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
这里的冰川很“温暖”,所以经常会看到冰川前沿的冰快塌落,巨大的声音响彻天宇,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人们一阵阵惊呼。
1937年成立的阿根廷国家冰川公园于1981年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作为阿根廷第二大景观,她带给我的惊喜超出伊瓜苏瀑布。
飞机即将降落时,我看到了和同处于阿根廷南部的巴塔哥尼亚(Patagonia)高原上的火地岛截然不同的风景:河流纵横交错,切割着萧瑟孤寂的大地。绵延无边的安第斯山脉巍然耸立,自南向北,纵贯南美大陆,其西侧群山纷纷沉入大海,于太平洋中撒落无数岛屿;东南方向,则延伸为巴塔哥尼亚高原。
机场所在的卡拉法特(El Calafate)是一个为冰川而生的童话小镇。小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27年,然而真正发展起来则是在十年后,国家冰川公园的诞生开始。如今每到夏季,这里便喧嚣沸腾起来,游客如织。
第二天我们沿着阿根廷湖的公路向冰川方向开去,沿途风光让我想起了西藏,崎岖高耸的山脉和冰湖,雪峰倒影着翠绿泛蓝的湖水,多少次想叫司机停车,由于要赶游船时间,只能用眼睛装下美景。
当莫雷诺冰川出现在视野中,刚好一道彩虹悬在上面。静谧神秘的乳白色冰川,宽大的冰舌从安第斯山脉上缓缓流下,从两山之间伸入湖中,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和神秘。航拍图上,看到这个巴塔哥尼亚冰盖的产物,生生将阿根廷湖隔成两半。这堵巨大的“冰墙”高耸于阿根廷湖之上,绵延30公里,4.8公里宽,近70米高。它是世界自然遗产—阿根廷巴塔哥尼亚冰川国家公园49个巨大冰原之一,大自然研磨和重压的影响力覆盖了257平方公里,可谓世界上最壮观的冰川之一。
国家公园特意修了一条栈道,直达壁立万仞的“冰墙”跟前,犬牙相错的冰峰历历在目,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巨大冰川,世间罕见。皑皑冰川连绵起伏,使人豪气顿生。夏季气温较高,冰川加速融化,十分钟里便看到数次房屋一样巨大的冰块落入湖中,轰鸣阵阵,海面上顿时出现新的蓝色浮冰,最终融化、碎落在阿根廷湖里。据说1833年,达尔文乘坐英国军舰“小猎犬”号路过此地,莫雷诺冰川断裂发出的巨大响声,被他形容为“军舰通过航道时的万炮齐鸣”。 那一刻,我从骨子里感受到地球的脉搏有多强劲。看来地球上没有任何一处地表可以安于一隅,伟大的自然之力不停的以鬼斧神工塑造山河。
世界上的冰川大都处于停滞状态,但莫雷诺冰川却还在生成,每天都在向前推进约20厘米。于是这个年龄只有20万年,属于“年轻”一族的莫雷诺冰川成为了冰川国家公园中惟一的“活冰川”。前赴后继,才走到人们面前,但不管怎样前进,由于冰川前沿不断坠落,始终无法靠岸。这样的距离,才可以让我们安心地隔岸相眺吧。
移步莫雷诺冰川的另一侧,那里连接着山岩,是冰川徒步者的起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大冰川是如何来势猛烈,步履缓慢而坚定地向南方的麦哲伦海峡“走去”。将生存了数百年的Guaitecas柏树连根拔起,又如同巨大的推土机,将遍生苔藓的平地犁为荒原。为何能够挺进得如此之快?唯一的解释是安第斯山脉依然在不断隆起,使得冰川因为重力作用而滑向大海。
我站在冰川边缘,眼前出现一个冰川和雨林相遇的狼籍战场:大冰川一头扎进森林的底部,慢慢的将森林頂到一旁;沿着这短兵相接的林线边缘,上百年树龄的巨大柏树静静的翻倒在地,虬根扎向天空,树冠被折断,树干犬牙交错;粗大的冰岩似在暗自涌动,上面覆以苔藓和模样狰狞的沼泽植物。
头顶的阳光很刺眼,万籁俱寂中只有间或冰柱坠落发出的闷响,将这一刻的感受,连同万年冰川的蓝一起,私藏在记忆中吧。