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曦
摘 要:慕容家族在十六国时期活动时间最长,家族内部也一度人才辈出,鲜卑人口较之当时其他胡族也算多,为何慕容鲜卑自始至终连北方都统一不了,更别说统一全国呢?本文试以慕容鲜卑所建立的几个燕国中最强大的前燕为例,从伦理的角度分析历史上一个深谙汉民族伦理文化却知之不能力行的胡族政权走向礼崩国溃的原因。
关键词:伦理;慕容;前燕;衰亡
读历史使人知兴替,学伦理使人辨是非。中国历史,朝代更迭,分分合合,绵延五千年,十六国史虽相对冷门,也是中国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慕容家族在十六国时期活动时间最长,家族内部也一度人才辈出,鲜卑人口较之当时其他胡族也算多,为何慕容鲜卑自始至终连北方都统一不了,更别说统一全国呢?本文试以慕容鲜卑所建立的几个燕国中最强大的前燕为例,从伦理的角度浅析其为何虽强大也旋即灭亡的原因。
1 尊贤尚功、敦亲睦族均未做到位
学术界历来称道慕容鲜卑仰慕华风,自觉汉化,充分起用汉族知识分子,推行汉制,促进文明,但综合慕容诸燕的史料,就会发现这主要体现在早期。前燕对汉族知识分子的重视度,虽较西、后、南燕为高,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上,前燕的汉族知识分子也就是充当顾问角色,起个辅助作用而已,未有能独当一面的,慕容氏治国打仗总是依靠本家那几个兄弟子侄,重大决策总在本家小圈子里进行,不但汉族知识分子在慕容氏政权中难以发挥潜能,就是异姓胡人在慕容氏政权中也无法尽展才力。虽然少数民族政权处在刚从氏族社会过渡到集权社会的阶段时,多有疑惧外人,重用亲戚尤其是同族同姓亲戚的习惯,但值得注意的是,慕容前燕在进入中原前,本家人才辈出时,这种现象还没严重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在进入中原后,本家人才逐渐凋零,按理更需引进优秀人才,注入新鲜血液,可慕容氏奉行任人唯亲的原则却更变本加厉了。翻开史书,占主导地位的权贵满眼看去多是姓慕容的,连与慕容同源,后渐分化的姓慕舆的都越来越少。尽管相比其它朝代,十六国史料多有散佚,现存慕容氏选官任官方面的记载可能会存在一定程度的遗漏,但遗漏不至于遗漏重要事件和人物,慕容氏越到本家缺人才之际,越不能海纳百川,光聚外族贤能异姓英才,确是很明显的事实。而知人善用,任人唯贤,乃建功立业、治国经邦的根本,人才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一个民族的进步至关重要。人若尽其才,则百事俱举,百事若举,则富强不足谋。历史上领导者本来力量较弱小,本身才能不全面,却因广用人才,重用人才,善用人才而成就大业的事例,不胜枚举,慕容皇族受汉文化浸染,博涉史书,却不能从中吸取经验,甚为可叹。
当然,有道是“血浓于水”,同一血缘而出的人,好比一根藤上的瓜,开在一个植株上的花,感情虽可变化,血缘却是永远割不断的。比起义合的普通君臣关系,天合的父子兄弟叔侄关系,确实相对可靠些。从家族利益考虑,慕容氏更倚任本家亲戚,似亦无可厚非。又道是“举贤不避亲”,虽天下最杰出的人才没那么巧尽荟于慕容一家,但假如慕容氏非常善于发现、培养、激励、提拔本家的人才,倒也未尝不可略补不能广用天下人才的缺憾。然而可惜的是,即使是在对本家亲戚的任用、封赏上,慕容氏的君主(尤其是前燕盛极而衰期和衰亡期的君主)往往也首先取决于其与自己关系的亲疏,自己感情上的好恶,对方的德行、才能、见识、功劳、资历姑且放后,慕容氏的权力核心似都不出三代内的亲戚,稍远点的亲戚都沾不上边。
