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意识流”视听语言的表现分析——以《千年女优》为例

李可文 LI Kewen

武汉理工大学，武汉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

动画电影“意识流”视听语言的表现分析
——以《千年女优》为例

李可文 LI Kewen

武汉理工大学，武汉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

动画电影充满了虚幻性与想象力，最能表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艺术家对“意识流”一直都在尝试通过各种形式给予表现，无论是小说、绘画以及电影等。早期就有人拍摄了表现人物“意识流”的电影，随后也有人将“意识流”电影视听语言融入动画电影之中的，日本导演今敏的动画影片《千年女优》就将这种形式技巧表达得淋漓尽致，同时生动、真实地揭示了角色的心理活动及其内心世界。因此以《千年女优》为例，重点探讨动画电影运用视听语言技巧并结合动画艺术以展现人物“意识流”内心世界的。

意识流；视听语言；千年女优

一、“意识流”动画电影的表现形式

“意识流”一词是由美国机能主义心理学先驱詹姆斯首先提出来的，即“是用来表现人物意识流动变化的抽象特性”，认为人的意识不是片段的衔接，而是一个流动的整体；“意识流”的表现有着很多种形式。“意识流”艺术最早出现在电影中，之后便有人不断地将电影“意识流”融入动画电影中。动画电影也同样是以叙事为主的艺术表现形式，因此“意识流”动画电影就是以贴近人物内心活动与心理变化来展现故事情节的。笔者以为最能娴熟应用这一技巧的是日本动画导演今敏。今敏深受欧美电影艺术的影响，并在“不知觉、无意识”的形态下成就了动画电影的“东方风格”。

“意识流”动画电影着重刻画人物内心非理性、潜意识的直觉活动，着重剖析人物的心灵深处，而容易与观众产生互动并能留下深刻的印象。“意识流”的表现特征是时间空间的跳跃多变，因此也就大大扩展了容量，深化了影片的主题，打破了传统戏剧化构造的动画电影模式。

《千年女优》是以日本二战时期一位女演员原节子为原型创作的动画影片——原节子在所拍摄的电影中一直都是独立、坚毅的女性形象，有着“永远的贞女”的称号。借助这样的真人原型，再融入日本的历史与文化，因此整部影片特显厚重。《千年女优》是叙事与技巧完美融合的作品，由于今敏导演十分偏爱描写人物的内心世界，喜欢将现实与梦境作为主题，在表现形式以及技巧上更倾向于经典电影，所以借助这种“仿戏法”，实现了对动画电影探索与表现的目标。

二、“意识流”叙事空间的营造

叙事同样是动画电影的根本，而要表现“意识流”的主题就无法脱离对虚幻空间的营造，但此中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处理现实与虚幻的关系。《千年女优》中虚幻空间的营造就是对现实空间的补充，为了实现两种空间的完美转换，其中最具特色的空间并置就是利用电影“戏中戏”的手法，而贯穿全片的具体方式便是将千代子的银幕形象与她的反复回忆重叠起来共同叙事。叙事空间则利用拍摄视角、剪辑手法甚至是人物的内心世界等不同元素实现虚幻与现实空间的切换、重叠，给受众营造出“戏中戏”，亦即剧情中最为重要的气氛，并借助它在时间线上推动剧情的发展。

《千年女优》对戏中戏的安置却绝不是炫技，而是将此技法作为引领影片叙事的重要元素，成了一种表现虚幻时空的特殊手段。戏中戏的成分对千代子的回忆产生了指示性的意义，从银幕形象中找到了自我追寻的价值。电影时空与回忆情境高度融合，共同推动着叙事的进程，虽然造成难分虚实的境况，但最后却呈现了更为真实的叙事情境。例如千代子婚后再次发现那枚钥匙时，镜头后推出画面，呈现着戏中戏的舞台，同时将角色之间的前后逻辑关系交代出来，解释前面的剧情同时也为后面故事的发展做了铺垫（见图1）。

图1　千代子回忆的戏中戏

三、“近似性剪接”实现画面转场

虚幻空间的营造是要强化叙事，而实行虚幻现实的无边界转换，就得使用剪辑的手法。《千年女优》是利用近似性来完成时空画面转换的。近似性也有动态、画面内容以及心理活动描写等多种形式。

所有转场形式都是为叙事服务的，其画面内容的相似性主要是指画面轮廓、色彩以及构图形式类似这样两个场次进行置换的。在影片的开头，千代子回忆自己是如何踏上演员之路的时候，就使用了人物轮廓相似性手段来进行现实和回忆内容之间的转换的（见图2）。“意识流”语言的表现最常见的形式之一便是回忆与现实内容之间的并置，通过回忆来推进故事的发展。今敏将电影转场技巧融于动画艺术之中，并通过此技巧揭示了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

图2　老年千代子与少女千代子近似性镜头切换

又如千代子初次遇见画家时，与他约定好“拉钩”的一瞬间，画面旋即跳转到第二天千代子上学路上举着小拇指的画面，这不仅完成了时间上的过渡，也表现了千代子的心理活动（见图3）。

