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往事(外一题)

2015-09-27 01:40袁徽
含笑花 2015年5期
关键词:马三杉树江南

袁徽

柳艳如说,我等了你十年了,跟我走吧!

去哪里?姜晓枫问。

当然是去我家,去做我的男人。

你不是有男人吗?

没有,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怎么会没有?何江南不是吗?

他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他。

他是谁?

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是谁?

我和你。

你是说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是。

这绝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这种事难道女人也会记错吗?

可是这种事,男人也不会记错的。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呢?孩子就在我怀里,你看他像不像你?

姜晓枫这才注意到,柳艳如怀里确实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的小脸蛋确实像他,尤其是唇边的那颗痣,简直跟他一模一样。但他还是不能承认。

他怎么能承认呢?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到底什么时候跟柳艳如上过床,想来想去,还是想不起。

柳艳如问,你去还是不去?

我当然不能去。

是不能去还是不会去?

难道有区别吗?

有。

什么区别?

要是你不能去,我可以等你。要是你不会去,我就把孩子交给你。

你怎么能把孩子交给我?

因为他也是你的孩子。柳艳如说完这句话,把孩子塞给姜晓枫,转身走了。

姜晓枫说,你等等,你……

可是柳艳如已经走远了。

也许是离开了妈妈的怀抱,也许是姜晓枫说话的声音太大,孩子醒了。

孩子醒过来就哭。

孩子一哭,姜晓枫就醒了。

醒来后的姜晓枫自言自语,难道今天又是七月初一?

没错,今天正是七月初一。

每年的七月初一,姜晓枫都会梦到柳艳如,十年了,从未间断过。

姜晓枫正在给学生上课,手机突然响了,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姜晓枫在电话里问父亲有什么事。

父亲说,晓雨住院了,而且伤势严重,怕是不行了。

晓雨为什么会受伤?

何江南打的。

何江南?

对。

他住在哪家医院?

就在镇上的医院里。父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晓雨是姜晓枫的弟弟,一向安分守己,他怎么会跟何江南打架呢?这事只有回去问父亲了。

姜晓枫立即向学校领导请假赶到镇上的医院。

晓雨躺在重症室的病床上,正在打点滴,头上脸上全是泥,看不出伤在哪里。

给晓雨打点滴的护士恰好是姜晓枫的同学,叫胡蝶。

姜晓枫问胡蝶,我弟弟到底哪里受伤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胡蝶说,他的胸部受到重击,心脏里面有淤血,要是晚到几分钟,可能就没命了。

那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们正在抢救,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胡蝶出去后,父亲向姜晓枫叙述了事情的大体经过。

父亲说,你还记得我们家在月亮湾的那片田吗?

姜晓枫说,记得。

晓雨就是去那里放田水,跟何江南起了争执,然后两个人就动手了。晓雨身体那么单薄,怎么打得过何江南?所以就成这样了。要不是你三叔回来告诉我,晓雨死了都没人知道。

在姜晓枫的家乡,每年春耕时节都会干旱,争田水吵架是常事,但打成这样还是头一次。

姜晓枫静静地站在弟弟床前,想要跟他说说话,但是弟弟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这让姜晓枫心里多少有些恐慌。

过了好一会儿,姜晓枫问父亲,是谁把晓雨送到医院的?

父亲说,你大才哥和你三叔帮忙抬来的。

何江南没来吗?

他怎么会来?听你三叔说,他当时还大声吵嚷,打死了最多出点安埋费,看以后还有谁敢跟他抢田水。

三叔有没有说是谁先动手的?

没说。父亲接着又说,还用问吗?肯定是何江南那杂种先动的手。

这个何江南,是该收拾他一下了。

收拾他?谁敢收拾他?他不收拾别人就烧高香了。

这事你别管,等晓雨好了我就去找他?

你还是别去了,只要晓雨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咱斗不过他还不能躲着他吗?你好好工作就行,别自找麻烦。

可是麻烦已经找到头上了,我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

你一定要忍,让他犯别人手吧!

这一次,我是绝不会忍的。

姜晓枫的态度让父亲有些担心,他只好说,有什么事以后再慢慢商量吧,现在重要的是先让晓雨脱离危险。

昏迷了一夜的晓雨终于醒过来了。听到晓雨开口叫了一声“哥”,姜晓枫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姜晓枫对弟弟说,晓雨你别怕,一切有哥呢!哥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晓雨点点头,两行热泪流出眼眶。

那年姜晓枫六岁,姜晓雨四岁。

六岁的记忆,可以铭记一生。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天空有成群的燕子徐徐飞过,云朵白得像雪一样。endprint

父亲和母亲正在给地里的辣椒锄草,施肥。姜晓枫和姜晓雨捡起地里的小石子,向天空胡乱地扔,想要把那飞得极低的燕子击落一只。

燕子没有被击落,击落的是灾祸。

姜晓枫扔出去的一颗小石子落在了从附近小路上经过的何江南身上。

何江南冲上来,问,谁扔的石子?

