有见过美女了。

就在这不久,曹汉俊在南京的《青春》杂志,发表了一个组诗《中国,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令人耳目一新,在高校诗人中引起注目。

姜红伟:大学毕业后,大学生诗歌运动的精神,还在您的身上延续吗?

江文波:是的,应该说我的整个八十年代,都是诗歌的时代。从安师大进修结业回铜陵师专执教时,我担任的是“文选与写作”的教学,在讲解写作观念、艺术手法以及分析范文时,我经常涉猎国外的现代派写作、国内当时出现的有影响的作品包括“朦胧诗”的代表作,学生们非常振奋,课堂气氛热烈。凡我开课,教室都座无虚席。比如舒婷的《致橡树》,我竟然用好几个课时赏析这首诗,过去了几十年,有的学生见到我,还能回忆起当时我纵横捭阖的评点和激情飞扬的情景。我就这样将很多本性善良的学生,引上了“贼船”,成为文学的狂热追求者。稍有慰藉的是,后来有些学生取得了一定的甚至喜人的成就,比如崔国发,他在散文诗的创作和诗歌评论方面,获得不小的成果,已出版多部专著。还有何显玉,也在报刊发表了大量散文、诗歌作品,并成为一家报社的顶梁柱。还有吴刚、陶红绪等,都通过文字工作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的价值。

我在铜陵师专读书的时候,就参与主编一份油印的,差不多可以称为“校报”的印刷品《春潮》,发表了不少学生们的习作。这时候《春潮》已改为刊物的形式了,先是油印后来就铅印了,我一度是这刊物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所以必然重视刊发诗歌,甚至出过“诗歌专号”。其间我还向已颇具名气的大学生诗人王家新、安徽大学毕业的史辉等人约过稿,都得到他们的支持。安徽师范大学的那帮诗友,当然也是积极给稿,不亦说乎!诗心如火,激情澎湃,其间我还邀请已经成名的梁小斌来铜陵师专演讲,大受学生和校外写诗人的欢迎。时过境迁,他演讲的题目和内容,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细节还在记忆里生动着。演讲结束那天,梁小斌与我和一应人群,正经八百地一一告别,要下次再见了,但过去一些时间后,他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是他把钢笔丢在我宿舍了,要我找找,他要回来拿。我终于在一堆书籍和纸张里,找到了他那支破旧的钢笔,而他也真的回来了,又是一一告别,下次再见。也难怪,他可能用那支贴有胶布的钢笔,写出了《中国,我的钥匙丢了》,舍不得。

八十年代的铜陵,是安徽的诗歌重镇,诗人和诗爱者云集,比我们长一辈的有谢采筏、方遒、陈发玉、洪哲燮、叶葆菁、丛奉璋等,与我年龄相仿的有凌代坤、许正松、吴笛、周国平、周宗雄、严志海、陈建,小一些的有唐旺盛、钱邦东、崔国发、李柏芳、赵莉、刘淑英、车萍、王运芳等。当然远不止这些,只是一时只想到了这些名字,绝大部分都是大专院校毕业生或在校生。我们经常举行笔会、朗诵会等诗歌活动,诗友之间的往来也比较频繁,官方和民间还经常编辑诗集和诗歌刊物,整个城市都洋溢着浓烈的诗歌气氛。其间还评选了一次“政府奖”,我在《萌芽》杂志上发表的一首诗《我是祖国的新闻》,获得铜陵市人民政府颁发的优秀创作奖。

八十年代中期,因作家王有路老师的推荐,我离开铜陵来到合肥,调到安徽省旅游局宣传处工作。这时我仍然嗜诗如命,与许多时在合肥居住的诗人往来密切,气氛也很活跃。当时合肥诗人云集,由公刘、严阵、刘祖慈、梁小斌等老中青诗人,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在全国有很大影响的诗人方阵。由省文联主办、安徽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诗人蒋维扬执掌的《诗歌报》,以其先锋性、青年性、探索性,成为中国诗坛的一面旗帜。

就个人来说,其间最值得一提的是,我和当时已从安师大毕业分到《安徽画报》做文字编辑的查结联,联手创办了一份彻底的民间诗报:《拜拜诗报》,对开四版,甚是气派。首期发了我、查结联、曹汉俊、姜诗元等人的诗作,百无顾忌,特别“另类”。当时在合肥的安徽大学、安徽农业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等高校,诗歌运动方兴未艾,诗社林立,这期“诗报”引起一些传统卫士的恼怒,但在大学生诗人中引起极大的反响。

姜红伟:当年,您创作的那首《北方的童话》曾经很受读者喜欢,能否谈谈这首诗的创作、发表过程?那时你还有哪些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

江文波:那时候差不多天天写诗,写出一批后就去邮电局投寄。《北方的童话》创作于1983年,至于创作的动因,是受某个见闻的触发,还是灵光一闪,记忆已经模糊了。上面我说到林贤治,他后来离开《花城》去办一个诗歌刊物《青年诗坛》,这个刊物存在时间不长,但一出来就在青年诗人中产生巨大的影响和关注。那些年我给林贤治先生经常寄稿,这首诗应该是他在编辑《青年诗坛》时,从我往日投寄的一摞诗稿中选出来的。发出后我最先从曹汉俊、姜诗元、许正松等诗友那里听到好评,我本人也比较喜欢。自己满意的作品,当时觉得很多,现在觉得很少了。印象好些的还有一首《硕鼠》,八十年代末发表在《诗刊》上,也听到一些好评。

