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绍固
论元明度脱剧对《红楼梦》的影响
杨绍固
度脱剧是元明戏剧中一种重要的类型,约占元明戏剧存世总量的1/10左右。最早提出度脱剧概念的是日本学者青木正儿,他认为神仙道化一类的作品可分为度脱剧和谪仙投胎剧,度脱剧是神仙向凡人说法,引导他们入仙道的戏剧。①对这一概念,赵幼民先生的界定影响比较大,他认为度脱剧是指仙佛度人成仙成佛,以解脱人世间苦痛的杂剧,而所说的人,都是与佛道有缘的人。②可以看出赵将青木划分的度脱剧和谪仙投胎剧合并为度脱剧一类,并且根据度脱者的不同,将度脱剧分为道教度脱剧与佛教度脱剧,而神仙道化剧一般不包括佛教度脱剧,但是赵的概念界定仅限于杂剧,而不包括其他戏剧类型,事实上除南戏发现度脱剧外,传奇剧中也有大量的度脱剧。容世诚认为度脱剧包括几种要素∶“度人者”和“被度者”(戏曲人物);度人的行动(戏曲情境);悟道、成仙或获得永恒的生命(结果)。用一句话将这些要素串连起来∶“度脱剧”就是“被度者”通过“度人者”的帮助,经过度脱的过程和行动,领悟生命的真义,最后得到生命的超升—成仙成佛。③笔者也认为容的概念界定较为准确。
杨毅对存世元杂剧度脱剧的统计较为全面,他认为是18种,详见杨文《佛道“转世”、“谪世”观念对元代度脱剧结构模式的影响》。④笔者认为元杂剧度脱剧还有《吕翁三化邯郸店》、《吕纯阳点化度黄龙》2种,因此共有20种,其中佛教度脱剧4种,道教度脱剧16种。⑤
据沈敏统计,明代道教度脱剧中共有杂剧14种,传奇11种,详见沈文《明代神仙剧研究》。⑥笔者认为明代度脱剧还有佛教度脱剧杂剧10种,传奇3种。⑦明代度脱剧共有杂剧24种,传奇14种,共37种,其中传奇《昙花记》较为特别,度脱者是一僧一道,所以它既是佛教度脱剧,又是道教度脱剧。
从被度脱者的角度看,度脱剧可分为无前世的和有前世的两类,其中被度脱者无前世的剧目占大多数。无前世的被度脱者根据其现世身份又可分为人类和非人类两种,现世是人类的度脱模式为凡人—仙佛,现世为非人类的度脱模式为非人类(精、妖、魔、鬼、怪)—仙佛。被度脱者根据其前世身份可分为4类:前世是仙佛,即青木正儿所谓的谪仙投胎剧,结构模式为仙佛—凡人—仙佛;前世是妖精,结构模式为妖精—凡人—仙佛;前世是阴鬼,结构模式为阴鬼—凡人—仙佛;前世是凡人,结构模式为凡人—凡人—仙佛。
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元明度脱剧对《红楼梦》都有深刻地影响。谪仙投胎模式的度脱剧对《红楼梦》结构模式上影响较大,佛教度脱剧和道教度脱剧对其主题思想上影响较大。
从整体上来看,《红楼梦》无论是情节结构还是所反映的佛道宗教哲理都和元明度脱剧有着相似之处,笔者认为这绝非偶然,而是曹雪芹对度脱剧在继承基础上的创造性借鉴。这样说的根据在于《红楼梦》中有几处关于度脱剧的描写。第四十二回曹雪芹借宝钗之口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从小七八岁上也够个人缠的。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姊妹弟兄都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是偷背着我们看,我们却也偷背着他们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才丢开了。⑧
胡适和鲁迅先生都认为《红楼梦》是本带有自传体性质的小说⑨,著名红学大家周汝昌先生也持此观点⑩。按照自传体小说的特点,小说中描写的许多事情都是作者亲身经历过的,对于曹雪芹来说,和成年后窘迫的生活相对比,他应该对自己童年繁华似锦生活的记忆非常深刻。那么《红楼梦》中上述这段话告诉我们两个信息:一是曹雪芹童年时非常喜欢看戏曲剧本,可能经常偷偷地看,从阅读期待上来说,越是“不正经”的“杂书”越有吸引力;二是他看过不少度脱剧,因为《元人百种》又名《元曲选》,是现在著名的元杂剧存世选集,该书收录有元杂剧度脱剧《布袋和尚忍字记》《月明和尚度柳翠》《花间四友东坡梦》《吕洞宾度铁拐李岳》《吕洞宾三度城南柳》《吕洞宾三醉岳阳楼》《邯郸道省黄粱梦》《马丹阳三度任风子》《铁拐李度金童玉女》《陈季卿误上竹叶舟》《马丹阳度脱刘行首》《刘晨阮肇误入桃源》,共12种。