姜晓枫和姜晓雨吓得不敢说话。

何江南随即又把目光转向父亲,目光冷得像冰霜,像刀剑。

父亲只想息事宁人,分别往姜晓枫和姜晓雨的脸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小哥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都没有哭出声来。

何江南眼光转动,看到了父亲挑粪的扁担。他走过去,拾起地上的扁担,把地里的粪桶打得稀烂,觉得还不解气,又把那一片正在开花的辣椒全部打倒。临走还丢下一句话,地里的这棵杉树,就用来赔偿我了。

姜晓枫和姜晓雨第一次看到父亲和母亲哭了,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他们怎能不哭,多日的辛苦瞬间化为一地悲伤,就连那棵已经可以做中柱的杉树也保不住了。

姜晓枫和姜晓雨多么希望何江南心中的怒火能够平息,不要再打他家地里那棵杉树的主意,可是他们想错了,正准备盖新房的何江南,对这棵杉树垂涎已久,他又怎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直到这时,姜晓枫才想起,也许那颗石子根本就没有落到何江南身上。

但是何江南说石子打到他了,谁又能说没有打到?

何江南就是这个村子里的魔,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没过多久,何江南就叫来了他的大哥何江北,二哥何江东,四弟何江中和五弟何江西,一起到地里来砍树。

一向柔弱的父亲,突然间变得像凶猛的勇士,跑过去把那棵杉树死死抱住,大有誓与杉树共存亡的气概。

可是,父亲的行动换来的只是何家五兄弟充满快意的讥笑。

何江南口里说了一个字:砍!

何江北手里的斧头已经落在父亲脚边的杉树上。

姜晓枫看到父亲的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斧头一下一下地落在杉树上,每一下,都像砍在父亲的心上。

很快,杉树就已经砍进去一半多,斧头离父亲的双脚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姜晓枫和姜晓雨早已吓呆了,不知道该劝何江北罢手,还是该劝父亲放弃。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了。

父亲慢慢闭上眼睛,身上的汗水已湿透衣背。

何江北手里的斧头突然停下了。

姜晓枫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但眼里的仇恨却像火一样熊熊燃烧。

何江北看了身旁的弟兄一眼,几人立刻走过去,生生把父亲拉开。父亲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父亲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地里的杉树重重地倒下。

何家五兄弟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这微笑,像一把刀,深深地刺在姜晓枫的心上。

姜晓风的心在滴血。

拉住父亲的四双手,忽然松开。

父亲再次跑出去,抱住倒在地上的杉树。但他随即又被拖开。如此重复多次,杉树最终还是被何家兄弟抬走了。

直到这时,父亲和母亲才哭出声来,可是眼泪早已流干。

看着何家兄弟的背影,姜晓枫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何江南付出代价。不管等多久,他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姜晓雨住院的这些日子,何江南自始至终没有来过,好像这件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

姜晓枫日日夜夜守候着姜晓雨,看他一天天好起来。

姜晓雨睡着的时候,姜晓枫总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他在想什么?是否想起童年时的那个夏日?被打碎的木桶?散乱一地的正在开花的辣椒?被强行砍倒的杉树?还有父亲母亲的眼泪和绝望的目光?

姜晓雨出院的那天晚上,姜晓枫就来到何江南家里,他的身上,别着两把菜刀。

菜刀闪闪发光,锋利无比。

何江南坐在屋檐下,黄昏的余晖照在他脸上。

他的脸苍白而冷峻,但他的内心一定不平静。

何江南说,你来干什么?

姜晓枫说,找你。

为什么来找我?

你打了姜晓雨。

姜晓雨也打了我。

可是他伤得那么重,你却跟没事人一样。

谁说我没事?我身上一直在疼,这些天都动不了。何江南说完这句话,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你能奈我何的讥笑。

姜晓枫知道他一定在说谎。

可是何江南说他身上疼,谁又能证明他身上不疼呢?

没有人能证明。

姜晓枫心里的怒火几乎就要暴发,但他忍住了。他也知道跟何江南这种人本来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他还是以商量的口气说,只要你负担姜晓雨住院的所有费用,这件事就算了了。

要是我不负责呢?

这笔账我会跟你慢慢算,姜晓枫已经长大,绝不会再受任何人欺负了!

我没有欺负你。

期负我的家人就等于欺负我。

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你别跟我耍横!

