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得

王纯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书。我的小伙伴去了一趟城里，从城里亲戚家拿回来不少书，让我羡慕不已，于是整天追在她身后讨好她。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你要是把你那条红裙子送给我，我就把这些书都给你！”那条红裙子是外地的姑姑给我寄来的，我和堂姐一人一条，特别漂亮，我只穿过两次。因为红裙子，我和堂姐成了所有女孩子羡慕的对象。可我看了看她那摞书，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我们交换完毕，我抱着书回家。堂姐知道了我“愚蠢”的做法，气呼呼地说：“难道你是个傻子吗？一条新裙子换这些破书。你看这些书，又旧又烂，有的都缺了很多页……用新裙子换旧书，值得吗？”我嘟囔着：“这些书能看啊，里面还有文学名著呢！”母亲知道后，更是气得不得了，拉着我要把裙子换回来。我抱着书一动不动，像被钉在了那里一样，母亲怎么拽都拽不动。我哭着说：“换都换了，怎么能要回来呢？你们觉得不值得，我觉得值！”母亲知道我一根筋，于是狠狠地说：“好！今年过年你都甭想买新衣服！”我说：“不买就不买！”

所有人都认为我做了一件最不值得的事，只有傻瓜才这么做。但是只有我知道，那摞旧书带给我的乐趣远远比红裙子多，我觉得自己真是赚了！

到了婚恋年纪，我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他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家境也不好，在别人眼里，他没有丝毫闪光点。他自己也说：“我除了一颗真心，一无所有。我能给你的，就是这颗真心！”我听了他的话，使劲点头。他细心体贴，对我很好，他给我的那种温暖，让我心动。可我的恋爱，却遭到了全家人的“炮轰”。母亲说：“这人有什么好，值得把一辈子交给他吗？”父亲一向很少管女儿的事，这次也开口了：“他哪点值得你嫁？”连刚上小学的妹妹也说：“姐，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根本配不上你！”可是，我还是嫁给了他。如今，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不高，不帅，也没钱，但他却给了我最踏实、最真实的幸福。我真心觉得，嫁给他真是太值得了。

刚毕业那年，我在一个偏远的乡村小学当教师。学校条件很差，我的班上只有16个孩子，但我还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有一次，我去家访，回来的路上天都黑了，骑的自行车摔倒在路旁的沟里，我把脚扭伤了。分配到城里的同学来看我，她说：“为了十几个鼻涕兮兮的乡下孩子，这么用心，值得吗？”我笑笑说：“值得呀！他们让我感到了工作的价值，也带给我充实和愉快。”这些孩子，天真淳朴，他们有金子般善良真诚的心，你对他们好，他们会用百倍的爱来回报你。一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段教书经历太有价值了。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人生中，会有多少次，我们做的事被别人怀疑“值得吗？”因为人们衡量的标准不同，才会不被理解。别人觉得，为一朵花放弃整个春天的人是傻瓜，而你却认为，自己用一朵花换来了整个春天。这就足够了。

●责编/安然（anran01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