《红楼梦》第十一回“赞会芳园”的骈文中有诗句“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这两句出自《刘晨阮肇误入桃源》,可见曹雪芹是熟悉《元曲选》的。
第二十二回贾母为宝钗过生日,她点了一折《西游记》。这是根据明代杨景贤《唐三藏西天取经》杂剧《胖姑》一折改编的。⑪杨剧“度脱”主旨贯穿全剧,宣扬“涅槃者,乃无生无死之地”,引导他人走此度脱之路,所以是一部佛教度脱剧。⑫对这出戏,从回目中“听曲文宝玉悟禅机”,“直射宝玉之结局”,暗示他将出家为僧。⑬
《红楼梦》第十八回元春探亲,在贾府点的第三出戏是《仙缘》,该戏出自汤显祖的《邯郸记》第三十出《合仙》,舞台演出本改称《仙缘》。庚辰本的脂评说“《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⑭第六十三回宝玉过生日,群芳开夜宴时芳官唱了《赏花时》,该曲出自《邯郸梦》第三出《度世》,此曲预示封建大家族必将没落之意。⑮第二十九回神前拈戏有《南柯梦》,这是汤显祖的另一部著名的传奇度脱剧,预示贾府的繁华如同南柯一梦。⑯看来曹雪芹是非常熟悉这两种明传奇度脱剧的。周汝昌认为,曹雪芹创作的“一条思想之源,就是明代大戏曲家汤显祖”。⑰以上几种在小说中出现的度脱剧都有重要的暗示作用,不是曹雪芹的无意之笔,那么他看过且受其影响的度脱剧应该更多,只是未在小说中出现罢了。
《红楼梦》的续书和改编自小说的戏剧也有关于元明度脱剧的描写,其作者甚至为了达到与曹氏一致的创作目的而改动度脱剧的内容,可见他们认识到了度脱剧对《红楼梦》影响的重要性。第八十五回贾府为林黛玉过生日演戏,第三出是《冥升》,该剧出自元代庾吉甫写的杂剧《蕊珠宫》,明清时已佚。⑱这出戏应该是高鹗杜撰的。因为有“幸亏观音点化,他就未嫁而逝”的描写,笔者推测该剧很可能是神仙道化剧。吴镐《红楼梦散套》第十四《冥升》,写林黛玉死后,绛珠宫女迎接绛珠娘娘,重返绛珠宫,这个情节安排很像谪仙投胎模式的度脱剧。有学者认为《冥升》以嫦娥之死暗示黛玉之死。⑲
曹雪芹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像一场梦幻,在阅读或欣赏度脱剧的过程中,生活上遭遇的坎坷让他的体验和证悟慢慢地接近与领悟了佛道思想的精髓。他将自己领悟到的佛道教思想,作为精神寄托的一部分反映在作品中,《红楼梦》中出现类似度脱剧中的人物形象和情节结构就不足为奇了。
受佛教“转世”和道教“谪世”观念的影响,一些度脱剧在情节的结构模式上是“仙佛-凡人-仙佛”的圆形结构。同样《红楼梦》的开头和结尾构造的神话故事也形成了一个“神界灵石(神瑛侍者)-富贵公子-神界灵石(神瑛侍者)”的圆形结构。情节结构模式上的圆看似从起点出发后又回到了原点,但它们都不是单纯“平面”的循环,主人公都在下凡一次后,磨出光明,修成圆觉,历劫后得到精神的升华,因此这是一个符合辩证法的否定之否定的事物发展运动过程。推动故事圆圜发展变化的动因,在度脱剧中是度脱凡人的仙佛,在《红楼梦》中则是癞头跣脚的癞头和尚和跛足蓬头的跛足道人,这两个形象都相貌丑陋但法力强大,数次解救主人公,最终将他度化出家。
元明度脱剧中不仅有僧道斗法的描写,如《吕纯阳点化度黄龙》有吕洞宾和黄龙禅师斗法的描写,也有佛道合作度脱他人的剧作,如范子安的《陈季卿误上竹叶舟》,该剧中道教神仙吕洞宾到佛寺度脱陈季卿,寺中僧众一点也不阻拦。更为奇特的是《昙花记》中宾头卢和山玄卿一佛一道共同点化木清泰,表现了佛道合一的思想。尽管没有证据表明曹雪芹看过《昙花记》,但《红楼梦》中一僧一道的外形,佛道合一的思想都和该剧有类似的地方。
谪仙投胎型度脱剧的度脱者在戏剧中间部分,起着至关重要的联系虚幻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作用,他们为了点醒和接引尘世中人,穿梭于虚幻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此时人物外象并不重要,就像抽象的符号,但是推动情节或表现主题的功能却很明显。《红楼梦》中一僧一道的作用也是如此,他们解救被赵姨娘和马道婆谋害的贾宝玉,为患热毒的宝钗送冷香丸,教导欲火焚身的贾瑞反照风月宝鉴,做下一系列推动情节发展的事情。
