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
就做个喜欢摄影的农民
中国人团圆时节的家庭聚会、亲朋互访中,孩子的兴趣是彼此间最容易沟通的主题。很容易,你会遇到一些来自家长的“中国式骄傲”。比如,“我家小孩最喜欢音乐了,听到音乐就要扭屁股”。
既然最普通的生理反应都可上升到夸饰的炫耀,那么,从各级起跑线上对“兴趣”乐此不疲的开发,就属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经过了若干年的折腾,在进入大学校园的孩子们中,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的,却不在少数。
可见,要说清楚“兴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对待“兴趣”,绝非易事一桩。
偶然从手机上看到一则介绍欧洲父母如何引导孩子爱好的“鸡汤”,其中的例子很有趣。一个13岁的英国农场孩子喜欢摄影,9岁时才得到了一架傻瓜相机,却拍出了获得国际大奖的照片。让人心动的不仅是孩子的成就,更是记者采访时的回答:“如果能做专业摄影师当然好,可是当一个农民而把摄影当作爱好也会让我非常开心。”
做农民当然很辛苦,即使欧洲的农民也会很枯燥,正像中国都市中的“白领”,与光鲜相伴的,一定还有刻骨的无聊。这么绕着说的意思是,无论中西,无论城乡,也无论做哪行哪业,实实在在的每天每刻的日常生活,不是“来自星星”也不是“小时代”。它更像一部机器,要求你严丝合拍,日久重复。
也就是在这里,“兴趣”凸显出其本真的意义:一个爱好摄影的农民,心里装着的不再只有枯燥、重复和不得不的忍耐,“摄影”能让人从埋头劳作中抬头看天,一种超越眼前的风景便映上眉间。“兴趣”超乎了任何功利,反过来,它是对功利之心的打磨,浸润着我们和外部世界的关系。这样看来,我们“兴趣”开发的最大问题,便是总想着将一个心有所系的对象,打造成一个众人艳羡的饭碗。
当然,“兴趣”也可以是饭碗。比如,纯粹地就爱上做一个农民,辛劳固然辛劳,但每一次春耕秋种间拨弄土块,可能会因对每个细节的满心投入,不再是年复一年的刻板重复,它不追求什么显赫的外在成就——说到底,再大的成就也不过转瞬而逝,都难以注满每一天的日常;“兴趣”的映射,却会让劳作和劳作之人现出宁和的超越之光。
“饭碗”就是“兴趣”,这是一个小概率的恩赐。正缘于此,请家长们善待孩子从小的“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