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诤
当塞缪尔·约翰逊对詹姆斯·鲍威尔斯说出那句著名的“当一个人厌倦了伦敦,他也就厌倦了生活”话时,那一年是1777年。彼时,今日伦敦大部分地区仍旧是田园牧歌般的乡村,但先哲就是先哲,约翰逊已然看到了这座城市的潜力。此后两年,这位曾为《绅士杂志》供稿的作家还曾为法国干邑写过一首诗,末了两句是“唯此白兰地,留赠我英雄。”
对于精英男士而言,浮生偷得半日闲,点燃一根哈瓦那雪茄,用掌温温热一杯干邑,在酒精和烟碱的合力舒缓下,把疲惫的肉身一靠再靠深嵌在沙发里,享受午后的优哉游哉,恐怕是最心驰神往的事体了。然而,这桩事体要在哪里享受才最入味?恐怕寻遍全球,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Bourdon House——Alfred Dunhill的精神家园London Home更好的所在。
今年年初,借观赏2015秋冬大秀的机缘,笔者亲临Bourdon House参观、购物,一个下午足不出户直至夕阳西下,着实在这方“男人的世界”沉醉迷失了。“是的,再没有地方比家更好了。你懂的。”dunhill现任创意总监在接受《北京青年》周刊记者专访时,当谈到Bourdon House,这位略略有些慵懒的中年人瞳孔中立即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与童趣,脱口而出的,就是《绿野仙踪》中那句最经典的台词。
Club,俱乐部抑或说会所,在英文中有集结、会聚之意,顾名思义是将一群有相似兴趣或共同话题的人聚在一起的组织。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一欧洲贵族和中产阶级为找寻与自己有类似生活方式的同类而形成的组织形式,除了“聚”外还多了一层“私”的含义,即对异类——也就是非有产阶级的排他性。
会所起源于欧洲。早在亨利四世时代,英国就出现了关于会所的记录。到了18世纪,随着咖啡厅的落寞——经常有酗酒闹事和聚赌事件的发生搞坏了咖啡厅的名头,因此安静而隐秘的俱乐部应运而生。作为英国上流社会出入的所在,会所一般采取会员制的准入资格,每年要缴纳高昂的会费。除了贵族与商贾,有些俱乐部也招收记者、律师和作家。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各种话题,交换社情民意,以凝结会员的向心力,同时也为了合作谋得共同的利益。
隐秘性是现代会所的一大特征,说来好笑,让它真正在世人心中成就无上地位的却依旧要仰仗大众文化的传播。19世纪法国小说家儒勒·凡尔纳在《八十天环游地球》中,将位于伦敦的改良俱乐部作为小说的开头场景。男主人公福可先生是一位不婚主义者,英伦绅士的刻板与教条在他身上显露无疑:早上八点准时起床,八点二十三分仆人必须端上茶与烤吐司,九点三十七分要准备好须后水……改良俱乐部是福克先生打发休闲时光的好去处,他喜欢在那里玩牌,只要赢钱就以匿名的方式悉数捐赠给慈善机构。一次牌桌上打赌,对时间的精确性锱铢必较的他,一本正经地当众宣布说,他可以八十天环游地球……一段传奇就此写就!
通过这部流芳百世的科幻小说,会所在欧洲文明人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便可见一斑。无独有偶,二十世纪初在沪上成立的英商俱乐部就坐落在昔日外滩二号“上海总会”,现在上海华尔道夫饭店的老楼。英国亚州文会上海分会主席海博(Peter Hibbard)曾和笔者聊起过这个当年远东英伦商人的沪上俱乐部,比如会员制是拒绝女性的,比如大文豪萧伯纳当年访沪入住在华懋饭店(今和平饭店)但却喜欢闲来无事来这里打桥牌,最能体现英式幽默刻薄的一段典故来自二战后对日本占领军的讽刺,“你知道,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英日间也宣战了。日本人占领了外滩二号,把这里作为侵华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1946年,我们又回来了,发现这里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二楼台球厅的桌子腿都被锯短了些。”
与“外滩二号”坐拥江景的豪迈不同,大多数会所通常会低调到让人难觅芳踪。本来嘛,会所自产生起就是先有“会”后有“所”,其价值并不体现于所在建筑本身。真正让人放松下来,享受宾至如归的惬意是会所与一般娱乐场所本质区别所在:在普通餐馆或酒店里,消费者是客人;而在会所,消费者是主人。会所员工就像是最优秀的管家能记住会员们与众不同的特征和偏好,了解他们在饮食、起居、消遣上细微而琐碎的要求;同时又如知心朋友般尽可能让会员远离公共场所的拘谨,营造家一般放松的感觉。这是一般服务场所不可能做到的。对于会员而言,会所是他们的“第二个”家,甚至比家有更多的功用,乃是他们性灵的憩园。