度脱剧中执行度脱任务的仙佛往往念诵具有揭示作品主题带有预言性质的诗偈,如:
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到大自在。(《布袋和尚忍字记》第一折)⑳
忆当时受尽奔波,露水功名恰便似梦里南柯。世上荣华,白驹过隙眼底如梭。叹韶华光阴易过,见英雄豪杰消磨,名也如何,利也如何,到不如弃了名利,到处疯魔。(《性天风月通玄记》第四出)㉑
在《红楼梦》中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出场时往往也念诵具有预示或揭示主题的佛偈、诗歌、对联等,如对小说主题有极大暗示作用的《好了歌》,第五回的《红楼梦》仙曲十二支。更相似的是《红楼梦》第二十二回贾宝玉也写了一首诗偈:“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这首诗偈说明贾宝玉借参禅悟道来摆脱内心的烦恼和痛苦,也反映了曹雪芹对禅宗学说真谛的深刻理解。
佛教度脱剧大多反映的是佛教净土宗和禅宗的思想,这两个汉传佛教支派在中国影响最大。净土宗的弥勒信仰中包含着深厚的“人间净土”情怀,中国弥勒信仰中体现的大度、忍耐、逍遥,将入世与出世完美统一的精神,对于在中国传统人本主义文化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古代知识分子而言,是具有极强的吸引力的。㉒净土宗的修行方法简便易行,容易普及,因此到明清时已完全深入民间,形成了“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局面。㉓
禅宗标榜明心见性,这一宗派的典籍中也很少记载高僧往生弥勒说法的兜率天,但有关弥勒的事典却相当普遍地流行在一些禅师的机锋话谈之间,㉔而且禅宗历代相承的“付法传衣”“念佛”之说法,也渊源于弥勒信仰的遗风。《忍字记》第三折中历数了禅宗从达摩到慧能的六位大师,又述其临济宗、云门宗、曹溪宗、法眼宗、沩山宗五宗,可见作者对禅宗源流比较熟悉,布袋和尚的佛偈也明显带有禅宗意味。
在红学史上,认为《红楼梦》是阐释佛思禅理的人很多,最著名的是戚蓼生和俞平伯。戚蓼生在戚序本《红楼梦》的评语中均以佛门“色空观念”和“因果报应观念”作评论,俞平伯认为《红楼梦》的主要观念是色空。㉕尽管《红楼梦》没有生硬搬用佛家的专门术语,曹雪芹在写作时对佛教观念进行了民俗化地改造,“是真佛只谈家常”,却语语是家常语,语语是佛家语。《红楼梦》的恒久魅力,奥秘便在佛家哲学,而《红楼梦》的“毒”,也在于此!㉖小说中既有对众多佛教寺庵的描写,贾宝玉、黛玉,宝钗经常用净土宗“阿弥陀佛”的佛号来当口头禅,也安排了贾宝玉、惜春、柳湘莲等主要角色相继出家为僧尼。小说的另一个名字是《情僧录》,不是因为男主角的结局出家为僧,更是因为小说的主旨在于表达“自色悟空”。
那么《红楼梦》表现了曹雪芹怎样的佛思禅机呢?首先《红楼梦》的整个故事框架就是以“轮回”“因果报应”的思想为基础。㉗小说中“神界灵石(神瑛侍者)-富贵公子(贾宝玉)-神界灵石(神瑛侍者)”的圆型结构本身也是“生死轮回”的佛理,大荒山无稽峰就是兜率天宫的净土。绛珠草与神瑛侍者的恩怨纠葛是典型的“因果报应”故事:绛珠草为报答神瑛侍者的浇灌之恩,下界化为林黛玉,最后泪尽以偿,重回太虚幻境。这个“因果报应”故事同时,又是另一个“生死轮回”。就像戚蓼生所认为的那样,《红楼梦》还体现了曹雪芹悟到的“色空观念”。大乘佛教认为一切事物都是无自性的“空”,“空”是因缘而有的“假有”,不是绝对没有,涅槃的“实相”也是“空”,还事物以本来面目,觉悟到实相,称为实相涅槃。㉘第十九回贾宝玉说:“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认识的!等我化成了一股轻烟,风一吹就散了……”,这看似真正彻底心领神会了一切人事“空无实性”,“多云幻化”的禅机和彻悟。㉙《好了歌》及其注、《收尾·飞鸟各投林》、警幻判词、警幻对联等都暗示万事皆“空”,富贵荣华也是“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因缘离散即灭,不能永恒存在。
