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伊佐(彝族)
城市呓语
拉玛伊佐(彝族)
雨声破门而入,蟑螂已在发霉的书里打盹,神巫已经苏醒,此时我最好什么也不干。那些过客的事迹也变成悼词被掷向城市街巷的垃圾桶……
在自己熟知的土地上,返乡是永恒的目标。草垛的叹息,带毒的光,而秋天商旅往来,暗疾四伏,婚礼与葬礼在城市和乡村轮流上演,我们只沉浸在过去而无力言说未来。
此时,只有欲望如同夜半的雨水不知困倦。在城市的夜空下,我背负着长长的家谱,那些孤独的名字,那些英雄的名字,那些苦难的名字,那些光荣的历史,那些充满兰花烟草味道的名字,那些土地下的火焰,那些土地上的顽石,那些另一个世界的眼睛,那些护佑神,那些云游的鬼,这一切都不是我,但是我包含了这一切。
我手持经卷,带着猎狗和身体里的枪,闯过城市的红绿灯,抵达另一个秋天。一个母语地名,在梦中受困,难以抵达早晨。城市,在这深夜,备受凌辱,那尖叫声正穿越整个秋天!城市,一个巨大的农场,种下砖石和噪音,收获废墟和居无定所。
在声音和夜晚的谎言里继续穿行在阳光下。我起身,跳进那风暴的漩涡,爆裂与弥合的声响,进入自我的中心,但,始终还是辞不达意。这座城市所有的末班车都拒绝把我载回那座监狱。
爬上这座城市的一个垃圾桶,然后,占桶为王。没有一个人在意,失去一个人,在一座城市里是多么微不足道。回到一场雨的初衷,然后置身世外。去结交一座山峰,然后向白云吆喝。我起身,在黑暗中擦亮那杆枪。
我的外公,大苏尼吉索呷呷,一手握着男人留下的刀,一手拥着孩子。
这座城市从来都是用雨水来欢迎那些旅人。春天,是一个有着伟大命运和伟大爱情的季节。要赶在花开之前,把那些对未知或将要发生之事的想象通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