Bourdon House——承载着dunhill品牌的一切。为了保留这幢杰出的18世纪宅邸的原有风貌,London Home在一番彻底整修之后重现了其原有的乔治王时代的风采——在那个风发扬厉的时代,整整一代英国贵族青年都在成年后壮游欧陆,这一经历使得英国最有影响力的阶层深受古典艺术与建筑的影响,他们回到国内便点燃了对古典主义建筑营建的热情。Bourdon House以其比例与均衡之美,长期以来被推崇为乔治王时代建筑的优秀代表:完美的比例、优雅的朴素,模仿者无数却无法超越。
这栋奢侈的褐色砖房始建于1720年,时间距Alfred出生前百余年。1911年,威斯敏斯特公爵将家族位于伦敦的宅邸Grosvenor House借给当时的政府,展示了战争时期的爱国之心,这位贵族一开始就对这座独特的建筑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对其进行翻新、维修和革新,最终成就了今天我们看到的Bourdon House,它被公爵作为其在伦敦的官方住所,直至于1953年辞世。也正是在这座府邸里,威斯敏斯特公爵用将近五年的时间和众多奢侈的礼物向Coco Chanel展开炙热的追求。
作为一坐建于乔治王朝时期的二级保护建筑,Bourdon House座落于通往皇族宜居区梅费尔(Mayfair)住宅区的中心地带,同dunhill一样珍藏着丰富而卓越的历史。威斯敏斯特公爵曾对修复与革新这座伦敦历史名宅做出了不懈的努力,dunhill也同样为此投入了巨大的时间与精力。先进的技术被广泛采用,以确保现代绅士的娱乐需求。借着包括大理石、红木、马赛克地板以及手绘定制墙纸在内的尊贵材料,如今的Bourdon House将人们带回到了那个书写奢华的传奇年代,一派温暖、奢适与优越体验,尽在不言中。卓越服务与专业技术的典范传奇——Alfred Dunhill London Home正呈现着一段难以忘怀的独特体验,彰显在英国文化遗产中流淌的富丽情怀与独特风尚。
零售区在Bourdon House中覆盖三层楼面,贴心考虑每一位现代绅士的需求。一楼开设的dunhill门店给人留下至深印象——出售男装、皮具、配饰、礼品、配件以及装备之精品。二楼开设的Discovery Room则是dunhill对个性化、奢华以及独有性不懈追求的体现——包括定制男装与皮具,由两间理疗室组成的spa水疗室,传统的男士理容室,Alfred Dunhill的高端产品,以及雅致的博物馆,内有dunhill品牌档案文件与老式皮具。底楼开设了一间地下室私人电影院——配有最先进的声响系统,由被誉为英国制造技术魔术师之称的Meridian出品——和一个沙发休闲区,旁边有保湿盒与雪茄。
不仅如此,伦敦Home还被Alfred赋予了人性化——它拥有Alfred Dunhill的首个私人会所。这里是专为有品位和懂品位的男士打造的世外桃源,dunhill品牌视为珍宝的创新力、魅力、风尚、智慧与热情在这里得到淋漓展现。男士们到此享受休闲、获得启发,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家园,是就连Alfred先生本人也为之骄傲的会所。Alfred将向每一位精选会员——会员资格只能通过邀请获得——提供由Mark Hix主厨料理的顶级餐厅,游戏室,“dishonesty”酒吧间,供壁画娱乐的庭院,私人用餐间,配有常驻斟酒服务员的Bourdon House原始酒窖,以及四间卧室,其中包括一套再现公爵卧室原貌的豪华套间。
纵观dunhill的历史,一直与雪茄、烟斗等男士们的“心头好”渊源深厚。二战期间,纳粹的轰炸机曾在空袭伦敦时将dunhill位于公爵街的店铺摧毁,面对满地散落的雪茄和烟斗,Alfred Dunhill先生并没有气馁,第二天,他就将家中的办公桌搬到店铺原址,与员工一道在这片废墟之上继续营业。如此乐观昂扬的战时精神,与领导民众同纳粹殊死抗争的丘吉尔首相不谋而合,难怪他本人就是dunhill雪茄与系列烟具的忠实拥趸。
近期,dunhill收购了破产的意大利品牌G.Lorenzi的历史档案作品及其多数现有库存。圈内人都知道,这家名不见经传的G.Lorenzi历史相当悠久,其店铺在米兰的蒙提拿破仑街矗立了85年,因生产制作高端刀具、男士美容工具等而闻名于世。完成收购后,dunhill专门在Bourdon House为其开办了一场“G. Lorenzi,米兰的刀匠”(“G. Lorenzi: The Cutler of Milan”)的主题展览。想想看,dunhill让G. Lorenzi的产品重获新生,而品牌创意总监John Ray先生未来也将携手G.Lorenzi的工匠们一道合作设计产品——对于dunhill男人而言,这无疑将是个巨大的诱惑。
你究竟是怎么想到今年秋冬服装的创意的?
