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要实现有质量的触底

赵振华

我国经济增长是否触底，是一个时期以来学术界和政府界十分关注的问题。在经济增长问题上，我们既不能陷入唯增长论——以经济增长代替一切，不考虑实际承受能力，不考虑自然环境，因为不计代价、牺牲环境的增长已经难以为继，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同时也不能无所作为——任由经济运行下滑，因为自由放任时代已经结束，当代世界各大经济体都对市场经济运行进行不同程度的干预，况且没有持续的经济增长就没有经济发展，就难以解决就业、社会保障、教育、医疗等民生问题。要实现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仍然需要保持经济中高速增长。

但经济增长又不可能保持直线式上升态势，因为按照传统的经济周期理论，国民经济的发展总是不断波动的，有高峰就有谷底，犹如地形不可能全部是平原或全部是高山一样。20世纪30年代特别是二战之后，发达国家加强了政府对国民经济的宏观调控，虽然没有改变经济周期的规律，但增强了经济运行的平稳性，波动幅度大大降低。近年中国经济呈现出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峰不高、谷不低的“平”的特征。“谷底”已经不是一个点，而是很长的“带”，2012年和2013年经济增长率都是7.7%，2014年为7.4%，2015年上半年为7%。将近4年的时间，波幅至多只有0.4个百分点。

更为关键的是简单触底没有实质意义，因为完全可以通过强刺激拉升经济增长率。如果单纯就经济增长率而言，可以十分自信地认为中国经济已经触底，因为世界经济在缓慢中复苏，在出口增长率接近零增长的前提下，不可能大幅度下滑，而是稳中有升;消费需求依然快速增加，特别是随着城乡居民收入的增加，社会保障制度的健全，消费预期的改善，必然进一步刺激消费需求;投资需求随着新一轮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也将呈现增加趋势。问题是不能唯增长而增长、不惜一切代价触底。如果说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在经济运行方面值得汲取的一个教训就是每当经济下行时，更多的是通过行政手段拉升经济，虽然经济增长率提高了，似乎复苏甚至高涨了，但经济增长质量没有随之提高，技术没有进步，产业结构没有得到优化，落后产能得以保存。其实经济运行下行时，是通过经济力量淘汰落后产能的最佳时机，因为经济下行，企业利润率降低甚至在原有的技术水平下亏损，可以从外部迫使企业改进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由此，经济衰退是下一轮经济高质量增长的条件。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如果采取行政手段干预经济，固然可以提高经济增长率，但经济增长质量没有提高。因此，简单地提高经济增长率，人为地促使经济反弹，带来的只是表面的繁荣，是“虚胖”，是产能的过剩。当然，政府也不能袖手旁观任由经济下滑，关键是要在提高经济质量的前提下，实现经济结构的华丽转身，促进技术进步。

在经济运行的“平底”上，需要有战略定力，实现有质量的触底。一方面，需要将经济下行的挑战变为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动力，通过经济运行的自然力量，促进技术进步，淘汰落后产能，优化经济结构，改善生态环境，推进宏观经济运行质量螺旋式上升;另一方面，政府要积极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特别是要消除制约国民经济活力的障碍，把握宏观调控的力度和节奏，加大基础设施等公共产品的供给，鼓励创新创业以及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实施“腾笼换鸟”，既要大胆地把“旧鸟”、“老鸟”赶走，更要把“新鸟”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