图3　千代子与画家约定与约定之后

动态相似性主要是利用动画人物动作的类似型来实行转场的，此种转场则有利于虚幻与现实空间的大幅度跳跃。《千年女优》主要是通过千代子的奔跑来实现的。“跑”是今敏动画常用的一个元素，不仅完成了画面之间的转场，重要的是实现了叙事时间、空间的转换。《千年女优》多处“跑”元素的使用都反映了千代子内心情感的变化。对于用跑元素来表现角色的“意识流”情绪极有作用，如果单纯地用一个方向、一个镜头来表现，那就会减退气势与氛围。千代子在跑的过程中其景别、角度甚至服装等都在适时变换，因此整个跑动的镜头即使有1～3分钟的长度也不会让观众觉得单调乏味，这是由于故事情节伴随着时间、空间的变换而不断向前推进，使受众更为关注人物的内心活动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当千代子从牢房中被释放出来时，得知“画家”被抓住了的一瞬间便开始沿着关押他的牢房长廊奔跑（见图4），内心的焦急与因奔跑而急速喘息的节奏相吻合，随后运用开门时的踉跄换场，与二战时期的画面紧紧相连接，人物内心的迷茫与大背景结合起来，叙事也就没有了间断。动态相似性的转场十分自然却不刻意，同时也打造了紧张的叙事节奏。

图4　千代子奔跑在牢房长廊时的景别切换

四、隐喻蒙太奇与心理蒙太奇表现人物的“意识流”

马赛尔·马尔丹曾经这样解释电影中的隐喻，“所谓隐喻，那就是通过蒙太奇手法，将两幅画面并列，而这种并列又必然会在观众思想上产生一种心理冲击，其目的是为了便于看懂并接受导演有意通过影片表达的思想。”［1］《千年女优》中千代子一直苦苦追寻着自己的真爱，为了在荧屏中将这份执着、坚毅表现得更加突出，影片不仅穿梭在现实与回忆的时间、空间之中，并且借助隐喻手法将前后两个画面并置，在情绪上给受众带来强烈的冲击。例如千代子在得知画家在满洲之后（见图5），便乘坐火车一路追寻。于此之中导演则通过时间、历史事件等具有象征性的画面，与千代子追寻真爱这一主要故事线有机结合，并运用隐喻蒙太奇手法将每个画面连接，这其中包括千代子遭遇“王”的假死、老妪的出现以及在追寻的路上遭受到的所有坎坷，导演都将这些融入“戏中戏”之中，并结合时代背景，使每个画面出现了一个象征性的历史人物或者是事物等，同时由于隐喻蒙太奇手法的应用，也强调了角色的内心活动以及对真爱的坚毅态度。画面的无缝连接，凸显着时代的变迁，也推动了故事情节的深入发展，淋漓尽致地揭示了主人公的思想情感。整部影片给人印象颇为深刻的还有镜头的“华丽转变”，这种转变有着专门的术语——“A.C风”——是action cut的缩写，是指前后动作的剪辑点高度连贯［2］。如导演需要表现一个人拿起某样东西，则前一个镜头中手抬起一半、后一个镜头便从手抬起开始直到拿起物品为止。A.C在日本动画的分镜里是比较常用的，因此《千年女优》也不例外，今敏应用这种手段让千代子穿梭在不同的“戏中戏”中，如此剪辑包含了画面近似性转场和动态近似性转场，不仅是为了剧情的跳跃同时也是为了表现时间线上的跳动，这种极富速度与跳跃感的形式，使过渡更为自然却没有丝毫的刻意。

图5　不同时代千代子出演的不同角色

五、镜像镜头揭示了人物的心理活动

更好揭示角色“意识流”心理活动的形式之一就是镜像镜头，即通过折射形式，以体现人物的内心活动，无论是喜悦或是恐惧，都能够通过一条隐形的轴线将人物的现实与内心世界在画面中分割成两个部分，观众便可以更加直观、准确地了解人物特别丰富的情感变化，在《千年女优》中经常会出现一位白发老妪，无论是戏中戏的纺织老妪，抑或是跟母亲对话时镜子里出现的老妪，她始终具有神秘的色彩，不断给千代子造成恐惧，

［］［］而到影片的结尾才揭示老妪其实就是千代子内心的恐惧（见图6）。

图6 镜像镜头所表现的老妪

六、结论

今敏善于借助电影技巧和视听语言以表现“意识流”心理活动，《千年女优》是这种结合的完美体现。影片不刻意叙事，而是注重抒发一种情感，渲染一种情绪、强调一种氛围，并且借助近似性转场、镜像镜头等手法表现人物丰富的情感，虽然情节主线比较简单，但高超的技巧、丰富的视听语言使影片颇具观赏性。而细腻丰盈揭示人物内心活动的手法，也使受众被主人公那坚毅执着的追求所感动。

［1］马塞尔·马尔丹.电影语言［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6：89-90.

［2］李铁.梦境与现实的缔造者——今敏动画解析［J］.大家.2012（4）:25.

Analysis of the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Audio-Visual Language in “Millennium Actress”

Animation fi lms are fi lled with illusion and imagination， which can represent the richest and most changeable inner characters of people. Artists always try to express the human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thoughts through all kinds of art forms， whether in fi ction， painting or fi lm. In the early stage， there were some artist's movies to show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thoughts of character， and then they integrated it into animation fi lm art form. Kon Satosh， a famous animation fi lm director， directed the fi lm “Millennium Actress” which completely demonstrated those skills， showed the mental activity and inner world of the roles vividly. 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takes “Millennium Actress” as an example， emphatically analyzes how he applied the audio-visual language skills and combined with animation to show the rich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world of characters.

Stream of Consciousness；Audio-visual Language；Millennium Actress

J045

Adoi：10.3963/j.issn.2095-0705.2015.01.016（0083-04）

2014-12-27

李可文，武汉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