这样坚定地走为政私亲的路线,慕容氏却非但没做到本家亲戚都团结一致,凝聚力量,消除分歧,不起内讧,相反几乎每代都上演骨肉阋墙的悲剧,其发生率还要高于一些防亲戚如防贼的汉族王朝。
就拿前燕来说,慕容删乘兄长去世,侄子年少之际,篡夺了部落领导权,并派人追杀嫡侄慕容廆。面对叔父横行,慕容廆庶兄吐谷浑虽手下也有部众,却一言不发,置身事外。慕容廆最终逃过追杀,夺回君位,对不肯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庶兄,心存芥蒂,借本不值一提的马匹互咬的小事与吐谷浑发生激烈争执。吐谷浑自觉安身不牢,率部众携资产远离故土,另立门户,此举可算是削弱了慕容家的实力。但这一代兄弟的分离,毕竟还算好合好散,未起干戈,未见血腥,到了慕容廆的子孙辈,骨肉之争便激化为你死我活的赤裸裸的火并,再无和平气息,令亲痛仇快,虽未尽断慕容家香火,却最终毁了前燕基业。
慕容廆有几个才能超群、功勋卓著的儿子,他们又各有优长:慕容翰稳健,慕容皝明毅,慕容仁果决,慕容昭英敏,若他们相亲相睦,齐心协力,国势会更蒸蒸日上,慕容部将很早就能问鼎中原。令人扼腕的是,嫡出世子慕容皝继位伊始就猜忌、排挤、打压庶兄慕容翰,致其逃奔至与慕容家连年交战的部落,损己资敌。后来翰重新归顺皝,助其攻敌,为其立功。可皝一方面利用兄长的才勇,一方面始终对其不放心,随便找个借口就赐死了他。而慕容皝的同母弟慕容仁、慕容昭,面对皝的猜疑,就不肯只是一走了之,更不肯默默忍耐。他们对皝的君位虎视眈眈欲取而代之,私下商量要干掉皝重分祖业。弟弟既已图谋不轨,皝更不客气,将他们都送上了黄泉路。奇怪的是,慕容皝虽愤恨弟弟恃才艺、父宠生骄,他自己在对待儿子们的态度,处理儿子们之间的关系等问题上,却未能吸取教训。他极欣赏庶子慕容垂之才,在群臣的固争下却放弃了立垂为世子的打算,可仍处处给予垂以比嫡出世子慕容儁高的待遇,造成了儁对垂的忌恨。在慕容儁掌权期间,慕容垂郁郁不得志,抱利器而无所施,对军国大事提出的正确意见得不到及时采纳,在地方上治绩斐然却横遭干涉,甚至还受到人格侮辱、人身迫害。慕容儁对慕容垂的态度直接影响到儁妻儿对垂的态度,儁子继位后,儁妻参政时,继续压制垂,职统兵权的大司马之位,他们宁可给一个不谙世事的奶娃娃——儁的幼子,也不愿给军事才能卓越、军事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的垂。不惟慕容垂功高赏薄,其手下将士也受连累功高赏薄。慕容垂既久积不平之气,又惧大祸临身,终于在图谋割据不成后,逃奔敌国,并充当了敌国攻打祖国时的向导。尽管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前燕衰亡的原因有很多,慕容垂就算不被逼走倒戈,前燕也未必能长治久安,但他此举无疑加速了前燕的崩溃。
其实对骨肉施压甚至施害的前燕统治者并非不具备兄友弟恭的人伦意识,像慕容廆与兄反目后,又悔恨致歉,终不能挽留兄长,于是作了一首忧伤满怀的思兄之歌,慕容廆的子孙又将此歌作为皇帝出巡及祭祀宗庙时演奏的乐曲,目的不正是要告诉自己教育后代笃于昆季的重要性和萁豆相煎的危害性吗?慕容儁见臣子悲哭其亡兄至呕血卧病,赞叹不已,深加怜恤。但前燕这些统治者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知行合一的道德责任感不足,道德认知难以转化为行动自觉。