从现存的41种元明道教度脱剧来看,2种戏剧度脱者是全真教王重阳的弟子马丹阳,17种戏剧度脱者是上八洞的神仙吕洞宾、钟离权、铁拐李、韩湘子,这19种剧中的度脱者全是全真教供奉的祖师,由此可知道教度脱剧深受全真教的影响。全真教与道教其他分支一样主张“道法自然”“清静无为”,鄙视功名富贵,主张“圣人无情”,区别于其他分支的是,全真教强调修苦行。对于苦行的注重,产生了全真教神话系统里的颠仙,而且这一传统影响至深。民间神祇赤脚大仙就是全真教颠仙传统的产物,神仙道化剧中的度脱者如吕洞宾、汉钟离、马丹阳、铁拐李多是“风僧狂道”的形象。㉚这些颠仙形象对曹雪芹的影响就是他在小说中创造了一僧一道两个狂颠神仙。
全真教的哲学思想里也浸润着道教传统“人生如梦”的主旋律,这在道教经典《庄子》里有明确的阐释,《庄周一枕蝴蝶梦》就是对这一思想的演绎。40种道教度脱剧大多都有关于梦境的描写,有的借梦境否定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如《陈季卿误上竹叶舟》《邯郸道省悟黄粱梦》,有的借梦境否定人生的短暂,追求度脱后仙界的永恒,如《刘晨阮肇误入桃源》,有的是梦里遭到杀戮,梦醒后悟到仙人生命永恒的可贵,如《吕洞宾度脱铁拐李岳》《马丹阳三度任风子》,有的梦中悟得前世的高贵,梦醒后放弃今生,如《马丹阳度脱刘行首》《铁拐李度金童玉女》。在道教度脱剧中人生如梦思想是通过“梦喻人生”和“梦观人生”两个层次来揭示的,“梦喻人生”对人生的价值进行哲理性的思考,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最后都面临死的威胁,“梦观人生”则站在更高处冷峻地观照人生,人世的一切与梦境同构,是荒诞虚无的,从而悟出荒诞,彻底否定尘世的存在价值。㉛
《红楼梦》对梦的描写特别多,据统计,前八十回,写梦境十五处,写幻觉两处。㉜其实,幻也是梦,就是通常所说的白日梦,即在似醒非醒中朦朦胧胧地感觉到的境界。由于长篇巨制的发挥空间较大,需要周密的前后照应和严谨的铺叙,不像在一定时间演出的戏剧,所以《红楼梦》中的梦境很少有像道教度脱剧中的四种单一作用模式,曹雪芹在小说里安排的两个梦境比较重要,具有点题作用。一个是第一回中甄士隐的白日梦,这个梦有提纲挈领的作用,交待了小说的主旨和贾宝玉的来历及其命运。第二个是第五回中贾宝玉梦入太虚幻境,警幻仙姑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告他,望他能跳出迷人的温柔富贵乡,入于正路。
《红楼梦》之所以名为《红楼梦》,其重要原因是作者把通灵宝玉在下界的历劫即贾宝玉在贾府的现实生活,作为是一个“梦”来看待,赋予这个“梦”以深刻的人生哲理,提示人生的醒悟,正如小说第一回所写“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皆空。”
度脱剧的作家们和曹雪芹在生活中对人情世态都有深刻的体悟,他们都冷眼看世界,将人们熟悉的生活,在艺术的哈哈镜前演绎成抽象的佛道哲理,从而产生了惊世骇俗的审美效果。虽然元代度脱剧大多突出了对现世的忍,明代度脱剧和《红楼梦》则强调了现世的情,但它们都在结构安排上有伏笔,有照应,针线细密,在佛道哲理上都体现了弥勒信仰和庄风禅理,有众多相似之处。度脱剧和《红楼梦》虽是不同的艺术形式,一个是短制的演出戏剧,一个是长篇的章回小说,但是作者的审美体验和人生感悟是相通的,因此在艺术形式和哲理感悟上就有可资借鉴的地方。虽然《红楼梦》的神话系统和宗教哲理的来源是多方面的,曹雪芹不只受度脱剧的影响,可能还有更多的关于佛道方面作品的影响,同时又有自己的翻新和创意,但他从度脱剧中汲取了艺术营养是可以肯定的。
【作者单位:新疆大学人文学院(830046)】
①[日]青木正儿《元人杂剧概说》,中华书局1977年版,26、27页。
②赵幼民《元杂剧中的度脱剧》,《文学评论》,1978年第5期。
③容世诚《戏曲人类学初探——仪式、剧场与社群·度脱剧的原型分析》,麦田出版1997年版,第229页。
④杨毅《佛道“转世”、“滴世”观念对元代度脱剧结构模式的影响》,《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1期。
⑤元杂剧佛教度脱剧有郑廷玉的《布袋和尚忍字记》、李寿卿的《月明和尚度柳翠》、吴昌龄的《花间四友东坡梦》、无名氏的《龙济山野猿听经》4种。