基本上我开始创作这个系列的时候,其实每一季产品设计都先从颜色开始,我专门跑去研究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的作品,他的作品用色都非常漂亮。我一会儿拿给你看看,我们开始研究这些作品和它们的用色,一看就带有浓厚的弗朗西斯·培根特色,他擅长强光、棕色和蓝色的混合运用,表现力很强。
后来我又去研究弗朗西斯·培根的个人经历、着装方式和常去的地方(这张照片是他在工作室作画),接着感觉跟作家约翰·奥斯本(John Osborne)有点像。二十世纪五十年代Soho区是非常受欢迎的消费场所,在Soho,人们经常三五一伙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纵情欢乐。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
当然现在Soho区已经成为一片商业区了,到了东区Hackney能看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那里聚居着形形色色的人,衣着诡异的路人,年轻的街头画家。就像Jonny Gormleys就搬到东区去了。所以想象一下,五十年代的时候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跟弗朗西斯·培根坐在Soho区,旁边有皇家宫廷剧院,还有理查德·伯顿(Richard Burton)……如果他们同时坐在这里,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他们都是非常有创作力的艺术家、作家、画家,这种思想的碰撞一定非常壮观。
早在2012年,素以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闻名于国际时装界的John Ray,将出任英伦老派奢侈品牌dunhill创意总监的消息不胫而走。彼时,人们便明白:改变,即将发生。2015年1月12日,伦敦当地时间六点整, dunhill 2015秋冬大秀在伯克利广场知名的Phillips画廊举行,则无疑又一次见证了改变的发生。“一水宽松版的背带裤,裤管基本都是卷边造型。毛衣全是oversize的。衬衫的衣领style成一个在毛衣领内,一个在领外。领带下摆刻意地折进衬衣中缝的两粒纽扣间……”看看笔者现场的观摩笔记,你就了然:改变,正在发生——就像是即将公映的《金牌特工》中科林·费斯仍将使用dunhill的经典涡轮打火机一样,在照顾到老派绅士的同时,这个俨然横跨了三个世纪的英伦品牌,立意向更年轻的绅士们抛出橄榄枝。
Q:提到英国的绅士风貌,大家很自然地会想到007 James Bond,我知道您是苏格兰人,非常巧,第一任邦德饰演者Sean Connery也是苏格兰人。你喜欢这个电影系列吗?能否从职业角度评价一下近半个多世纪来,邦德穿着的变化?
A:哦,007,他简直就是神话般的存在!以致于每一个外国人都以为英国人都是詹姆斯·邦德。这么说来,dunhill也是詹姆斯·邦德。这不是自夸,我小时候就常听人说,去了dunhill,你才知道什么叫詹姆斯·邦德。
肖恩·康纳利是第一任詹姆斯·邦德扮演者。《金手指》,天啊,你一定看过,那时他简直帅到爆表。直到1970年代,这位邦德渐渐老去,再也不复昔日帅气冷酷的硬汉邦德了。我觉得现任饰演者丹尼尔·克雷格非常不错,只是这位詹姆斯·邦德的穿着太单一了,来回来去就是灰色三件套西服和一条窄领带。这几件衣服领带不能创造出一个完整的时装系列,可肖恩·康纳利时代,他或许只用条泳裤就做到了。当然,伊恩·弗莱明小说里的邦德更吸引我。原著中对邦德的描写,他穿什么衣服,怎么搭配,我更喜欢这些描写,这让人有很大的想象空间,看着文字就能想象出他穿这套衣服会是什么效果。
Q:2015年是你来到dunhill的第三个年头,我想世人都看到了你来后这个传统品牌的变化。我想知道你当初来到这里,给自己定下的创意原则是什么?
A:dunhill是历史悠久的英伦品牌,在我进行创意的时候,历史档案是一定要翻阅的,那些经典的元素一定要出现,否则他就不是dunhill了。比如今年秋冬系列有款系列的纸镇、钥匙环,袖扣和领带夹,它们的造型来自上世纪七十年代设计的水手结,非常英国,但又非常灵动,这在过往作品中可能并不常见。还有,你知道在“Dunhill Motorities”(dunhill驾乘用品)时代,我们有句口号是提供“除汽车以外的一切汽车用品”——从皮革驾驶服和头盔,到风镜、汽车喇叭、仪表板时钟、到行李箱。现在我把这些造型元素挪移在了今年的披肩毯上,你可以把它作为一种日常穿着造型的搭配,同时我也依旧致敬了自己的历史。
Q:我刚刚参观了dunhill伦敦Home,你在创作的时候会置身其中寻求灵感吗?
A:这是毫无疑问。dunhill在全世界有四个“家”。伦敦之家无疑是其中最棒的,它和其他的店都不同。我们在上海也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家。这些家汇聚了所有产品款式、所有最美好的事物。所以你进去之后,就会幻想,并挖掘一些东西。这个家是一个梦,它是我作为创意总监造梦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