公允地说,内讧的责任不独在施压甚至施害的统治者一方,受压甚至受害的被统治者也未尝没责任。他们也有不善处理内部矛盾,置个人私利于家族整体利益、长远利益之上的过失。吐谷浑在弟弟危难之际不予救助,在弟弟得罪自己后又拒绝弟弟的道歉挽留,预言弟弟后嗣不如自己后嗣昌大,离弟万里外,永世不相见。弟弟固然伤了他的感情,他也有伤弟弟的感情,两人都在慕容家开了个兄弟阋墙的不好的头。至于慕容皝,踩着亲兄弟的鲜血和尸骨建立霸业尽管残忍,对同母弟慕容仁、慕容昭的严苛一定程度上却是因仁、昭骄横,无礼于他,在他还没准备要置两个同母弟于死地时,两个同母弟已嘀咕着只要是嫡子,就都该有继承权(若人人秉持此等观点,家族又安有宁日?天下又安有宁日?),先把刀口对准了他,为了自己谋得君位,仁还不惜联合外敌。慕容翰较之仁、昭二弟固然厚道得多,可他还是选择了在事态没严重到不逃就得死的地步时(当时的皝,尚知认真按验昭图谋杀兄是否冤屈,不至于以莫须有的罪名就害手足,顶多压制而已),投敌对付自己宗国。虽然他对宗国犹存不忍之心,施计不让宗国覆灭于敌手,可他其举动,已令宗国损兵折将大伤元气。而他最终回国为慕容皝效力,虽也有爱国爱家心未泯的原因,更多却是缘于走投无路不得已为之,使皝对他的态度由半信半疑变成彻底不信任,他自己难辞其咎。
慕容儁忌慕容垂,论者素以为他首先是忌兄弟的才,但对另一个才与垂相当,声望比垂更重的弟弟慕容恪,他却大加亲任,显然另有缘故。他一则忌垂得父宠险些取代自己为君,二则忌垂争强好胜不如慕容恪谨厚谦逊。慕容垂原配段氏自恃出身高贵,不尊事慕容儁皇后,因此被加以莫须有的罪名,遭迫害至死。尽管段氏人格不乏光辉之处,在严刑拷打面前表现得刚烈不屈,宁可自己多受苦也不愿自诬有罪辱祖宗累丈夫,然而她在丈夫兄弟关系已很紧张的情况下,仍不能稍稍放下身段去打造和谐的妯娌关系,可说是为丈夫已非常危险堪忧的处境雪上加霜,为已呈乱象的慕容家乱上添乱。慕容垂的一个侄子慕容楷深深同情垂的遭遇,可他拘小谅而昧大义,劝垂兵变夺权屠戮别的亲戚不成,就跟随垂投奔敌国,做了叔父的孝侄,却成了整个家族的叛徒。
《诗经》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但综观慕容家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主要奉行的却是骨肉阋于墙,外招其侮。[1]
2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各失其时,各失其度
前燕统治者虽然越是本家人才凋零越不能委汉族知识分子以重任,越是国势日颓越是对有赫赫之功者玩印不予,却在不该姑息纵容他们时姑息纵容他们,不需要为他们多所花费时为他们多所花费。在前燕早期,便产生了冗员太多,官僚机构臃肿,行政成本增加,办事效率低下等现象。有识之士已向当时的国君慕容皝指出:“今中原未平,资畜宜广,官司猥多,游食不少,一夫不耕,岁受其饥。必取于耕者而食之,一人食一人之力,游食数万,损亦如之,安可以家给人足,治致升平?”并主张:“其有经略出世,才称时求者,自可随须置之列位。非此已往,其耕而食,蚕而衣,亦天之道也,”“宜量军国所须,置其员数,已外归之于农,教之战法,学者三年无成,亦宜还之于农,不可徒充大员,以塞聪儁之路。”然而此人“习战务农”的计划虽被采纳,裁减冗员、对来投者择优重用的建议,慕容皝却以中原未平,需广收人心,且顾眼前,不予理睬。他没意识到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小错不纠,很可能会铸成大错。
到了前燕末代君主慕容暐时,从朝廷到地方的官僚机构已发展到顶点,十分庞大。前燕政府又不能定期考核官员的治绩,对他们进行动态管理奖优罚劣,甚至默许高级军官不经朝廷便在兵将亲戚间任意任命守宰。在极不完善的体制下,即使贤才也有可能堕落为贪夫,壮士也有可能蜕变成懒汉。官员们编织了严密的人情网、关系网,官官相护,亲亲相隐,致政以贿成,官非才举,群下切齿。
