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盒子里的我的人生

石晨钊

他出生在艺术世家，父亲从事艺术教育、母亲是摄影大师；他3岁开始学习艺术，5岁帮助母亲制作铂金照片；他师从两位重量级摄影泰斗，作品早早被业界肯定却不曾好好经营；他92年的摄影生涯超过半个摄影史。他就是罗达尔·帕特里奇（Rondal Partridge），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摄影师。

1917年，罗达尔在旧金山出生。他的母亲依莫金·坎宁安是摄影史上最重要的女性摄影大师之一，擅长拍摄人像和花卉，也是f/64小组的成员。正因如此，罗达尔从小就跟安塞尔·亚当斯、爱德华·韦斯顿等摄影大师混在一起，摄影对他来说是最自然而然的事了，“他们确实教给我如何观察世界，周围的人总是注意到光线和有意思的构图。通过接触他们和他们的想法令我明白善于观察的重要。”

高中毕业后，罗达尔在母亲的要求下为风光摄影大师安塞尔·亚当斯做助手，经常跟着亚当斯拖着沉重的摄影设备攀登约塞米蒂国家公园的山峰，并且因为喜欢恶作剧而数次被亚当斯解雇。其中一次是这样的，他趁着亚当斯喝醉的时候把他的鞋带系了起来，导致亚当斯醒来后重重的摔坏了脸。狂怒中的亚当斯立刻开除了他，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又重新雇用了他。后来他又协助著名纪实摄影师多萝西·兰格拍摄FSA（美国国家农业委员会）委托的项目。罗达尔4岁起就经常去兰格家玩，他与兰格的关系亲如母子。罗达尔曾为兰格在田地里拍摄了一张肖像照，照片中的兰格戴着太阳帽穿着工作服，带着一种装腔作势的俏皮，罗达尔称之为“马铃薯地的麦当娜”。敢对摄影大师们如此肆无忌惮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成年后，罗达尔主要靠电影摄影为生，图片摄影只是业余爱好。所以，他大部分摄影作品都诞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一枝花、一个扳手、几片树叶、几只昆虫标本，罗达尔的作品大都是在自然场景中寻找。他也被评论家们称为最不善于经营自己的摄影家，因为他最在意的事情是拍照，而不是生产——我们都知道照片是可以无限复制的，而且罗达尔从来不限量、不编号。事实上他的作品非常少，每一幅只两三张而已。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所选择的古老的冲印技术，另一方面更主要是因为他毫不关心自己作品的销售，“金钱、名利、钦佩，所有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就想摄影。”

2013年的一次采访视频中，顶着一头白色乱发的罗达尔指着一堆装着他照片的盒子说：“这就是我的一生，在这些盒子里。”当地时间2015年6月19日，美国传奇摄影大师罗达尔·帕特里奇在伯克利家中去世，享年97岁。

中国摄影界与世界沟通得很晚，有些国际摄影大师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就已经过去。这位传奇摄影师罗达尔·帕特里奇就是其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