姜红伟:目前,诗坛上有这样一种观点,认为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是继朦胧诗运动之后、第三代诗歌运动之前的一场重要的诗歌运动,您如何看待上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意义和价值?其中您个人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

江文波:“朦胧诗”代表性的诗人大多全程经历了“文革”,耳闻目睹或亲身经历,使他们的身心在重压下伤痕累累,其诗歌作品大多直接或间接地表现出对那一段历史的批判、思考,以及对邪恶的抗争和个人英雄主义情怀,题材还是社会性的,意识是群体性的,其思想意义和社会意义可能大于审美价值,这样就很难长久地保持艺术的魅力。所以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正在接受高等教育,开始接触西方现代派文学,眼界大为开阔,身处新时代、青春勃发的大学生诗人群体,就不满足也不能够沿着“朦胧诗”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了,渴望超越开拓一代新诗风就成为必然。可以这么说,“朦胧诗”为中国的诗学观念的变革,打开了一条新路,大学生们走了一段之后,就发现了更广阔的世界。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诗歌,较之“朦胧诗”,意识形态的色彩明显淡化,试图注重诗歌的艺术规律和个体生命的体验,题材更加广泛,手法更加多样,语言更具独创性和美学意蕴,加上大学生诗人群成千上万,几乎遍布全国每一所高校,所以其影响之广泛,不仅超越了“朦胧诗”,也是史无前例的。在中国新时期的诗歌进程中,她还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没有八十年的大学生诗歌运动,可能就不会出现后来的破坏与重建并存的“第三代诗潮”,也就没有当今中国诗坛走向多元、观念开放、千姿百态、新意频出的气象。

在中国的诗歌乃至整个文化史上,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诗歌运动,都是唯一的。

就个人来说,最大的收获不仅仅是创作并发表了一些诗歌作品,而是拥有了一段快乐、纯粹、诗心如火、自由洒脱的生命经历和创造的喜悦。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化,那一种“活法”可能不会再有。我至今都坚定地认为,能作为八十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的一个积极参与者,是我有生以来最自豪的事。一个人的青春如果能与诗歌为伴,即使后来融入芸芸众生,他的生命仍会保留一份与众不同的品质,闪耀着独特的光泽。青春终将失去,诗意的生命可通达百年。

八十年代虽然已经远去,但那些与诗歌相融的美好、高洁与温馨,仍然存留在我记忆的深处,星星点点,俯首可拾。我时常想起的是与安师大诗友们交往的那份纯真、那份热情,以及那些散步论诗、海阔天空、激情飞扬的黄昏。在铜陵的日子,寒冬的深夜,我和诗友到街头小摊吃馄饨,夏天的夜晚,诗友们在我宿舍门前吃西瓜,在月光下朗诵新作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那个年代的诗人是纯粹的,是激情的,有外省的青年诗人如南京的周俊等,曾来我这里串联约稿,我也曾往北京,登门拜访已借调到《诗刊》的王家新,他那时住在一个老旧的四合院里,我们一见如故,朴素、真诚而儒雅的诗人,亲自掌勺做菜,晚上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谈诗,直到深夜方休。我去成都出差,还去拜访过著名诗人流沙河,诗人和他年轻貌美的妻子,在自己的家里热情接待了我,就像一个邻家的老者,和蔼可亲,慢声细语,侃侃而谈,并签名送我一本他刚刚出版的诗集。来合肥以后,梁小斌也常来我的宿舍,甚至自己热饭自己吃,这样一些温暖的场景,现在可能不多见了。

那时还是个靠书信联系、往来的时代,我与更多诗人、编辑、诗友的联系,还是靠写信,并存留着很多感动的回忆。我在铜陵的那段时间,与《安徽文学》的诗歌编辑刘祖慈,书信往来相对较多,他那时已是名气冲天的诗人,但我给他寄稿,他几乎是每次必复,而且认真,主要是说对我诗作的看法,以及一些诗歌的话题。后来我整理过一次,大约有十几份吧,都是用毛笔写的,他的书法确实不错,仅从书法的角度来说,这些信就有欣赏和保留的价值。黄大明同学毕业后,意气奋发地报名去了西藏,一去就是十年。因为相距遥远,我们的通信相对较多,这对大明来说能聊解乡愁,消解寂寞,在心灵里保持诗歌的温度;对我来说,黄大明在西藏高原生活、写诗,是一件很新奇的事,与他文来字往能满足我的好奇,激发无穷的想象。

姜红伟:当年您拥有大量的诗歌读者,时隔多年后,大家都很关心您的近况,能否请您谈谈?

江文波:从大学毕业到九十年代初期,我先后做过教师、电台编辑、省直机关干部等,后来分别在安徽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大开放》杂志、安徽省贸促会《经贸天地》杂志担任主编或执行主编。新世纪初叶,我创办了一家民营文创企业——安徽省经天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2011年,在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的支持下,我青年时代的部分作品结集《江文波文集》正式出版。2012年,我发起创办了网络文学论坛“知更鸟中文网”,并自任总版主,还编印了《知更鸟文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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