自前燕立国以来,有军功者国家或封之以荫户,而百姓为逃避官方赋役,亦多隐附于军封之家。至前燕末年,军封之家占营户和王公贵戚占荫户都成为普遍的社会现象,这样必然导致国家的户口与税收锐减,国库空虚,形成政府发不起吏俸军饷的财政困顿状态。此外,成为军官的营户和贵族官僚的佃客的百姓虽逃过了官役,可有时“豪强征敛,倍于公赋”,百姓好比避汤入火,生活也没得到改善。同时国家的户口既少,势必又要加重对没成为私家营户、荫户的百姓的赋役,恶性循环,民怨载道。在大臣悦绾的提醒下,慕容暐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命悦绾纠察隐户,整顿朝纲。然而,悦绾说错了一句话,他指出,已故的德高望重的辅政者慕容恪政尚宽和,故民多隐附,而唯有德者可以以宽临众,其次莫如猛。可事实上正因悦绾没慕容恪的德望,慕容暐也不如其父慕容儁强势,他们下猛药革除弊政,服的人才少,遇到的阻力才大。慕容儁、慕容恪有能耐大刀阔斧抓调整,雷厉风行搞改革而不抓不搞,把难题留给心有余却力不足的后辈。悦绾厘校户籍动了既得利益集团的奶酪,招来举朝怨怒,不明不白地死去,改制不了了之,前燕的社会问题盘根错节,积重难返,终至亡国。
前已提及前燕统治者凭感情上的好恶,会重用一些品行不端、名声不佳的亲戚,当然这些亲戚也不是一无所长。比如前燕最后的辅政皇亲慕容评,虽嫉贤妒能,贪婪成性,可也有丰富的征战经验,非不知兵者。他在密迩都城之处与敌军交战,很清楚敌军正精神振作,求战心切,锐不可当,己军一败则不可挽回,以持重的心态暂避敌军锋芒,待其斗志衰减,供应不足再战,本也不失为应敌良策。可末代君主慕容暐当慕容评为他出馊主意时就棉花耳朵,每事多从,偏偏最该听信慕容评的这次他没听信,严令慕容评速战,致使慕容评惧罪而曲从,兵败如山倒,战局不可挽回。究其原因,应是乱世政出多门,昏主胸无定见,忽宽忽猛,妄赏妄罚,把握不好尺度,贤才在他手下腐化,邪才在他手下也发挥不了自己的优长。[2]
3 教育子弟尤其是继承人方法失误,以致形成家族前期人才济济和后期人才凋零的巨大反差
前面提到慕容家前期人才济济,后期人才凋零,可前燕几乎每代君主都在狠抓后嗣尤其是继承人的读书教育,为何前后期反差如此巨大?盖治国理政,行军打仗,功夫不独在书中,更在书外。前燕早期的国君,舍得让儿子吃苦冒险,命他们离开舒适的家去地方上任职,取得政治方面的统治经验,培养一种应付国家社会事态骤然变化的能力,命他们出征打仗身先士卒,积累有关军事方面的经验,养成一种坚韧不拔的性格和品质。故早期君主的儿子们,不少是魄力十足,胆识过人,处乱堪为济世之雄。但到了慕容儁这代,就偶尔只派个别庶子上上沙场,却把他准备传位的嫡子养成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宦之手,静坐书斋,埋首经籍,缺乏实践经验与能力的温室花朵。至慕容暐,给了幼弟极高的军事职务,却从不让他带兵训练,真不知是爱他,还是害他。
俗话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后者还算有理,前者殊不足取。因为孩子年龄虽小,也是有着不可侮辱的独立人格和自尊心的,渴望得到大人的理解和尊重。如果家长发现孩子稍有过失,就沉不住气,公开宣扬,当众对孩子大揭其短,严加训斥,使孩子颜面尽失,无地自容,其结果只会加深孩子被训斥的印象,无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很可惜,自古以来中国家长就习惯于人前教子,包括慕容儁。慕容儁聪敏好学、知书达礼的嫡长子慕容晔早夭,让慕容儁觉得自己从前培养继承人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计划也全部乱套。