⑥沈敏《明代神仙剧研究》,武汉大学2005年博士论文,第13页。
⑦明杂剧佛教度脱剧有:朱有墩的《文殊菩萨降狮子》《惠禅师三度小桃红》《李妙清花里悟真如》、杨景贤的《唐三藏西天取经》、徐渭的《玉禅师醉乡一梦》、陈汝元的《红莲债》、湛然的《金渔翁正果鱼儿佛》、无名氏的《无名氏》、徐复祚的《一文钱》、叶宪祖的《北邙说法》,共10种。明传奇佛教度脱剧有:汤显祖的《南柯记》、无名氏的《赤松记》、无名氏的《观世音鱼篮记》,共3种。
⑧曹雪芹、高鹗《红楼梦》,吉林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36页。
⑨温儒敏《图本胡适传》,长春出版社2011年版,第157页。
⑩周伦玲编《似曾相识周汝昌》,百花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112页。
⑪徐扶明《〈红楼梦〉中戏曲剧目汇考》,《红楼梦研究》,1980年第3期。
⑫欧阳光《元明清戏剧分类选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302页。
⑬白国维《红楼百问》,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68页。
⑭[法]陈广浩《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年版,第331页。
⑮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团结出版社1991年版,第295、296、297页。
⑯李庆信《红楼梦叙事论稿》,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04页。
⑰周汝昌《曹雪芹新传》,外文出版社1992年版,第53页。
⑱严敦易《元剧斟疑》(下册),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573、574、575、576页。
⑲刘铄《红楼梦真相》,齐鲁书社2010年版,第209页。
⑳臧晋叔《元曲选》,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1062页。
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云南省嵩明县委员会《嵩明文史资料第十辑兰茂时文选》,第111页。
㉒张培锋《中国古代文人的弥勒信仰研究》,《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4期。
㉓温金玉《中国净土宗研究》,宗教文化出版社2008年版,第159页。
㉔张子开《念佛、净土观念与早期禅宗弥勒信仰》,《宗教学研究》,2006年第4期。
㉕沈永《〈红楼梦〉佛教观念的民俗化及其艺术表现功能》,《红楼梦学刊》,1999年第3期。
㉖张乘健《红学与佛学的世纪末反省——〈红楼梦与清代佛教〉卮言》,《温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年第5期。
㉗赵毅《〈红楼梦〉的佛教思想略论》,《学海》,2008年第5期。
㉘陈扬炯《中国净土宗通史》,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0页。
㉙冯宇《论太虚幻境与警幻仙姑—管窥〈红楼梦〉第五回》,《红楼梦研究集刊》(第六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165、166页。
㉚宋华燕《论元杂剧中神仙道化剧的度脱模式及其宗教意蕴》,《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
㉛刘水云《浅谈元杂剧“神仙道化剧”中“度脱剧”之梦幻》,《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2期。
㉜徐振辉《关于〈红楼梦〉的梦境描写》,《汕头大学学报》,198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