跟你耍横又能怎样?

你会后悔的。

我等着,看你如何让我后悔。

姜晓枫已无话可说。

就在姜晓枫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何江南的笑声,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狂妄。

姜晓枫回过头来对着何江南,脸上同样充满笑意。endprint

这笑意有些凄凉,但更多的却是力量与勇气。

姜晓枫没有回家,而是按照弟弟提供的名单,一一走进那天在月亮湾耕作的村民家里,收集到了厚厚的一沓证言,所有证言都表明,是何江南先出手打了姜晓雨。

很快,姜晓枫就把一份刑事附带民事的起诉书送到了县法院。

很快,法院的传票就送到何江南手里。

很快,法院就在这个一向平静的小山村开庭,十里八村的群众把村头的场坝围得水泄不通。

小村人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心里对何江南充满怨恨,只是一直以来都敢怒不敢言。

审判异常顺利。铁证如山,何江南不得不认输。

法院的判决很快下来,何江南除了负责姜晓雨住院期间的全部费用,还要承担一笔四百元的诉讼费,限期一个月。

当着法官和围观群众的面,何江南扬言,他一分钱都不会拿,可是这一次,谁又会听他的呢?

一个月过去了,何江南果然没有履行判决,法院只好强制执行。

在村里横行霸道的何江南,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小村人从此变得扬眉吐气,他们不再惧怕何江南。

何江南认为是姜晓枫令他颜面扫地,他决定要报复姜晓枫的家人。

何江南把准备好的炸药包放在床头,但最终引爆这个炸药包的,却是何江南的妻子柳艳如。

炸药包巨大的杀伤力,让柳艳如失去了生命,同她一起死亡的,还有她肚里的孩子。

惨剧发生的那一天,是农历七月初一。

每年的七月初一,姜晓枫都会做同样的梦,梦见何江南的妻子柳艳如。

柳艳如在梦里总是跟姜晓枫说着同样的话。

七月初一,成了姜晓枫的恶梦!每到这一天,姜晓枫都会把自己早早喝醉,但柳艳如还是会出现在他梦里。

多年以后的一天晚上,当姜晓枫和姜晓雨连喝了三杯酒之后,姜晓雨说,哥,你是姜家的英雄,终于把何江南打败了,可是哥你知道吗?那次其实是我先动的手。

姜晓枫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姜晓雨说,兄弟你一定是喝醉了,怎么会是你先动的手呢?

真是我先动的手,何江南欺人太甚,不让我放水,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可村民为什么会证明是何江南先动手?

因为他们都恨何江南,恨透了。

怎么会这样?姜晓枫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那一晚,姜晓枫失眠了。

姜晓枫悄悄地起床,轻轻开门走到屋外。

屋外月色朦胧,小虫呢喃,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乡村夜晚!

在这样美好的夜晚,柳艳如的坟墓依稀可见。那长满荒草的坟墓,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的菜地里,吸引着姜晓枫的目光。

姜晓枫发现墓旁有一丝火光不时明灭。

是人?还是鬼?

姜晓枫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他默默地走到柳艳如的坟墓前,令他吃惊的是,墓碑前竟然坐着何江南。

姜晓枫对何江南说,何叔!

何江南没有答应,却问姜晓枫,你来干什么?

姜晓枫说,我看到这里有火光,所以过来看看。你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

是我害了她。

为什么这样说?

是我害了她!

姜晓枫在何江南身旁坐下,掏一支烟点上,然后又掏一支递给何江南。

何江南丢掉手里的烟头,把烟接过去,默默地点上。

坐了一会儿,姜晓枫说,何叔,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听晓雨说,那次你俩打架是他先动的手?

是。

可是村里人都证明说是你先动的手。

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是我先对不起你们。

你恨我吗?

不恨,我只恨我自己。

姜晓枫突然觉得,何江南变了。是什么原因促成了他的改变?也许是他已经老了,也许是他已经想明白了。

何江南猛吸一口烟,然后说,你婶当时曾劝我,不要再报复你的家人了,是我不听,还打了她,否则,她又怎么会死去?

她确实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你婶的离去,让我彻底放下了仇恨。

真的放下了吗?

放下了。

姜晓枫相信,何江南说的是真话。他突然觉得心里充满愧疚,柳艳如的死,跟他又何尝没有关系呢?

何江南问姜晓枫,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你婶?