面对不如嫡长子勤学的嫡次子慕容暐,他充满焦虑感,害怕其扛不起大业。他不是对慕容暐进行正确启发、耐心诱导,而是在慕容暐侍宴时,叫大臣将已故太子与现任太子作了比较,把已故太子夸得完美无缺,把现任太子贬得一无是处,希望能对现任太子敲响警钟。而从大臣罗列的已故太子的种种所谓圣德看,已故太子其实也并不具备一个乱世豪杰应该具备的雄才伟略,只适合在治世里做一个温文尔雅的儒君,倘若他不早夭,能否存社稷于乱世,还是个未知数。慕容儁不深刻反思自己为何没将儿子磨练成顶天立地的强者,却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天生之上本来不低,只因玉不琢才不成器的新继承人慕容暐的自尊心、自信心。被摧毁自尊心、自信心的孩子易生自暴自弃心、逆反心,故慕容暐非但不能按父亲的要求把奉命批评自己的大臣当作进药石之言,清方忠亮,堪任大事的良臣,还极力打压该大臣致其忧愤而终。
帝王如何教育儿子好像说得都是帝王家事,但此等家事必定攸关国事,牵动朝野,因专制君权是一种不受制约的最高权力,它使王朝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君主个人的能力与素质,包括前面提到的很重要的君主用人能力,也属君主个人能力范畴。而君主的个人能力与素质,当然是及早培养为好。
4 上行下效的奢靡风导致朝廷的贪剥风弥漫,官民兵将矛盾加剧,兵心民心尽失
慕容前燕自入中原以来,惑于纷华靡丽,不治节俭、专为奢纵的官员屡被慕容儁提拔,位居清显,令该官员修心养性、克己守道的父亲深深感慨,这不是儿子的侥幸,而实在是时代的趋势愈加败坏的迹象。至慕容暐即位,更带头奢侈无度,后宫侍妾僮侍众多,日费万金,华服美衣,堆积成山。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宰相侯王,更以侈丽相尚。某皇叔专以修宫室为乐,哪怕不是自己的常居之所,也务求豪华炫目,每餐桌上数百佳肴,而宅院外的百姓只能用酒渣、米糠等粗劣食物充饥。
奢侈最易引发贪欲,奢与贪永远都是一对孪生兄弟。因为如果正常地收国税、领官俸,是无法维持这些皇族、贵族的豪奢生活的。于是朝廷赋法靡恒,役民非道,官场上行贿受贿成为潜规则,不收不送,工作就不好开展,王公贵戚不仅在平时疯狂地占领山泽,甚至当与敌军在前线对垒时,还要障固山泉,迫令军人砍柴饮水用钱绢来换,以致三军莫有斗志。敌国良臣进入前燕都城,燕都百姓心安理得地迎新送旧。在百姓眼中,号令严明、军无私犯、法简政宽的入侵者不是强盗,奢与贪为伴,敲剥民众骨髓,满足个人逸乐的己国统治者才是贼人。既失军心,又失民心,前燕不亡何待?[3]
讲历史离不开政治,国之兴衰是人类文明史的永恒主题;讲政治离不开伦理,政治和伦理处理的都是人们之间的各种关系,其主要包含: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个人与群体之间的关系,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故就本质而言政治与伦理是相同的。本文尝试着从伦理角度分析历史上一个深谙汉民族伦理文化却知之不能力行的胡族政权走向礼崩国溃的原因。见解尚不成熟,望能起抛砖引玉之用。
参考文献
[1]张松.“三燕寻踪”到高州[J].辽沈晚报.2014.
[2]马长寿.乌桓与鲜卑[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3]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