姜晓枫说,是。

你能这样说,她地下若有知,也会好过些。明天又是七月初一,希望你来看看她。

我一定会来的,以后每年的七月初一,我都会来看她。

七月初一那天晚上,姜晓枫来到柳艳如墓前坐了很久,不知他在心里对柳艳如说了些什么。

那一夜,姜晓枫没有再梦到柳艳如。

男人不在家

渐近黄昏,又下起了小雨,还有二十多里的山路,要想今夜赶回家已经不大可能。

看着眼前的村庄,肚中饥饿的马三决定先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

马三敲开村头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endprint

女人披着头发,脸微胖,一双眼睛充满笑意,成熟女人的魅力展露无遗。看着女人,马三顿时想到了家中的婆娘。

想到婆娘,马三的心里闪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久违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女人看到马三,眼中有一丝意外,问,你找谁?

马三说,我不找谁,赶路天晚了,想到你家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女人没说方便,也没说不方便。女人说,你进来吧!

进到家里,马三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菜正冒着热气。一盘炒鸡蛋,一盘土豆丝,还有一大碗青菜。

女人问马三,你还没吃饭吧?

马三说,没有。

那就一起吃吧,饭少了点,我再给你煮碗面条。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谁没有出门在外的时候?

女人一会儿就煮好了面条,还加了两个荷包蛋。

马三和女人开始吃饭。

女人问马三,喝酒不?

马三说,还真想喝一杯!

女人给马三倒了一杯酒,然后把酒瓶递给马三,说,喝完了自己倒,别客气。

马三说,不用了,就一杯。

女人说,喝酒哪有喝一杯的,至少也两杯。你就敞开喝,你一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马三被女人的话逗笑了,说,那就两杯吧!再多就会醉了。

醉了你就睡吧,也不耽误什么,离天亮还早呢!

女人边跟马三说话边往他碗里夹菜,不知不觉,马三已经喝了三杯。

女人还要给马三倒酒,马三说真够了,平时在工地上都不喝这么多。

女人听了马三的话,问,你在外面打工吗?

马三说,是。

那你是打工回来还是刚从家里出去?

出去一年多了,回来看看孩子。

怕是想老婆了吧?

说不想你也不相信。

想就想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家男人也在外打工,出去六个月了,说还要三个月才回来。

你男人不在家呀?

不在。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可不就我一个人!

孩子呢?

去外婆家了。

马三不知道如何跟女人谈下去,只好沉默不语。

看马三不说话,女人问马三在想什么。

马三心里其实是有些想法的,但他不敢说出来。马三说我有些困了。

女人笑着说,困了就去睡吧,养好精神,老婆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女人说完起身给马三打来洗脚水,然后又去为他铺床。

女人铺好床,在房间里叫马三,哎,过来睡了。

马三倒了洗脚水,寻着女人的声音走过去。走到房间门口却停住了。

女人说,进来呀!

马三还是站着不动。

女人扑哧一笑,说,你这人心思还不坏,进来吧,我出去。

女人走出房间。

马三走进房间。

女人关灯,关门。

马三躺在床上,立刻就闻到一股女人的味道。非常好闻的味道。就像在工地上煮饭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工地上煮饭的女人叫韩芳,是包工头的小姨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包工头之间的那种关系。

包工头不在的时候,工友们就会肆无忌惮地跟韩芳开玩笑。

韩芳脾气好,大伙说什么她都不恼。但要是谁把手伸到她身上,她准会狠狠地咬你一口。几个胆子大的工友,不知被韩芳咬过多少次,却还是喜欢被她咬,上瘾了。

马三一会儿想着韩芳,一会儿想着这家的女主人,一会儿又想到家中的婆娘,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情景很美。

一个女人站在包谷地里向马三招手,要他过去。

马三看看女人不是自己的婆娘,他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就在马三犹豫不决的时候,女人转身走了。马三也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马三想着刚才做过的梦,心里还有些后悔。为什么就不过去呢?

马三刚想闭上眼睛继续做梦,耳中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声音虽然很小,但马三的神经却一下子绷紧了。

听到这声音,马三就明白对面房间里的女人正在做什么,但令他奇怪的是,女人不是说她的男人不在家吗?

马三平心静气,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过了许久,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屋外风吹过的声音,以及村里不时发出的狗叫声。

马三再也无法入睡,思绪飞得很远,想得最多的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的婆娘会不会也这样。越想就越担心,恨不得天快些亮,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天快亮的时候,马三听到有人从女人的房间里走出来,走到院子里,悄然离去。

马三后来又睡着了,但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马三起来的时候,女人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漱口。

女人吐掉口里的泡沫,问马三昨夜睡得可好。

马三说睡得太死了,一觉就睡到天亮。

女人含一口清水,吐掉,用毛巾把脸擦干净。然后对马三说,来,你也洗把脸吧!

马三说不洗了,我这就回去了。

马三走过女人身旁的时候,跟她说了声谢谢!他看到女人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笑容有些不自然。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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